忽而手機顫動,蕭子墨起身走出病房,接起手機︰「喂?」
「子墨,你爸心髒病又犯了,你快回來看看!」電話那頭溫素眉略帶哭腔的聲音將她的痛苦表露無遺。
「好,我這就回來。」關上手機,蕭子墨站在病房門口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兒,轉身離開時踫到了迎面而來的宮凝雪。
未等宮凝雪開口說些什麼,蕭子墨已經拋下一句話走了——凝雪,我需要回去一趟,你幫我照顧好沁馨。
宮凝雪違心的點點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雙手捏緊,微微泛白。
一小時後,麻醉藥效漸漸退去,凌沁馨睜開雙眼,頭昏昏沉沉的,感覺脖子都撐不起這個腦袋了。孩子!凌沁馨突然瞳孔收縮,腦海里劃過這兩個字,她捂住月復部,孩子還在麼?
她掀開被子走下床/,她現在必須要找到醫生問清楚。
而這時,宮凝雪端著一碗粥推門進來,自然而然的放在桌上,雙手環抱趾高氣揚的說道︰「喲,醒了啊?你這是準備干嘛去呢?我看你身子骨一點也沒問題嘛,這不是還能走麼?」
凌沁馨略略看了眼她,不做任何回復,只是奇怪的是,昨天送自己來的人不是蕭子墨麼?他人呢?
「你是在找子墨麼?省省吧,你以為他會來陪你麼?還真是異想天開!」宮凝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狠狠的揭穿。
是這樣麼?凌沁馨不想多說什麼,自顧自的往門口走去。
宮凝雪卻不由得她,盛氣凌人的橫出手臂擋在她面前︰「想知道孩子還在不在麼?」
「你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凌沁馨停住腳步,瞪大雙眸,目光灼灼的看著宮凝雪,像是要在她身上鑿出一個洞來。
「就你肚子里那賤/種/?踫他我都嫌手髒!放心吧,那賤/種/還在,還真是福大命大啊。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當醫生說孩子活下來的時候,子墨的表情可是黑的很!看看,看看,他有多不想要這個孩子!」宮凝雪揚起指甲,吹了吹又模了模,風/情/萬種/。
蕭子墨,原來你是這麼不想要這個孩子啊!既然你不想要,你又何必救我,你干脆把我扔在雪地里,凍凍死算了啊!這樣不是既擺月兌了我,又讓孩子沒了麼?多好,多麼兩全其美啊!你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麼?不會!絕對不會!如果不是因為你遲遲不回來,我會這樣麼!這又是誰造成的,誰的錯?
「如果我的孩子是賤/種/,那麼請問你的孩子是雜/種/麼?」凌沁馨捏緊雙拳,抬頭盯著她,蒼白虛弱的臉龐上映照出前所未有的傲氣。
一個女人受過傷後,唯一學會的就是堅強。
如果不堅強,懦弱給誰看?誰會同情!
宮凝雪跺了跺雙腳,想發作,但隨即又笑的一臉燦爛,她端起粥遞到凌沁馨面前︰「來,喝點。」
「我不想喝,請你拿走。」凌沁馨把頭偏向一旁,泰然處之。
她是真的不想喝,肚子里有些翻江倒海,吃什麼都沒胃口。
宮凝雪立刻黑了臉,把那碗粥狠狠砸在地上,花崗石地面上立升騰起熱氣,粘稠的皮蛋瘦肉粥向四周蔓延開來,碎片滿地都是。
凌沁馨立刻往後退了幾步,再晚一點,那碗粥就直接倒在她的腳上了,這女人什麼事都干得出來麼?
「別給你臉不要臉,你以為我想給你端粥喝嗎?告訴你吧,這是子墨讓我做的!你可別以為他是因為心疼你,少白日做夢!他早想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就是因為你身子虛弱不能打而已,現在讓你吃好喝好,養好身子立刻把孩子打掉!」宮凝雪怒氣沖沖,嘲諷滿滿。
宮凝雪的一字一句都殘忍的把她所謂的真相一點不漏的揭開,呈現在凌沁馨面前,刺痛她的心,襲遍她的全身,將她徹底打入地獄。
蕭子墨,我還真是低估你了,原來你一直都安的這份心麼?
你認為這個孩子不是你的,我忍了;
你認為我是那種女人,我忍了;
你讓我住在別墅直到把孩子生下來,我也答應了;
你讓我被你父親那樣唾棄,我拼命忍了;
所有的所有我都忍了,你還要怎麼樣?你為什麼還要把我逼到絕路?為什麼一定要讓這個孩子消失!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難道你的心是冰冷的麼?那麼以前你對我的那些好都是裝出來的嗎?我不信!我不相信!
凌沁馨雙眼迷離的望著地上散落的皮蛋瘦肉粥,眼眶里一片氤氳,她想告訴自己是粥的熱氣蒸騰了上來,但她清楚,那是真實的,卻又還未落下的淚。
為誰?
為他。
宮凝雪不給她一刻停歇的機會,得意洋洋的看著凌沁馨心痛的模樣,簡直是大快人心,但她卻不肯罷休,扭動著妙曼的身子,在凌沁馨眼前晃啊晃的︰「這麼快就听不下去了麼?小三不都是很堅強的麼?你最好別在我面前裝軟弱,我不吃你那一套!你根本就是個不要/臉/的小三,我和子墨曾經是那麼好,那麼恩愛,你憑什麼進來插/一腳?我跟你說,你就是個丑小鴨,如假包換的丑小鴨,別做夢想當上公主!子墨身邊的女人是我,而且只能是我,只有我!」
小三?凌沁馨抿了抿嘴唇,微微顫抖著站立在病床/邊︰「請你住口。」
她不想听下去,一點也不想听下去!
「你讓我住口我就偏不住口!」宮凝雪是準備把凌沁馨往死里罵,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端莊淑女的模樣,眼楮里滿是惡毒,「想把我和子墨分開,你再等下輩子吧!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女人,表面上弄得好像很純真一樣,其實心里比誰都陰險!大雪天的,你還非要賴在別墅門口,想用苦肉計抓住子墨麼?我告訴你,沒用的!子墨對你一點留戀都沒有,你省省吧你!骨子里這麼賤/,想必你媽也不是那種特純潔的女人!」
想必你媽也不是那種特純潔的女人——
想必你媽也不是那種特純潔的女人——
想必你媽也不是那種特純潔的女人——
這句話實實在在的戳中了凌沁馨的爆發點。
她毫不猶豫的抬手,狠狠扇了宮凝雪一巴掌,「啪——」的一聲,宮凝雪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鮮紅的手指印,凌沁馨瞪大雙眸,嘶聲力竭︰「我叫你住口!!」
怎麼說我都可以,說我什麼都可以,但你沒權利說我媽媽!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侮辱我媽媽的人!
她的一生里,有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殷旋旋,始終如一的陪伴著她笑,哭,鬧,情好日密;另一個便是她的媽媽,從小扛著單親媽媽的外號,一步一步把她拉扯她長大,毫無怨言。
宮凝雪先是無盡的驚訝,就這麼一動不動的愣著,轉而清醒,臉上立刻換上憤怒的表情,她沖上前去抓凌沁馨︰「你敢打我?你個賤/女人!」
剛做完手術的凌沁馨身體本就虛弱的很,加上剛剛那巴掌幾乎用盡了全力,整個身子更是感覺輕飄飄的了,根本無法靈敏的躲開迎面而來宮凝雪襲擊。
宮凝雪張牙舞爪用力狠狠一推,凌沁馨經受不住力往後倒去,整個身子撞在了病床/邊的桌子邊,手臂不偏不倚的磕在了鋒利的桌腳上,血,細細流出。
「讓你打我!我一定要弄死你!」宮凝雪像個巫術靈驗的巫婆,夸張的笑起來,伸出手準備去扯凌沁馨的頭發。
凌沁馨還未從剛剛的疼痛中抽出身來,卻又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像是要全部拔地而起一般,疼的她立刻紅了眼眶——
她開始掙扎,死命的擺月兌著宮凝雪。
「還敢反抗?沒人來救你,我今天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宮凝雪一雙眼珠子幾乎突了出來,揚起修長的指甲就往凌沁馨白皙的臉上劃去——
凌沁馨目光一滯,這個場景,似乎似曾相識——
她記起來了,有個叫Anna的女人也曾這麼對過自己,當時幸虧是蕭子墨及時出現,解救了自己,那麼現在呢?
凌沁馨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抱著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手腳並用踢打著宮凝雪,一直將宮凝雪打的不停往後退。
她趁機扶著牆壁站起身來,大號的病服早已褶皺不堪,柔順的黑發也已經被宮凝雪拉的凌亂不已,現在的她就像個在路邊被人丟棄的流浪貓,連個停靠的垃圾箱都找不到。
宮凝雪又沖上前去,凌沁馨沒有讓她佔了先機,伸出手便去扯她的頭發,疼的宮凝雪嗷嗷直叫︰「死女人,快放開!疼……快放開我!」
忽而,門口傳來熟悉的男聲,低沉甘醇,仿佛在冰山地下積攢了千年,其中卻也帶著絲絲的驚訝︰「你們在干嘛?」
那是蕭子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