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沁馨抱著那只大大的泰迪熊,把臉往上噌了噌,舒服得很,順勢走到床邊坐下︰「說不定哪天就在街上踫到她了!我倒是很想再見見她呢,她現在肯定都長成了一個大美人了,怪你小時候不珍惜她呢!哈哈。」
吳思軒雙手插在口袋里,依舊靠在牆上,眼底有些波動,故作輕松的說道︰「她能長成什麼樣,能好看到哪里去,小時候就長的跟頭豬一樣,難不成長大了就變鳳凰了?」
其實,他更想說出口的是,我不珍惜她,你又何曾珍惜過我?
凌沁馨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眼角向上揚起,滿是笑意︰「鳳凰倒是不太可能的啦,不過可能是孔雀呢,到時候人家縴縴看見你連屏都不肯開一下,你就後悔去吧你!」
現在的她,只是想一味的投入無盡的話題里,然後讓她忘卻那個他,把他排出在自己的心門之外。
吳思軒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不怎麼想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了,直了直身子,離她近了點,伸出大手模了模泰迪熊,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模模她的臉。
「好啦好啦,走,我帶你去客廳。」
凌沁馨不舍的把泰迪熊放回了床/頭,點點頭,起身先走出了房間。
寬敞明亮的客廳里,很簡潔的擺設,長長的秀黛桌,白色的牆上嫣然畫著一朵嬌艷的玫瑰花,綻放燦然,上好花木雕刻的椅子整齊的放在桌子的兩邊,沙發的圖案是很清秀的碎花色,點點的紅和綠之間延伸著淡雅的藍色,還有一個褐色的書架,整個的格局似乎讓她回到了林黛玉的那個朝代,但說真的,她挺喜歡這種感覺的,清新月兌俗。
他知道她就像是一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所以她的純真永遠存在。
「來,坐這里。」吳思軒拉開一條椅子,示意她坐下。
待她坐下,他卻站在她一米開外處,放著一個畫畫的架子,拿起素描筆,望著她。
凌沁馨微微笑了笑︰「你要干嘛呢?」
吳思軒把畫架擺正,調整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撫平了紙張,也隨之一笑︰「自然點就好了。」
「要坐很久嘛?才不要呢。」凌沁馨起身從書架上抽了本書,回到椅子上。
書的封面是一朵隨風飄搖的薰衣草,在廣袤無垠的荒地上顯得有些突兀,似乎它本不該生在這里,而遙遠的地平線那端卻若隱若現的閃動著陽光。
她輕輕翻開書頁,看到了這樣一句話——親愛的那個他,我給過你的,給不了第二個人,你給過我的,也請不要再給第二個人。
她的心頭有些觸動,他給過自己的,如今卻也給了別人。
吳思軒提起筆落在紙上,唰唰唰的聲音便在空氣中流動起來,那是筆尖與紙張完美的摩擦和契合。
她專心的看著這本書,作者似乎是經過了巨大的痛苦以後,寫下了這本自傳體,而里面的話語便是記述了作者從痛心,到難愈合,再到割舍,再到成熟蛻變。
這本書並不是很厚,但里面的文字卻是精煉得很,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了作者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把那些痛徹心扉表達的淋灕盡致。
書的末尾又是一行字——既然你給我的和別人是一樣的,那我不要了,你都給別人吧。
凌沁馨合上書本,心靈像是被洗禮過一樣,再去看書的封面,她才豁然開朗,故事里的主人公便是那朵薰衣草,遭受著情感的抨擊,而終有一天,陽光悄然降臨了,給了作者重生的機會。
而這時,她才突然發現吳思軒正坐在旁邊看著自己。
「誒,你畫好了麼?」
吳思軒把畫從畫架上抽取下來,遞給她︰「嗯,給你看。」
黑白的色調,一位女子雙眼不離書本,長長的發絲自然垂落,另一邊的發絲被別在了耳後,露出通透的小耳朵,潔白無瑕的臉,尤其是那雙明媚的眸子,怎會純淨的這麼與世無爭。
凌沁馨看著畫中的自己,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吳思軒開口說︰「我畫雙眼的時候,可是躊躇了很久呢,不知道該怎麼畫出那種純淨來。」
凌沁馨故意對著他眨了眨雙眸︰「是這樣麼?」
「就是這樣子的!」她波動的雙眸毫無預兆的落進他的心底,讓他有些不淡定。
凌沁馨哈哈大笑︰「純淨什麼拉!你就知道亂編!」
吳思軒也不作解釋,寶貝的把這幅畫框了起來,想著該掛在哪里。
很快的,一下午的時間便被這樣打發過去了,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
吃過晚飯,凌沁馨便上樓回房了。
是夜,涼如水。
她躺在床/上,靠著溫暖的泰迪熊,白天里的快樂在夜晚顯得如此淡薄,她又想起了他。
這個城市沒有草長鶯飛,沒有人相信灰姑娘的眼淚,更沒有王子提著水晶鞋不遠千里來尋找灰姑娘,南瓜車終會散架,過了十二點,夢醒,生活依舊。
她又想起了父親,出乎意料的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父親,溫暖著她的心,就像母親那雙縱使布滿老繭的手溫暖了她整整十八年。
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八年。
沒有做夢,沒有囈語,沒有流淚,沒有皺眉,只等著陽光通過窗戶射進來,映照在她的臉上。
她睜開雙眼,才發現第二天已經來到,而今晚,他便要和其他的女人訂婚了。
她揉揉雙眼,翻了個身子,一頭扎進泰迪熊的肚子里,她不想表現的太難過的,淡然就好,淡然就好,他有他自己的生活。
可是,該怎麼淡然!
怎麼可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她下床/,打開房門,發現吳思軒正站在門口。
他頓了頓,揚起笑臉說道︰「你醒了啊,我剛準備叫你呢。」
又有誰知道他在門口已經等候了許久。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知道,她也知道。
但同時今天的另一層含義,他記著,她似乎已經忘卻。
凌沁馨走出房門,順便帶上門,語氣里听不出什麼情緒來︰「嗯。」
簡單的吃完了早飯,凌沁馨突然發現有些空蕩蕩的,茫然了,她不想空閑下來,因為他的身影總會見縫插針的佔據她的整個心房,滿滿的,趕不走,擺不月兌。
忽而,手機顫動。
「喂?」
「沁馨沁馨,我買了兩張游樂場的票子,你快來!」殷旋旋那提高了不知多少分貝的聲音把她的興奮展現的一處無遺。
凌沁馨皺了皺眉︰「你怎麼突然想起要去游樂場了?」
怪怪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不會忘了吧!」殷旋旋咋咋呼呼的喊道。
生日——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哦哦,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呢。」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連生日都忘卻了,以前不都是整日掰著手指掐算著生日的到來,期待的不得了麼?
「哎呦,你也真是的,快來快來,我在游樂場門口等你。」
凌沁馨應了聲,掛斷了電話。
「是旋旋麼?」吳思軒勾了勾唇角,胸有成竹的問著。
「嗯,是呢,你怎麼知道?」
吳思軒拉開椅子,坐在她面前︰「你的生日,她總是第一個歡呼的,不是麼?」
凌沁馨心頭一頓,原來他們都記得自己的生日,自己卻馬虎的忘記了!
「嗯嗯,她約我去游樂場呢。」自己應該開心的不是麼?
吳思軒從沙發上拿起呢絨大衣,對她說道︰「那我們走吧。」
凌沁馨笑了笑,卻沒有很開心,心事總是無處遁形,他呢,他呢,他記得自己的生日麼?
呵呵,怎麼會,他連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呢。
很快的,游樂場便到了。
剛下車,吳思軒便貼心的替她披上呢絨大衣,她淡淡一笑。
老遠的就看見了殷旋旋站在游樂場門口,熱情的揮著手。
「耶?吳思軒!」見到吳思軒的殷旋旋意料之中的驚呼了一聲。
吳思軒欠了欠身子︰「是我。」
「哈哈,三毛哥!三毛哥!」殷旋旋咯咯直笑起來。
就是因為吳思軒兒時額頭前非要留著三撮毛,就像三毛一樣,殷旋旋也就懶得叫他名字了,直接三毛哥三毛哥的叫。
吳思軒有些無奈︰「還記得那個綽號麼?都是兒時了,你怎麼還抓著不放。大臉妹!」
「你才是大臉妹!人家現在臉很小的好不好!」殷旋旋鼻子里冒著氣。
承認吧,她兒時的臉是有些大的拉,就像一個大餅一樣的,但是現在明明瘦下來了!
大臉妹這個名字怎麼這麼難听的啦!
「好拉好啦,一個三毛哥,一個大臉妹,扯平了扯平了。」凌沁馨掩面而笑,這兩人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一見面就吵,一見面就吵的。
然後換來的卻是吳思軒和殷旋旋兩個人同時的叫喚︰「你這個兩角妞!」
兩角妞,凌沁馨兒時不變的發型——兩個羊角辮,翹得老高,總愛甩啊甩的。
「哈哈哈哈」然後三個人同時笑開了懷。
進了游樂場。
「沁馨,你也真是的,見到了三毛哥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的?」殷旋旋挽著凌沁馨縴細的胳膊,蹭啊蹭的。
吳思軒真想抬手狠狠拍殷旋旋一掌︰「你改不過來了是吧,大臉妹!」
「沒辦法,叫習慣了,三毛哥三毛哥……」殷旋旋吐了吐舌頭,以示自己的無奈。
「我也是昨天才見到他的呢。」凌沁馨知道這兩個人定是天生的冤家了,是如何也和平不了的。
吳思軒真的是難以忍受了︰「大臉妹,我們商量下,我不叫你大臉妹,你也不叫我三毛哥!」
這個恥辱必須洗刷掉的!
殷旋旋趾高氣揚的抬了抬眉毛︰「有什麼好處麼?」
「好處就是我不叫你大臉妹啊。」吳思軒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嘖嘖嘖,就這個?」
吳思軒赫然無語︰「那你要什麼!」
「三毛哥不是挺好听的麼,多少童真的,是吧,沁馨?」殷旋旋壓根就沒打算和他達成協議。
凌沁馨就一路被她挽著,也沒打算介入他們兩個之間永無休止的口舌之戰中去。
「你去童真去!不準叫。」吳思軒蹙了蹙眉。
殷旋旋懶的搭理他︰「不叫就不叫,大不了改天再換一個叫。」
吳思軒剛想開口發作什麼,三人已經走到了旋轉木馬前。
「沁馨沁馨,我們去玩旋轉木馬!」殷旋旋興高采烈的指著美輪美奐的旋轉木馬。
再坐上旋轉木馬,凌沁馨有了另一種感覺。
仍記得那夜他與她翻牆進入游樂場,給了她最幸福的時光,如今再回憶起來,卻是帶著點苦澀。
過去再美好,回憶的次數多了,也就淡了。
「哇!沁馨你看那個自由落體,好刺激的!」殷旋旋張大嘴巴看著30米高的自由落體設施,刷的一下往上,又刷的一下往下,各種激情啊。
凌沁馨別扭了半天,不肯去。
「干嘛啦,今天你可是壽星呢,怎麼可以不玩!」殷旋旋拉著她的胳膊,甩啊甩的,好似在撒嬌。
吳思軒開口了︰「沁馨不願意玩,你就別強迫她,那玩意兒怪怕人的。」
殷旋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掃雷一般︰「你個膽小鬼,要你管啊!吳大蟲!」
吳大蟲?這麼快就換了麼?
吳思軒措手不及,難以應對。
凌沁馨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懷孕的拉,不能玩那個。」
「哦哦哦,差點忘了!」殷旋旋恍然大悟,果斷拉上吳思軒,「快,吳大蟲,陪我去玩自由落體。」
吳思軒正驚訝著殷旋旋怎麼那麼快就放過沁馨了,卻早已經被她拉走了。
凌沁馨看著這兩個人,搖了搖頭,還挺般配的樣子呢。
突然,一個混搭打扮的小丑攥著一大把的氣球來到了她跟前,帶著面具說道︰「小姐小姐,給你一個氣球,要開心哦!」
凌沁馨看著眼前的小丑,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揚起了微笑︰「小丑小丑,給你一個微笑,要開心哦!」
「小姐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對不對,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說罷,他又給了她一個氣球。
凌沁馨有些受寵若驚︰「小丑小丑,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因為小丑是小丑,小姐是小姐。」然後,他把手中的氣球全部給了她,轉身跑開了。
凌沁馨呆呆的拿著氣球,一時沒抓緊,手中的氣球便像斷了線的風箏,全部飛到了天上去,飄啊飄的,而她在人海中尋找著剛剛的那個小丑,卻連身影都見不到。
轉角處,那個小丑望著天空中的氣球,緊接著看著她,摘下面具,邪魅的臉龐與小丑服的裝扮有些不適合。
那個小丑,是宮懿爵。
他早已把她的生日記在心里,多想在這一天陪著她,和她在一起,卻怎知她身旁早已有人,他卻也只能等那兩個人離開,只剩她一人時,才能接近她,更落寞的是,還要裝扮成一個小丑。
那些氣球飛了,是不是代表她把他給她的愛拋了?
沒過多久,殷旋旋凱旋而歸,身後跟著幾乎快要虛月兌的吳思軒。
「哈哈,沁馨你看,他都快吐死了!」殷旋旋拍了拍雙手,滿臉的春風得意。
吳思軒單手撐在牆上,有些力不從心︰「大臉妹,你好樣的!」
他就不該陪她去玩那個什麼整死人的自由落體!
「哈哈哈,我以為你只是膽小而已呢,沒想到還是個外強中干的吳大蟲!」殷旋旋還不忘往他身上潑一盆冷水,說盡風涼話。
「你還好吧?」凌沁馨有些擔心的拍了拍他的背。
吳思軒擦了擦嘴角,勉強站起身子︰「沒事,就是有點不適應。」
殷旋旋甩了甩頭發,意氣風發︰「喲喲,是不想在沁馨面前丟面子還是怎麼地?都成這樣了還沒事啊?要不我給你去買點藥吧?」
吳思軒氣的咬牙切齒︰「大臉妹,你根本就不是個女的!」
有哪個女孩會在玩自由落體的時候,一聲都不叫的,還樂的要命的?
真想拉她到醫院里去,好好檢查下她的性/別!
「是啊是啊,我是男的,你才是女的!」殷旋旋一想起剛剛玩自由落體時,他那一臉的驚慌和快要刺破她耳朵的尖叫聲,就樂開了花。
凌沁馨撫了撫額頭,是真心沒轍了。
「要不我給你去買點藥吧?」她有點擔心他,臉色的確是不怎麼正常的。
「我沒事的,今天是你生日呢。」
凌沁馨關心的說道︰「要不你先休息下吧,別動了。」
殷旋旋拉過沁馨,不給吳思軒任何說話的機會︰「沁馨,我們走,他好得很呢,甭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