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的現場暫時不能動,而今天恰好周五,學校將高三全體生叫到體育館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講了點壓力的應對措施和一些人生哲理後便讓他們回家了,連周六的補習也一並取消,下周一正式上課。
大雨讓交通變得極不方便,這幾日放學後許攸琦和豆子一直搭凌玄家的順風車,今日學校臨時放假,凌玄只能打電話回去然後坐在座位等,這層死了人,沒人願意多作停留,教室很快變得清冷,豆子去廁所了,教室只剩了兩人。
許攸琦向後看,凌玄不知何時從書包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樣子依然寂靜淡然,仿佛死人和窗外的雨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許攸琦甚至覺得即使現在是世界末日這人也不會有絲毫動然。他想了想,自己晚上還要回來,現在回去實在太麻煩,不如隨便找個地方給他的渾蛋監護人打電話,等他到了一起溜進來看看然後再回家,想罷他向凌玄走過去,單手撐在桌上,「我和豆豆下午有事,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咦?」他詫異的盯著攤在桌上的書,「這不是《山海經》麼?」他說著拿了起來,「你怎麼忽然看起這個了?」
凌玄淡淡的答,「興趣而已。」
許攸琦「哦」了聲,問道「你相信上面寫的東西是真的麼?」說話間他隨手翻到了長右,他已經從自家大哥口中得知這次的雨和它有關,卻不知究竟何時才停,「比如……」他將書放到桌上,指著上面的長右,開玩笑的說,「根據上面的記載如果它出現則郡縣大水,是水災之兆,你說這幾天的大雨會不會和它有關呢?」
凌玄抬頭看他,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許攸琦看著他這張淡然的臉,一時玩意大起,湊過去低聲說,「我說就是它的原因,你相信麼?」
凌玄表情不變,點頭,「信。」
許攸琦一怔,眨眨眼,「這你也信?」
凌玄盯著他漂亮的眸子,表情認真,「只要是你說的我就信。」
許攸琦又是一怔,頓時挑眉,到目前為止他兩輩子加起來遇到的人能對他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小弟豆豆同學,如今又加了一位,並且這位還看上去挺牛X,這個……他轉轉眸子,心想難道是他回來後王霸之氣外露無意間馴服了一個小弟?那些稱霸稱王的人身後不都跟著一批誓死效忠的人麼?他努力回憶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表現,結果悲催的發現還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這位小弟絕對不是因為這個而追隨他的。他轉念又想這人自轉來後便主動和他答話了,這說明了什麼?他暗中握了一下拳,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人格魅力!這人是因他的人格魅力而主動追隨他的!恩,一定是這樣!
理清頭緒後許攸琦笑得特別開心,亢奮的問,「為什麼?」他看著自己的牛X小弟,期待他能說些肺腑之言,諸如讓我追隨你之類的。
凌玄看著他眼底的光,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說,「因為你是許家人,天師後人說的話還是很可信的。」
許攸琦只覺他那顆稱霸的心「咯啦」一聲全碎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家的金字大招牌,他頓時蔫了,干巴巴的在凌玄前排的座位坐下,懶洋洋的趴在他的桌上看他,小聲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天師後人?」這人在他上輩子的記憶里根本沒出現過,這次來卻是在異動後,所以這人是同行?不應該啊,若是同行看到他這身陰煞後早就掏符了,又為何能心平氣和的與他相處?
凌玄不答,看著他放在桌上的手,拉到眼前慢慢研究起他腕上的手鏈,眸子不禁深了些。
許攸琦坐直身,微微挑眉,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護身符,「怎麼了?」
凌玄抬頭看他,「這是你家人給你的?」
許攸琦點頭,試探的問,「有問題?」他自從看到自家老爸和爺爺的態度後便也對這條手鏈上了心,但一直沒弄清它的作用,本想讓他哥找時間問問,結果那人太忙,便耽擱了下來。
「沒有,」凌玄模了模上面的玉石,「這條手鏈對你有好處,最好一直戴著別摘下來。」
「我知道,我老爸也這麼說,你知道原因麼?」
凌玄沉默了一秒,緩緩搖頭,「我只知道這是不同于一般的護身符。」
「哦,好,我以後找時間回去問問,」許攸琦抽回自己的手,腦袋向前湊近了些,壓低聲音,「……你是同行?」
凌玄坦然點頭,「我自小就跟著師父修行,現在因為有事便轉回來了。」
許攸琦心想這股淡然估計就是修行練的,不禁好奇的問,「你師父是誰?」他知道除了他們世家的人外也有許多優秀的天師,這些人自出生便帶著陰陽眼和靈力,後被高人相中帶走修煉,順便就在那個地方生活學習了。
凌玄搖頭,「師父不讓說。」
每門都有每門的規矩,許攸琦了然的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問題,「那你說的回來有事是……因為那個?」
「嗯,前段時間的波動太強,師父讓我過來看看,他說這里是許家的地方,所以我很可能遇上他們。」
許攸琦不禁模模鼻子,「那你怎麼沒除了我?我身上這股陰煞很像走舍……」
凌玄看著他塌下的肩膀,眸子緩了些,「我只知道你很特別,是個好人,值得深交。」
許攸琦驟然想起自己剛重生時的各種待遇,頓時感動的淚眼汪汪,一把握住他的手,「好兄弟!」
凌玄看著交握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慢慢握住。
「喂,阿琦,」豆子從外面匆匆跑進來,「我剛才遇到小遠了,他說的不是真的?你們晚上還要再過來?呃……」他看著眼前的二人,「你們在干什麼?」
「認了個兄弟,」許攸琦抽出手起身,「小遠說的是真的,你也要一起來。」
豆子立刻吼,「為什麼?!」
許攸琦懶洋洋的看他,「你不是要大殺天下麼?而且葛紹那個混蛋也會在場你有什麼好怕的?」
「他也在啊,」豆子呼出一口氣,抹了把汗,「那就好,我去。」
許攸琦表情一僵,勾上他的脖子,「豆豆同學,我有這麼不可靠麼?我好歹也學習很久了啊,你以為我白學的麼?」
豆子小心的看他一眼,默默撥開他的手向後縮,捂著小臉,「我也是以防萬一嘛……」
許攸琦眯眼,剛要發作只听凌玄問,「你晚上要回來?」
許攸琦扭頭看他,忽然一拍手,「對了,你也是同行,要一起麼?我覺得楊凱死的有點怪。」
凌玄問,「哪里怪?」
豆子則問,「什麼同行?」
許攸琦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後解答豆子的問題,豆子一怔,慢慢消化這條消息,他自從暈倒後世界就仿佛變了個樣,周圍都是天師,而且還是比他厲害的天師,還讓不讓他混了!
許攸琦看著凌玄,「你要來麼?」
凌玄想了想,淡淡的問,「葛紹是誰?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和他住在一起,他和你什麼關系?」
「他啊,」許攸琦下意識翻白眼,「他是葛家的小少爺,我目前的監護人,我身上的陰煞是有原因的,這個以後慢慢告訴你,你今晚要來麼?」
「監護人……」凌玄喃喃,點頭,「好,我也來。」
許攸琦笑了,「太好了,這樣我們還能多個幫手,那你現在干脆別回去了,等晚上看完後我們一起回?」
凌玄還未回答只听門口傳來了周遠的聲音,「喂,阿琦,我們現在去哪?」
許攸琦回頭對他招手,「我還沒想好,先找個麥當勞肯德基之類的地方,我還沒給葛紹打電話。」
「那你還是先打電話,」周遠慢慢走進來,「萬一他晚上有事來不了你還要過來麼?」
「……」許攸琦看看凌玄,這位的戰斗力他沒見過,雖然葛紹的能力他也沒見過,但那個混蛋畢竟是公認的天才……他沉默了一下開始掏手機,「好,我給他打電話……」他說著撥號,目光一轉看到了門口的人,便笑著揮手,「找周遠是?沒事,進來。」
周遠側頭,只見朱玉顏正站在門口張望,他溫和的笑,「沒關系,進來。」
朱玉顏這才慢慢向里走,許攸琦對周遠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走到一邊打電話,這時朱玉顏恰好到了面前和他擦身而過,他不禁模了模鼻子,他只在這人剛變漂亮的那幾天聞到過她身上的草木味,之後便沒有了,可今天他又聞到了那股味道,而且比之前更濃,不僅如此這其中似乎還加了點別的東西,感覺怪怪的。
但這僅是短短的一個擦身,他很快不在意的扭頭繼續打電話去了。
周遠看著走近的人,溫和的問,「有事麼?」
朱玉顏的臉頰有些紅,小聲問,「你下午或者明後天有時間麼?我還有好幾道題不會,如果可以……我們能一起學習麼?」
周遠一怔,豆子也看出了問題,不禁嘿嘿一笑走到旁邊將地方讓出,路過朱玉顏時他同樣模了模鼻子,並沒有多想,扭頭走了。
後排只有凌玄還沒走,他盯著朱玉顏看了一會兒,微微眯起眼。朱玉顏正期待的看著周遠,這時只覺呼吸一窒,下意識伸手捂住了心髒的位置。
周遠還在思考究竟如何處理這次的桃花,乍一見她的樣子不禁問,「你怎麼了?」
「不知道,」朱玉顏的身體有些抖,臉色也開始變白,「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關于剛才的事……」
周遠急忙道,「好,你先回去休息,如果身體好了就給我發短信,我們約個時間出來。」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朱玉顏忍著身體的不適對他笑了笑,然後走了。那邊許攸琦剛好打完電話,他看了看走出教室的美人,回頭笑道,「怎麼?不護送佳人回家麼?」
周遠對他翻白眼,無視之,許攸琦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準備再調侃幾句,這時凌玄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我家的車到了,我先回去,晚上再回來。」
許攸琦點頭,「好,到時候電話聯系。」
凌玄嗯了聲向外走,此時早已過了放學的高峰期,校園內沒什麼人,他打著把傘慢慢走,走得很慢,但方向卻並不是校門而是一旁的車庫,朱玉顏剛好推車出來,她的臉色已恢復如常,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腦中想的全是和周遠的約會,並沒有在意前方站著的人。
凌玄站定,淡然的看著她過來,朱玉顏又感覺呼吸一窒,握車把的手不禁緊了緊,她微微皺眉,心想自己確實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朱玉顏的臉色也越發的蒼白,等到與前方的人擦肩而過時她只覺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抽走了,眼前一黑倒了過去,摔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凌玄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慢慢抬腳向校門口緩步走,他的傘微微下壓,另一只手仿佛捏著什麼,冷冰冰的說,「還沒化形的精魄而已,還敢在我面前撒野?」
他手上的東西掙扎了一陣,最後放棄的停了動作。
凌玄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你想化形我可以幫你速成,但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手上的東西又掙扎了起來,凌玄說,「我並不是和你談條件,而是命令你,你可以不听,我馬上就讓你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