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九又四處嗅了嗅,慢慢上岸,越過周遠繼續向前,夜風襲來,他銀色的長發隨之向兩邊飛起,更添了分靈氣。周遠自覺的跟在他身後,看著幾乎要拂到臉上的銀發,又聞了聞發絲帶起的少許清香,鬼使神差的伸手挑起了一縷,放在掌心用拇指來回摩挲,心想這簡直是上好的絲綢。
狐小九察覺到便微微側頭看他,「人類,你模本大爺的頭發干什麼?」
周遠立刻回神,看看手上的東西又看看某位大爺質問的眼神,默默的松開了手,表情認真,「爺,我想看看您老的頭發和人類的有何不同之處,結果證明果然還是您老的發質好,不愧是化形的九尾狐。」
「那當然,」狐小九馬上得意的揚頭,「本大爺無論哪方面都比你們人類強。」
「是是是,您老永遠是最厲害的。」周遠連聲附和,抹了把冷汗,暗暗慶幸某位大爺智商不高,否則就完了,他覺得他一定是沒有睡好後來又被這人掐缺氧的關系,不然為何接二連三的魔障?
狐小九被他一夸越發得意,身後甩出一條尾巴來回搖,「說得不錯,看在你如此有眼色的份上,以後若是遇上麻煩盡管找我,本大爺一定幫你擺平。」
「嗯,謝謝爺。」周遠急忙道謝,目光追著那條毛茸茸的尾巴,手癢的伸出了爪子。狐小九立刻蹦向一旁,抱著自己的尾巴警惕的瞪著他,「人類,你想干什麼?」
周遠看著他的樣子,眨眨眼,「……不能模?」
「不能,」狐小九對他齜牙,「本大爺的尾巴只能我老大一個人模!」
周遠默默的收手握拳,面帶微笑的點點頭,在心底將冒牌貨許攸琦詛咒了一遍,忽然靈光一閃,問道,「如果是你老大命令你把尾巴給我模呢?」
「……」狐小九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吸吸鼻子不說話。周遠好看的眼微眯起來,了解的笑,「到時候你會乖乖遵守的是?」嗯,他收回剛才的詛咒,冒牌貨還是很有用的。
狐小九不答,抱緊自己的尾巴咬著嘴唇看他,藍色的眸子竟帶了少許委屈和不甘,大爺的氣勢全無。周遠吸了口氣,再次握拳,他發現他竟然可恥的萌了,但他不敢向上撲,因為那樣會讓他化作天空的一顆流星,他掩飾的干咳一聲,轉移話題,「你還有別的發現麼?阿琦沒事?」
「哦,對。」狐小九的注意力馬上回來,快速將尾巴收了仔細在周圍轉了轉,頓時松了口氣,「他沒事,水麒麟的氣息是在橋上消失的,老大的則是在那邊。」他說著伸手指著一個方向,周遠看過去,「那是古玩街,阿琦他們是不是準備穿過這條街回家啊?你說……」他說著回頭,卻見狐小九又開始嗅,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著,他詫異的問,「又怎麼了?」
狐小九圍著一個地方轉圈,遲疑的說,「我好像聞到小白的氣味了……」
「小白?」周遠困惑,「是誰?」
「就是……」狐小九一句話未說完急忙扭頭,周遠見狀也凝目望去,只見街道的拐角忽然奔來一人,身穿黑色風衣,肩上還挎著個大包,他頓時揉額頭,心想這人不就是剛才的醉鬼之一麼?他怎麼追過來了?現在要如何解釋?
那人見到人形的狐小九雙眼更加放光,很快到了面前,「九尾狐!」
狐小九和周遠皆是一怔,還未開口只听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喂,倉橋佑一你別跑了。」
日本人?周遠看著面前的男子,扭頭拍狐小九的肩,「吆唏,爺,這人能吃。」
狐小九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急忙點頭,「哎,好!」
許攸琦三人進了家麥當勞,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許攸琦不等葛紹在他身邊坐下便踢了他一腳,「去買三杯咖啡,別忘了多要幾袋糖。」
葛紹無奈的看看自己褲腿上的腳印,模了模他的頭,轉身走了。許攸琦看著他的身影在拐角消失,胳膊撐在桌上身體前傾和凌玄對視,「我說……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啊?」
凌玄顯然很享受現在的獨處,眸中的光都緩了少許,淡淡的問,「什麼?」
許攸琦將手鏈攤到他面前,「我記得你第一次看見它時對我說的是不知道它有什麼用途,對?」
凌玄點頭,「當時確實不知道。」
許攸琦挑眉,「就是說你現在知道了?」
凌玄不答,將他的左手拉過來,伸出拇指緩緩摩挲著上面的玉石,一語不發。許攸琦看著他的眼神,這人的眸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又變幻莫測起來,仿佛諸多復雜之極的情緒放在了同一個杯子,攪來攪去反而看不出喜悲,他忍不住問,「這到底是干什麼用的?」
凌玄沉默良久,抬頭和他對視,淡淡的道,「這是束魂的。」
許攸琦一怔,「束什麼魂,束誰的魂,我的麼?為什麼?」他一口氣問了四個問題,凌玄眸中的情緒瞬間濃了,接著很快掩蓋下去,沒有回答。許攸琦再次怔住了,剛才這人眼底痛苦的情緒太明顯,讓他恍然有種錯覺,仿佛繼續問下去不如拿刀給這人一個痛快。
可這明明是我的問題不是麼?他愣愣的想,一直望盡他的眼底深處,「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知道很多,」凌玄看著他,「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你不記得了,」凌玄的聲音很淡,听不出什麼意味,「你忘了很多事,我會想辦法讓你全部記起來。」
「啊,這個啊……」許攸琦模模鼻子,「你是不是弄錯了,其實我連上輩子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忘了什麼的。」
凌玄也不和他爭辯,只道,「以後你就明白了,你現在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可以了。」
許攸琦眼眸微動,「什麼?」
凌玄指著他的手鏈,「這個千萬不能摘,它對你有好處,而且你以後不要再做危險的事。」
許攸琦又想問原因,結果抬頭看到葛紹回來了,便默默的咽了回去。葛紹將咖啡放在桌上,又將餐盤上的糖扔給某人,抬頭看著他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許攸琦把糖袋撕開,隨口答,「凌玄說讓我以後別做危險的事。」
「嗯,」葛紹說,「這點我也贊同,尤其是今晚的事之後。」
許攸琦扭頭看他,葛紹笑著和他對視,表情無害。許攸琦扔了糖就去掐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究竟說不說啊啊啊!不說老子立刻掐死你!」
「小琦,你說過我們是兄弟。」
「屁,老子沒你這樣的兄弟!」
「哦,那剛剛好,我本來也沒打算和你做什麼兄弟。」
他們坐在一張沙發椅上,許攸琦幾乎將身體全部的重量都壓了過來,葛紹在掙扎中看準時機一把抓住了他的兩只手,許攸琦來不及撤力頓時向前栽倒,整個人都撞進了他懷里,悶哼了一聲。葛紹心底猛地一動,下意識伸手抱住他,並沒有立刻將他從懷中扶起,然而幾乎是在同時他便察覺到了對面投來的冰冷視線。
他猛然望過去,凌玄卻早已移開了眼,他不禁微微眯眼,他絕對沒有感覺錯,剛才那是殺氣,如果是一般人對這種氣息根本察覺不到,但他是天師,時常要對付難纏的鬼怪,簡直如戰場一般,從小到大的歷練使他對這種氣息早已熟悉到深入骨髓,所以對面的人在他抱著小琦的一瞬間……確實真真切切的想要殺了他。
許攸琦在這個空當哼哼唧唧的起身,「你到底說不說?」
葛紹回神,不動聲色的移開眼,攪著自己的咖啡含笑看著他,「我說了你給我什麼好處?」
許攸琦頓時挑眉,「你想要什麼好處?」
「比如——」葛紹盯著他漂亮的眸子,微微壓低了聲音,「以身相許如何?」
凌玄握咖啡的手一頓,再次抬頭看過去。
許攸琦上輩子經過了大學的浸婬早就對這種玩笑免疫了,想也不想的點頭,「好,燒水還是填房任你隨意。」
「燒水就不必了,」葛紹笑得兩眼彎彎,絲毫不在乎對面的眼神,「填房好了。」
「成,全听您老吩咐,老子今晚就躺在床上等您臨幸。」
「哪有填房用‘老子’的自稱……」葛紹笑著搖頭,「今晚就不必了,以後有機會,到時候你別忘了就行。」
許攸琦保證,「不會忘的。」
「沒事,如果你真忘了我也會提醒你。」葛紹說著扭頭和對面的凌玄對視,面上穩如泰山,毫無懼色,凌玄不禁眯了眯眼。
許攸琦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有何不妥之處,而是迫不及待的說,「行了,快點告訴我。」
葛紹便移開視線,耐心的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中間省去自己匪夷所思的那部分。許攸琦端著咖啡,表情愣怔,久久沒有回神。葛紹伸手在他面前晃,「喂,小琦?」
許攸琦愣愣的抓住他的手,僵硬的扭頭看他,「你說……水麒麟想要我的命?」
葛紹聳肩,「是你非讓我說的。」
許攸琦不可置信,「老子又沒有招惹它,它憑什麼殺我?!」
「誰知道,看你不順眼。」
「……」
「但它後來走了,估計又看你順眼了。」
「……」許攸琦輕飄飄的問,「真的?」
「假的,」葛紹收了玩世不恭的笑,「這次是運氣,我覺得水麒麟是真想要你的命,你小心點。」
許攸琦哽咽了,「它是神獸,它鐵了心要宰我你覺得我再小心有用麼?」
葛紹還沒開口只听對面的凌玄淡淡的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許攸琦默默的扭頭看他,凌玄眸中的光依然很淡,認真的重復了一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許攸琦吸吸鼻子,忽然道,「啊,對了,我還有手鏈,能擋下它的攻擊,所以我覺得……」
「不準用。」
他還未說完剩下的二人便同時出口阻止,葛紹捏著他的手,「好好看看上面的裂痕,如果全碎了怎麼辦?」
許攸琦想了想,弱弱的伸爪子,「你們說全碎了……我是不是就牛X了?」
葛紹眯眼,溫柔的鼓勵,「要不……你試試?」
許攸琦頓時干咳一聲,他還記得自家老爸的話,而且自己上輩子的死亡或許也和這個有關。葛紹看他一眼,抬頭望著凌玄,「怎麼,你想讓他控制不住好奇心而去試試是麼?」
許攸琦困惑的看他一眼,也望向對面,凌玄和他對視,眸子再次復雜起來,沉默半晌才道,「如果全碎了……你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寫晚了,總想快點把事情交代了,但總要做好鋪墊,結果寫完刪,刪完了改,一直寫到現在,因為是第一次寫這種題材,所以想寫好點,那啥,有啥建議就提,我盡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