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琦醒的比較早,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身將窗簾拉開,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有些冷,天際盡頭紅霞隱現,新的一天又拉開了序幕。
他站了很久,慢慢將腦中零星的畫面過濾一遍,這些記憶並不全,但足夠讓他了解前世的大概情況,看來水麒麟沒有冤枉他,那些事確實是他做的,天知道他當時到底在想什麼,他悲哀的嘆了口氣,開門去洗漱。
葛紹剛好從浴室出來,見到他有些詫異,「今天起這麼早?」
許攸琦握門把的手一頓,輕輕嗯了聲。
「等著,我去做飯。」葛紹說著揉揉他的頭,越過他進了廚房。許攸琦站在原地沒動,上輩子的事明明那麼遙遠,但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還在昨天,他靜了幾秒,伸手撥弄頭發,以前任他隨意揉捏的小白轉眼間竟敢揉他的頭了,真是反了。
他一臉打擊的飄進浴室洗漱,出來後直奔廚房,斜倚著門框一語不發。葛紹正在煮粥,見他過來不禁一怔,按照這人的脾氣最近都應該盡量避免和他共處一室,沒想到今天竟主動送上門了,他挑眉,「有事?」
許攸琦搖頭,葛紹看他一眼,沒有再問,而是繼續之前的動作。許攸琦靜靜看著,前世和他最親近的便是四靈的白虎,後來雖說多了個狐小九,但白虎的地位無人能撼動,他雖然記不清自己為何會莫名其妙找那些上古神族的麻煩,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從未動過要對白虎下手的念頭。
現在他是許攸琦,這人是葛紹,雖說前世的事和現在無關,但讓他從此遠離這個人……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葛紹能察覺到一旁的視線,他將手頭的事忙完,走過去胳膊撐在他的頭頂慢慢低頭,眸子始終定定的望著他,儼然一副親吻的趨勢。
許攸琦心底一顫,看著越來越近的唇,嘆了口氣,「小白,停下。」話音剛落腰間立刻傳來一股力道,葛紹將他死死抱進懷里,低頭埋在他的脖頸,笑道,「看你今天這麼反常……果然是記起來了。」
胸腔頓時被熟悉的氣息填滿,許攸琦忍不住伸手,用力回抱過去,「小白……」
葛紹嗯了聲,加大手臂的力道,低聲問,「記起多少?」
「我也不清楚。」
葛紹還想說什麼,這時粥熟了,他便溺寵的揉了揉他的頭,走到一邊關火。許攸琦站在原地看著,眸中的情緒不禁深了些,上窮碧落下黃泉……這是他意識消失前听到的最後聲音,據昨天這人和水麒麟的談話白虎似乎在前世便已愛上他了,並在他死後義無反顧的跟了過來,若真是如此……他嘆氣,「小白,對不起……」
自己在師父面前自裁的那天小白就在身旁,他為了不讓它出來阻止便設了個陣將它困住,所以白虎是親眼看著他死的,對愛著自己的人來說,沒什麼比這個更殘忍。
葛紹動作一頓,這人雖然沒有明說,他卻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前世的那幕確實是自己心頭永遠也抹不平的傷,即便現在想起胸膛還會隱約作痛,如果可以他其實很想把這人揍一頓,可他下不去手,唯一慶幸的是他現在又找到他了,所以這次他絕不會讓事情重演。
他回頭,對上這人眼底的愧疚,眯眼想了想,掰著手指問,「你若真覺得抱歉,補償我一下如何?」
許攸琦微微一怔,頓時挑眉,「你想讓我怎麼補償?」他差點忘了,這人不僅是小白,還是葛紹,那個一心想吃了他的葛紹。
葛紹笑著走過去,捏起他的下巴,低聲問,「一個吻怎麼樣?」
許攸琦又是一怔,還未回答就見這人低下了頭,他心底一顫,只覺一股柔軟的觸感從唇上傳來,他能感覺嘴唇被這人舌忝了舌忝,然後牙齒被撬開,口中卷進一股溫熱,與他的舌輕揉的纏在一起。
廚房里飄著淡淡粥香,晨光從天際迤邐而來,重新灑向這片土地,大雨剛過,樹葉看起來格外翠綠,小鳥飛上枝頭,嘰嘰喳喳高聲鳴唱,一切都漸漸化為背景,許攸琦不禁慢慢閉上了眼。
葛紹察覺到他的順從,心中一緊,一把摟過他的腰帶到懷里,吻得深了。許攸琦微微仰著頭,伸手抓著他的衣服,始終沒有將他向外推,他能感覺到胸腔失速的心跳,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邁進教室的那刻許攸琦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他一臉打擊的坐在椅子上,要死不活的向桌上一趴,頓時不動了。豆子自他進門就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這時便走過來擔憂的問,「阿琦,你怎麼了?不舒服?」
「我沒事……」許攸琦輕飄飄的說,頭也不抬,打死他也不能說今早和葛紹在廚房激吻,還差點擦槍走火。他懊惱的抓著頭發,他記得他似乎回吻了,他居然回吻了啊!不對,他安慰自己,這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對,一定是下意識反應!
豆子不解的看著他自虐,「……你到底腫麼了?」
「都說了我沒事……」許攸琦低聲說。
「可你看上去似乎不像沒事的……」豆子撓撓頭,努力想了想,「嗯,你這個樣子就和我得知被傲麟看上那幾天的狀態一樣。」
許攸琦終于抬了頭,雙眼一眯,寒光爍爍,豆子立刻扭頭狂奔,「那什麼……我去學習,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許攸琦便收回視線準備繼續趴,可這時他看到了進門的凌玄,目光一凝,等這人越過他回到座位才起身過去,拉開他身邊椅子坐下,低聲問,「師兄,你不在水塵居修行,跑到這里來做什麼?」
凌玄驟然一僵,急忙扭頭看他,「你的記憶……」
「回來了一點。」許攸琦解釋,心底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這人永遠是那副淡然的樣子,好像除了修行外沒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興趣,所以絕不會露出這種神情,他不禁皺眉,回想這人轉來到現在發生的一系列事,接著將畫面慢慢定格在初遇水麒麟的那晚,他記得這人急匆匆趕來後死死抱住了他,這太不像冰塊師兄能做出的事了。
呃……這個……他眨眨眼,難道這人當時也愛著他?完全沒道理啊,他死的時候這人就在一旁冷眼看著,一點反應都沒有,怎麼會愛他?
他思考良久,終于找到一個靠譜的,「你來就是為了讓我恢復記憶?這是師父的意思?」
凌玄搖頭,壓下心頭的情緒,淡淡的問,「你還有什麼事不清楚?」
「很多,」許攸琦說,「不過其中最讓我不明白的就是我當初為何會突然找那些神族的麻煩,還有我死後發生了什麼,靈魂又為何會變得如此孱弱?」
凌玄眸中的情緒瞬間濃了,但很快強壓下去,只道,「你的記憶早晚會完全恢復。」
「嗯,我知道,」許攸琦點頭,上下打量他,皺眉,「你做了什麼,怎麼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凌玄不答,卻問,「白虎知道你的記憶已恢復了麼?」
熱吻鏡頭在腦中一閃而過,許攸琦表情一僵,心跳頓時漏了幾拍,模模鼻子訕訕的點頭。凌玄不禁眯眼,敏感的問,「出什麼事了?」
「咳,沒事……」許攸琦干笑,余光見這個座位的人進了教室便起身回去了。他隨意翻著桌上的復習資料,又想到自己的冰塊師兄竟乖乖的在這里做高三學生,頓時抖了抖,暗道這件事簡直太恐怖了,那個人在這三百多年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玄安靜的看著他的背景,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上午的課一閃而過,許攸琦曾試圖從凌玄那里問出點蛛絲馬跡,可他師兄的嘴巴太嚴,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套出,倒是讓他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凌玄對他的態度比前世有耐性多了,真是神奇。
中午許攸琦和豆子吃過飯照例去找周遠,那人臉上的傷痕奇跡般的沒有增多,倒是胳膊纏了繃帶,許攸琦頓時挑眉,「咬的?」
周遠笑著點頭,心情甚好,還伸手模了模繃帶,表情看上去竟透著股幸福的味道。
「……」許攸琦說,「我腫麼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們做了什麼?」
「沒什麼,」周遠笑眯眯,「就是他昨天來接我,回去時變成薩摩不小心把毛淋濕了,而且把爪子也弄髒了,所以我老爸讓我給他洗澡。」
「……然後?」
周遠繼續笑眯眯,「你們知道我一向很听父母的話,當然乖乖的去給他洗了,而且他進浴室後變成了人形。」
許攸琦張了張口,「那你豈不是把他模遍了?」
「是啊,」周遠非常高興,「具體情況我不能告訴你們,嘿嘿,我只能說被咬的這一口很值。」他說完對僵住的二人揮手,滿臉興奮的回教室了。
豆子眨眨眼,又眨眨眼,默默的扭頭,「阿琦,你說具體情況指什麼……」
許攸琦輕飄飄的向回走,「你讓我先緩緩……」他前世的小寵物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輕而易舉的被拐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
凌玄這時也吃過午飯了,正在走廊的窗戶前站著,見他過來不禁問,「阿琦,你要不要住到我那里?」
許攸琦腳步一頓,扭頭看他,「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你現在住哪兒?又是如何轉到這里的?」
「我救了一個妖,他當時正逢天劫,」凌玄簡單道,「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人際非常廣,我現在就在他那里。」
許攸琦了解的點頭,繼而有些詫異的看他,「你竟然也有出手救妖一天,真是……」
凌玄不答,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要搬過來麼?」
許攸琦一愣,「這個……」他前世便和師兄不是很親近,雖說葛紹現在正想辦法吃了他,可那畢竟是小白,他和小白在一起相處要更自在些,何況從這一世的角度出發葛紹是天師協會派給他的監護人,沒有協會的首肯他不能擅自搬出,便搖頭,「不了,我現在住的很好。」
凌玄靜了靜,點頭,「那好,你若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知道了。」
許攸琦在學校糾結了一天,晚自習後慢吞吞的向公寓蹭,躡手躡腳的開門,鬼鬼祟祟向自己的臥室溜,可就在這時主臥的門 嚓一聲開了,葛紹斜靠在房門含笑看他,「回來了?」
許攸琦一僵,扭頭干笑,「是啊……」
葛紹點頭,依然含笑看他,看來心情甚好。
許攸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試圖找點話題,余光一瞥忽然看到他手上的東西,不禁詫異,「那是什麼?」
「哦,這個,」葛紹晃了晃手上的照片,「葉明錦給的,原本是昨天去拿的,可昨天下雨我要去學校接你,只能今天拿了,你要看麼?」
許攸琦接過看了看,不禁一怔,「這是……」
作者有話要說︰唉,最近要交論文初稿,要死了……硬擠的時間碼字,話說這章字數有點少,我明天再擠點時間,明天繼續更。
搓下巴,下章我要不要來點JQ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