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可以不爭寵,可娘親卻不能不自保。既然已經跟二娘結下了生死大仇,那娘親不管做什麼,二娘依然還是會恨著娘親。這些年咱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娘親應該也瞧在眼里。明明是青青跟太子有私情在前,可他們卻硬是將這頂大帽子扣到我的頭上。要我以嫡女之身嫁給太子為妾。」魚青鸞說到這兒,紅唇微微顫抖。「這不是把青鸞往死里逼麼?」
大夫人手里的瓢砰的一聲掉落在地。魚青鸞知道,她這一番話,說中了大夫人的心思!
女人可以自苦一生,可她對自個兒女兒的事絕對是上心的。就是最柔弱的女人,也會為兒女們的幸福撐起半邊天空。
「你不會做妾的!」她眼神閃躲,口氣卻堅定。
「怎麼就不會做妾了?我都尋了幾次短見,皇上依舊沒改聖諭。」她說到這兒,不覺心頭火起。
「太子可以無情,可祖宗家法不可違了。青青再好,也不過是庶女之身。絕不可能封為太子妃。皇上最重嫡長,所以,就是你二人要共事一夫,也是你為妃,她為妾。」大夫人輕輕的道。這次的話說出來,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魚青鸞甚至可以想到,大夫人為了她的婚事暗地在魚老太太跟前下了多少功夫。
她前世孤苦一生,無父無母。今生卻得了這麼一個母親,總算是老天待她不薄。可有些事,她們也是時候做個溝通了。
她輕嘆口氣,微笑,「娘,不管為妃為妾,青鸞都不會再嫁太子。」她站直身子,對著呆若木雞的大夫人道,「是嫡是庶,是寵是辱,不過是太子口中一句話而已。娘親在父親身邊這麼多年,應該明白才是。」
大夫人渾身如遭電擊,她怎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得了個太子妃的名份又如何?太子將來一旦登基為皇,刪封青青為後,還不是一道聖旨的事?
當今皇帝是重嫡長,可魚南風跟二夫人若是想要,便只消等老太太大去了,隨便找個借口將她休了。抬了二夫人的身份。這魚青青便是魚府的嫡女!初時她見青鸞對太子之事頗為上心,甚至為了他逆了她的意思。她便以為她定然願意跟青青共侍一夫的。
哪兒知道她死過一次後,非但口疾變好了,竟連性情都竟隱隱有了魚南風的果決之意。只是這事到底事關皇家,又豈是三言兩語,她說不嫁,便能不嫁的?
魚南風本就不喜她,如今因著她的事,又被皇帝削了權。他又怎能這麼簡單就遂了她的意!
大夫人考慮許久,終于輕道,「我這就派人去。」
魚青青一大早便听得小良急急來報,說是家中那些婆子們反了天了,竟敢去跟二夫人要說法。
魚青青略一沉吟,計上心來。她先是派人去宮外候著魚丞相,將今兒的事知會他一聲。又派人去府里各位主子那里守著。以免她們得了消息把事情鬧大。
她自個兒則親自領著人往水魚苑而去。她素知二夫人的為人,她若讓人都跪在水魚苑里,必定是打定主意要把這事強壓下去了。
父親剛被皇帝分薄了權利,若是府上再出連納數妾的荒唐事,傳了出去必定要給魚府臉上抹黑。
皇帝對她跟太子的事不曾表態,可她卻知道,那日之後,皇帝對她已有了幾分惱意,魚府如今更該規行矩步,小心行事。
若再被人揪住了小辮子,那她跟太子的事便也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先前她為了抓住太子的心,不惜以清白相誘。她心中更是篤定皇後姨母必定不會教她委屈為妾,膽子便更是大了些。
可如今也因著這事,弄得她毫無退路。再不能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
這件事,都要怪魚青鸞!若非她突然尋死,將太子跟她的事在皇帝跟前鬧了個現行,她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她才到水魚苑,便見那些個婆子們正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二夫人見著她,眉毛一蹙,道,「青青,你怎麼來了?」
魚青青挑眉笑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娘親怎麼也不派個人去知會女兒一聲?也好教女兒去通知外家,將這幾個欺主的惡奴發賣出去。」
婆子們一听魚青青要將她們發賣了,一個個的都嚇得面色慘白。朝著魚青青梆梆的磕著響頭。
「二夫人饒命!二小姐饒命!咱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二夫人冷笑一聲,道,「這時候叫饒命了!早干嘛去了?就你們這樣,還想要老爺給你們一個交待?這倒真是笑話了!今兒個打完了,人牙子一來,你們便給我出府!我魚府容不下你們這些個惡奴!」二夫人想想仍不解氣,這便命令手下婆子,「給我打!往死里打!」
婆子們得了命令,這便拿了藤條,接著再往那些個婆子們身上招呼。
「懲治這些惡奴,又何須母親親自動手?」魚青青淡聲道。
「青青有所不知,今兒個你父親請了太子跟邪王過府小酌。這事原是為著讓太子跟他修補關系的。哪料到這些個惡奴竟在今日給我過來討說法!這事要是讓太子跟邪王知道了,他們該如何看你?」二夫人憂心忡忡的道。
「母親放寬心。這事咱們一定能壓下去的。」魚青青淺笑道。
此時魚青鸞已經回到了魚躍苑,慢條斯理的用個炭爐小火煮清茶。未幾,酸棗兒過來回話,「大小姐,二小姐叫人守住了各個主子。」
魚青鸞笑得危險。「嗯,守得好。」
酸棗兒心里不甚明白,遂問道,「大小姐今兒個為何要酸棗兒去找妙喜?」
魚青鸞放下茶盞,輕聲而笑,「她跟小良的關系好啊!她知道了這事,一定會去跟小良說。小良知道了這事,便等同二小姐知道了。魚青青一定會想盡辦法把這事壓下去。可那些個婆子們,都是各個夫人屋里的。二小姐派人守住各夫人,那些個夫人們,就能這麼讓她守住了?」
酸棗兒瞠大雙眸,不明所以的道,「小姐,您這是要干嘛?」
魚青鸞勾唇一笑,道,「我幫她們把事情捅到老太太那兒啊!父親不喜母親,所以這事一定要借著青青的手去捅。」
魚老太太是什麼人?她能教魚南風娶了大夫人,又能教他娶三夫人跟四夫人。還能把她這個不受寵的嫡女硬是抬成太子妃,這手段豈是一般人可比的?
魚青青不派人去守著老太太還好,她這麼一守,老太太便必然知道出了事。這麼一來,事情便再也瞞不下去了。
二夫人不是讓娘親過了那麼多年的清苦生活麼?她不是搶了她的幾處莊子跟幾個鋪子麼?那她就要她們一樣一樣的全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