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七妹說得好!」落魄文人大笑,抵在完顏洪烈脖子上的扇子朝下一壓,頓時便見血了……
「爹!」楊康大驚,落魄文人卻同時拽著完顏洪烈後退。
「別急,別急,你要急著給你爹收尸,卻還要等上一等~」
「哈哈哈哈~~」其余四怪,盡皆哈哈大笑起來——瞎子雖看不清,卻也跟著起哄,但他們卻只來得及暢快了片刻……
楊康抽刀回身,唰唰唰唰!刀光閃過,四怪身上便各多了一道刀口。
「你做什麼!」真是風水輪流轉,不過眨眼間,大驚的便是落魄文人了。
「禮尚往來。」楊康轉身,幾點血珠自他手中鋼刀滴落,那鋒刃重又變得冷光一片。落魄文人方才沒動手,那只要楊康不將他逼迫得過甚,他便不會魚死網破。反之,倒是要當心他得寸進尺。
不過,楊康自方才便對這幾人半點不留情,卻也是因為他想起了關于他們的兩件事。
其一,完顏洪烈帶包惜弱返京的路上,曾被他們偷了錢財,原因仿佛是他們見完顏洪烈像是拐騙了年輕寡婦的小白臉。
其二,便是他們曾搶了郭靖的匕首。
人便是如此,負面的事總是比正面的要記得清楚。楊康早忘記了他們的名字,外號都含混了,這兩件事若是一想卻還能想起來。
尤其,他記得他們偷了完顏洪烈的錢財,卻只顧得自己花用,絲毫未曾想過去驗證那「小白臉」是否真的是小白臉,又或者他若真的是坑蒙拐騙之人,失了銀錢,又會如何對待那寡婦?
至于郭靖的匕首,貌似他們搶的時候還想了個正義凜然的由頭,但卻也改不了。幾位都有了年紀的武林高手,搶了個小孩子的財物。
楊康對待郭靖時多有猶豫,留情,因為郭靖雖然曾幫了蒙古人,但最終他卻是抗元的英雄,是個俠,至于這幾位……總而言之,屬于不會讓楊康有絲毫手軟的對象。
四怪便又要嚷嚷,不過這次侍衛們也學了乖,不等他們張嘴,別都被卸了下巴,便是那已經被打得嘴巴腫脹說不出話的矮胖子也被一般處理,對那女子也同是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落魄文人有心把完顏洪烈也一般處置了,但自己手邊只一人,另外一邊卻有四人。且他不過在完顏洪烈脖子上開了個小口子,四怪便每人身上都開了個大口子,怎麼算,都是他吃虧。
「你放了我爹,我自讓你與這四位一起離開王府。」楊康見落魄文人面上露了幾分猶豫,略放低了音量道。
「你們這些金……人,素來不講信義!」落魄文人話一出口,便後悔了,這與放軟話有何區別?分明便是告訴對方,自己也想如此,只是害怕他要回了人後,出爾反爾。
「你若不信,那也無妨。」楊康灑然一笑道,「只不過,這三位傷得可都不輕,你我拖得,他們卻拖不得。」
落魄文人神色一凜,這倒是實話,即便那幾支箭並未傷到他們要害,但也只是暫時性命無憂而已。放著不管,即便不會流血流死,特別是三人腿腳的傷處,可都要落下殘疾的。他便要以完顏洪烈威脅著楊康為他們醫治,楊康卻已先說了話。
「我卻也可為他們診治,但有來有往,才好做買賣。我為他們治傷,你卻也要答應,我與我爹送飯。」
落魄文人只是略作猶豫便答應了。
雙方商量好了,楊康便讓人在院子外邊搭了兩個棚子。一個小的,擺了軟椅方桌,又用屏風隔開四周,看似簡陋,實則舒適。一個大的,擺了四張門板,門板上鋪了棉被,暫時安置了四怪。這倒不是楊康苛待四怪,也是為了讓書生看到他們如何,免得無端生出誤會。另外還有一怪如今還不知在何處,同樣方便楊康就近監視。
半盞茶的功夫,食盒送來了,楊康猶豫了許久,為了完顏洪烈的安全,終究是沒朝飯菜里下藥。畢竟,想要弄死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楊康又派了人去包惜弱、黃蓉,以及關押楊鐵心三人處查看,去黃蓉和包惜弱處的已經回來了。說是王妃那受了些驚嚇,又有些著涼,發起了燒來,楊康自然是叫了郎中過去。黃蓉那里,卻說沒見到人。楊康雖奇怪,還隱隱有些擔心,但此刻卻是管不了了。
至于到楊鐵心處的……
「世子!」楊康剛想著人還沒回來,就有人到了,卻並不是他派去的人,而是他另外一個貼身的侍衛懷恩。乞奴說他與懷恩半路上看到了可疑之人,便分開追蹤了,結果一個追到了包惜弱的小院,另外一個,此刻也帶回消息來了。
「怎麼了?」
「屬下半路上和小姐恰好踫上,抓了個刺客,但小姐卻壓著那刺客朝地牢去了。」
楊康愣了一下才明白小姐說的是黃蓉,頓時便有些頭疼,黃蓉是個生性跳月兌調皮,說是唯恐天下不亂有些過,但也是喜愛惹事生非的。她大概沒想到事情鬧得如此的大,大概只是覺得好玩,便跟著那一怪去找郭靖了。
至于她找到了人會怎麼做,這幾個人聚在一起又會發生什麼事,楊康卻是完全猜不到了。
「這事就先放……」「放」字說了一半,楊康猛然一挑眉——壞了,他們不會去找他那位娘?若是如此,那不就又繞回去了嗎?楊康有心把包惜弱接到這來,但此刻這人來人往,包惜弱又病著,她自己必然是不願意的,那楊康可是沒辦法用強的。
可完顏洪烈這卻又離不開他,到底……怎麼辦?
楊康原地轉了兩圈,雙眉緊蹙,嘴唇都要咬出血來。
「世子殿下可是擔心王妃?」歐陽克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左手搖著扇子,一雙鳳目斜斜挑著,「那不如……讓在下幫您跑一趟~」
單從歐陽克的武功看,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以歐陽克的性格,特別從是他的愛好看,這辦法可就不那麼好了……但這卻不能直說,于是楊康強壓下心中焦躁,微笑問道︰「不知……歐陽公子傷勢如何了?」
歐陽克卻是眼楮一亮,極開懷的笑了︰「多謝世子關心,如今已無大礙了。」語調都是輕快的。
這下倒是讓楊康一愣,他方才如此說,不過客氣而已,而歐陽克的反應,也「有點」過度了?
「不過歐陽公子畢竟是受了傷,且我娘那……公子還是有些不便。不如帶我這侍衛同去,既可方便些,也可伺候著公子。」
歐陽克明白楊康說的不便是什麼意思,畢竟是女眷,且他也曾遠遠見過趙王妃,雖有些年紀,卻依舊是位絕色佳人,只能說,不愧是「世子的娘」。不過,他卻不明白,他固然有不便,但這侍衛就「便」了?
「乞奴,你與歐陽公子同去,保護王妃。且無比以歐陽公子為主。」
「遵令!」乞奴一拱手,繼而站到了歐陽克身邊。
這還是第一次歐陽克細細觀察這侍衛,一看之下,發現了不同。乞奴看身形,該是比楊康還要年長幾歲的,但一張面皮卻光滑得緊,半點胡須也不見——楊康十八歲,但也能看出唇上剃須過後淡淡的青色——說話的聲音雖並非是女子尖利,但也絕非成年男子的音色。
原來是個太監……
心里原生出了淡淡敵意的歐陽克,頓時放心的帶著乞奴走了。
雖然有人保護著包惜弱,但楊康卻沒放心多少,但不放心卻也沒用,只能按著失態發展,相機而動。剛拿了兩個饅頭,想把空蕩蕩的胃塞塞,小棚子又有了變動。
「哎呀!吃飽喝足!」書生伸著懶腰,又拽著完顏洪烈走出來了,「那個……什麼世子,說起來我們與你們無怨無湊,這次不過是來找人的,找到了人,我們立刻就走。其實現在也是,你把人交給我們,然後我們把你爹交給你。我們立刻走人,你們繼續做你們的什麼王爺,什麼世子,豈不是正好?」
「確實是正好。」
此時周圍人數雖不少,但趙王府的侍衛僕役們卻是大氣都不敢出,因而也算是夜闌人靜。楊康點頭之後,所有人便都看著他,但他卻只是背手站著,半個字也不再多說。終究是書生忍不住開口︰「既然是正好,那麼……」
「如何?」
「你何不把我們兄弟放了,然後……」書生自己也覺得太過異想天開了,楊康又不是傻子,于是他說到一半便收了聲,繼而一挑眉,又道,「你到底待如何?」
「只要放我爹安全,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但是,依舊是那句話‘有來有往,才好做買賣’——你需要讓我相信,如果我將你要的都給了你,我爹最終會平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