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並未因男人的突兀到訪而改變,第二日下午,沈朝亮趕到如一居住的酒店。那個男人留在了沈家居住,他對父母的交代是,「只是個留學時認識的朋友。」父母也未多問,淳樸的夫妻,招待地很是熱情。他知曉父母的安全並沒有問題,他們的目的在她。
興盛半個世紀的唐家,勢力的瓦解和湮滅,意味著Z、Y兩國的黑道將重新洗牌。沈朝亮將自己的推測一一道來,她只是安靜的听,不說話,看不出表情,他便沉默地等著。
時間在寂靜中劃過,她依然沉靜坐在沙發上,只是煙一根接一根的抽,一室煙霧繚繞。似乎剛才他說的一切都未曾听過般。那雙雲煙似霧地黑眸中,滿凝看不透的迷蒙和陰霾。
良久,她抬腕看了看表,說︰「到時間了,去把李玄和飛羽接來。」他知曉她這般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點頭拿起幾上的車鑰匙,起身離開。
在季家居住的軍區大院門口,兩個筆挺英俊的男人正等在那里,透過車窗玻璃,他看到他們微笑著正在交談,不知在說些什麼。他將車停在不遠處,並未下車,只是滑下車窗,沖他們招了招手。
兩人看見他,並排走過來,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一路上,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三人誰都未開口說話,直到目的地。
電梯到了十三樓,穿過樓道,進了房間。當李玄和鄭飛羽看到窗下沙發上的如一,眼里連一絲震驚的情緒也無,只是滿滿的笑意。走過去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眼楮眨都不眨,緊盯著她淺笑的臉,看得很仔細,不說話。
沈朝亮的面前,兩個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此刻,臉上的表情……真像個撒嬌孩子,看得沈朝亮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鄭飛羽牽著如一的手,一根根兒掰著她的手指,李玄大刺刺的一頭歪到她腿上,直接蜷縮躺在沙發上,「姑姑……姑姑……」一聲聲喃喃。他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只是話到嘴邊,只剩這兩個字,這個他無比依戀的稱呼。
鄭飛羽看著他這樣,只是很沒形象的翻了個白眼,撇著嘴,一臉「你很沒出息!」的嘲諷表情。
這兩個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英俊優秀的男人。她細致的打量他們的模樣,時光流逝,這般一看,心里倒生出一絲感慨來,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般,這樣的情緒令如一失笑不已。
一個雲淡風輕,一個清冷傲然,正是輕狂的歲月,多麼美好的雙十青春韶華。
「年兒,這次回來還走麼?」鄭飛羽問,嘴嘟起來。
李玄目光灼灼,盯著她的唇。
「嗯,要走。」
兩人同時蹙眉,不過轉瞬舒展。
「我們也要跟去。」鄭飛羽一臉興奮,「好不好?」
如一笑,眼里流溢著淡淡寵溺︰「知道我要去哪兒,就要跟?還以為你長大了,學不上了?」幾年的分隔,並未讓他們之間有點滴的隔閡和生疏,亦如當初。
「你又不缺錢,還愁這個?」鄭飛羽一臉得氣怒︰「就要跟,就當這幾年你音訊杳無的補償。」
如一搖頭,失笑出聲,「想跟就跟吧。」話音剛落,一根點著的煙送到了她唇邊,「姑姑,打算去哪兒?」
「拉普拉斯!」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走進了一名三十來歲,身材高壯健碩,膚色黑亮,左臉上從眉間一劃而下直到頸項,一道猙獰的傷疤,眼神酷寒的男人。可以看見他行走間,左腿是微跛的。可即使這般,也難掩他周身的煞氣和冷酷,他走到幾前兩步處站定,向如一恭敬彎身︰「莉絲,人都安頓好了。船停在港口,尼爾留守船上,隨時可以起航。」說話時露出一口與膚色成兩極的雪白牙齒,加上猙獰的刀疤臉,越發顯得恐怖慎人。
「嗯。」如一輕應一聲,閉眼沉吟須臾,睜眼看向沈朝亮,目光沉郁,「亮子,人手隨你調配,該如何做,知道麼?」聲音清淡。
「放心!」沈朝亮點頭。她眼底的陰郁那樣明顯,這就意味著,那些尾巴一個都不留的抹殺掉,包括此時正在他家里,和季家的那個「女人」。
只是沒想到,她會同意鄭飛羽和李玄一起去那里。
「池默,如你所願,我重新上路。只是,你用盡手段逼我上路後,是要付出‘些許’代價的!」如一心中冷哼。淡淡彎唇,眼中一片笑意嫣然,轉頭看向高壯男子,輕道︰「洛克,我只要萬無一失!」
「是!」叫洛克的外國男子,立馬站直身體,盡是沖如一行了個「軍禮」!
等沈朝亮和洛克出了門,「年兒,這個老外是什麼人?」
「一個退伍軍人而已。」她笑著,回答的很敷衍,鄭飛羽只是撇嘴哦了一聲,知道追問也不會有答案,「那拉普拉斯是什麼地方,在哪兒?」這更讓他感興趣。
如一笑,意味深長︰「到了你自然明白。」
「拉普拉斯」一個禁忌的黑暗「廢城」,一個不存在「法律」的城市。殺手、妓女、佣兵、癮君子、軍火商、黑道、惡棍,這些人的樂園。
充滿黑暗,墮落,腐爛的地方。
在「拉帕拉斯」強者就是一切,血腥下的權力和地位。夜晚,隨便進一家夜店酒吧,每個人的腰間都別著槍,匕首,或這樣那樣的武器。
「槍戰」或大或小,每天都在發生,殺戮紛爭的氣氛是主流,無法無天是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