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房間里未開燈,整個空間陷入黑暗與寂靜。慘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將靜立在窗前的女子完全包裹,越發顯得那身姿單薄而寂寥。她久久仰望天空中掛著的殘月,手里的煙灰燃了很長,她卻似乎未覺。
半月前,她接到了屬下傳來的消息。僅一月不到,興盛了半個多世紀,曾在ZY兩國,掌握黑道勢力七成余的唐家,退出了歷史舞台。東宮少主唐逸身負重傷被屬下救走,此後便失去了蹤跡。池默的人全面撒網,通過各種渠道搜索,卻仍是遍尋不著。
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唐家就算已被瓦解,但想消滅殆盡,也不是朝夕間可以的。畢竟興盛了多年,與唐家有生意利益來往的,恐怕遍布了不知多少國家。唐逸此刻恐怕正隱匿身份,輾轉多處尋求援助,積蓄勢力,等待和池默重新交戰那日吧!
開門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如一的思緒。下一刻,明亮的燈光驅趕了房間的黑暗。如一轉過身,望著進來的人,「怎麼,那兩個小子才瘋回來?」自從那兩個小子來到拉普拉斯,這墮落頹廢的城市,立馬引起了兩只小混賬的興趣,兩人像撒了歡的幼獸,整日瘋的不見人,不玩到深夜根本不罷休。
「是啊,玩兒的很瘋。」凱西笑道,走到沙發邊坐下,「洛克剛才來電話,問接下來的安排。」
「讓他們回來吧!」
「嗯,」凱西輕應,「那兩人的消息,還要繼續查麼?」等了許久,她仍未開口。凱西抬眼望向沉默的如一,當對上那雙眼,凱西不禁心口一抖,趕緊低垂下頭,不敢正視那雙幽深如古井般的眼楮。那雙眼楮里面,隱約籠罩著一層薄紗——然而在薄紗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卻是誰也無法看清。
也許,這世上從沒有人可以看清那里面的情緒吧!卻,每次與這雙眼楮對視,凱西都會覺得,那平靜幽深的最深處,隱藏的都是難以平復的悲傷和死寂。
「不用了。」如一淡淡道,將手里已經燃盡的煙蒂從窗口拋下去,走到酒櫃邊給自己倒了杯酒,倚著櫃台小口啜飲。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靜,如一不說話,凱西也不敢再開口。
沉默維持許久,凱西小心翼翼的再次望向那人,一臉的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說吧!」
「莉絲,其實……」話未說完,凱西停住了,擔心的望她一眼。
「說!」
「洛克還說……說您的二哥,一個星期前失蹤了。」話音剛落,「 」的一聲,酒杯被捏碎的聲音傳進凱西耳中。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那人滿手的鮮血,一滴滴低落下來……視線上移,那雙眼里的陰狠,令人觸目驚心,不敢直視。
「莉絲,你的手!」
如一不在意的甩落不斷涌出的血液,「沒事,我自己處理,你出去吧!」
「是!」凱西擔心的望她一眼,不敢忤逆,起身出了門,直到進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極沒有形象的,猶如塊爛泥般癱歪在椅子上,大口喘氣道︰「那壓力不是蓋的,我都覺得不能呼吸了。」
李立搬過椅子一坐到凱西身邊,「莉絲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讓我出來了。」凱西滿臉擔心,長長的嘆了口氣。
「莉絲怎麼了?」
「捏碎了酒杯,滿手是血,也不理會,也不讓我幫她包扎。」
「她就是這樣,有什麼辦法?」李立嘆氣,沉吟幾秒,「你說,這是那混蛋派人做的麼?」
凱西冷哼,「那還用說。」點了根煙,「男人,都他媽賤玩意兒!」滿臉輕蔑和鄙視嘆道。
「哎……」李立無語,他也是男人好不好?
泰國曼谷「帕蓬」。
深夜的帕蓬,整夜燈火璀璨,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小型「不夜城」。各種各樣的小吃攤通宵達旦營業、雜耍藝人隨處可見,街上人潮涌動。成人表演和春樓妓寨,吸引眾多男人流連**。
阿薩街,是帕蓬最龍蛇混雜的地界,在這條街上,交易毒品,婬色買賣的行為,可以明目張膽,不需掩飾。
位于阿薩街尾的一家旅館,雖外表老舊斑駁,卻顧客盈門。因為這里但無需任何證件就可以入住,是很多偷渡客的落腳之處。
二樓走廊盡頭的客房里,今日住進兩位東方男子。
此刻,房間內煙霧繚繞,氣氛壓抑低沉。
「那些人,不日即將尋到這里,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住嘴。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人。」血祭般慘淡的光芒從男人眼中迸射出來,激蕩,洶涌起伏。那個人,是他視為兄弟,從來只給予信任的男人。
卻,到頭來,他的信任變成背叛,成為了笑話。父親的慘死,唐家的毀滅,都是他賜予……
如今,他剩下的只有仇恨,曾經的愛與憎,得志與屈辱,願望和罪惡統統都消殘不剩了。
楚南停下了後面的話,默默的注視著唐逸。嘴角散開的笑意淺然微波,似有憐惜,似是憂心,但是轉眼即逝,回復的依然是一片漫不經心的淺笑。
「心思夠縝密,也夠陰損。居然找這麼一個人來接近我。」喃喃自語,唐逸甩了下腦袋,狠勁吸了口煙,嘲弄的劃開了笑容。
「因為在她面前,你才會不設防。」楚南淡淡道。
「呵——你說我多傻,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的,她是怎樣一個人,可還是錯認了……」男人臉上的笑容更深刻了,「哈哈——」接連的大笑從他口中溢出來,回響在空曠的房間。
楚南輕拍了下唐逸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這個滿身瘡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