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在滿泛了血紅的夕陽下,一人在狹仄的巷里走來走去,江南徽州的小巷總是蜿蜒伸展,我從來不擔心會迷路,浮光掠影中似曾相識,黑白分明地粉牆黛瓦,突兀多姿的馬頭牆,透露出一種隔世的寡淡與恬靜,我徜徉在熟稔的青石板路面上,走到光線開始模糊,走到自己煢煢孓立的影子在路燈下延伸又延長,我想,這個故事便是那時開始構思的。
王家衛說,如果一個人只剩下回憶,說明他已經老了,我想不止是容顏的蒼老,更是心的蒼老,所以,有花堪折直須折,否則,物是人非,回憶只停留在錯過的日子里,一生便這樣匆匆度過了。
我是個念舊的人,常會想起過往的陳年舊事,想起很多年前的畢業,那時學校里的畢業流言便是︰畢業了,各奔東西。
包括相戀的男男女女。
在那個年代,在一起的可能性是零,再美麗的愛情都會隨著畢業而落幕,哪兒來哪里去,揮手作別,從此,天南地北;從此,天各一方;從此,別再來找我。
因雙城戀而一拍兩散的男女,會很羨慕現在的年青人,可以為愛天涯海角,可以為愛遠走他鄉。
永遠記得在火車站上踫到的一對戀人,兩人一直面對面,誰也不願意先走,哭泣又擁抱,擁抱又哭泣。我很慶幸,我的舊事里夫君佔據了很多,他是一個對愛堅持的人,他的堅持讓我現在想起都會淚流滿面。
夫君淡笑,舊事不過是陳年往事。
除此,我還是會被一些舊事灼傷,比如,听老歌。
我喜歡羅大佑,喜歡梅艷芳,當他們有新歌新專輯上市時,會瘋了似地去新華書店尋找,那份欣喜好多年好多年再沒有過了。
1991年的羅大佑才氣逼人,1991年的梅姐風華絕代,再加上林夕寫的好得一塌糊涂的詞,成就了經典之作《似是故人來》。
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听著听著,便撩撥出我內心深處最繾綣的情懷,接著,便傷感,一言不發,落淚。
正好日落西山,桑榆未晚。
血紅的夕陽下,我又在小巷里兜兜轉轉,我想起了佟沁月,她是我這個故事中我最喜歡的一個人物,佟沁月說︰「第一次……第一次的見面,就注定一生一世的糾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逃不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自始至終都相信她所愛的人是愛著她的,一直相信。
她守著小巷,耗盡一個女人的風華絕代,即便被時間風化得千瘡百孔,即便相愛的記憶里滿是瘡痍,仍一如既往,她的情感已演變成晶瑩剔透的琥珀,曾經的點點滴滴,任何的細枝末節,就算時間再長久,都清晰可見。
須臾,星光寂寥,燈光昏黃的可怕,似蒙著歲月的塵埃,夫君找到了我,在我的發梢輕輕觸模,我們對視一笑,他牽著我的手繼續前行,一抹溫情在我身上擴張開來,那一刻,我不想停下腳步,只想這麼走下去,兩個人的天荒地老,很幸福!
我說,今夜真美。
偶然,邂逅,相遇,彼此相愛,相守到老,真好!這也正是我要跟你們說的︰用一生去善待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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