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沁月?佟沁月!佟沁月……婆婆,你的名字真好听!」莫然反復念叨著這三個字。
老女人叫佟沁月。
「佟沁月?我都快要忘記自己叫佟沁月了。」說完這些話,她對著鏡子嘆著氣,鏡子中的人也對著她嘆著氣,她滿身都是時間的傷。
龍鳳喜燭靜靜地焚燒著,曾經的佟沁月在忽閃的火苗中倏然而逝,莫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也會這樣,一旦成為過去,就代表什麼都沒有了,包括蕭悅寒。
佟沁月站起轉身,從櫃子里拿出一瓶酒,端起酒杯,滿上,遞給莫然,「今天是我和冬語大喜的日子,你是第一個喝喜酒的人。」
莫然木然地接過酒杯,她透不過氣來,她抽動著鼻子,毫不遲疑地喝光。
「婆婆,在月光下叫你狐仙的男子便是冬語吧?你們一定很相愛,一定是佟老爺阻止你們成親!」莫然猜測著。
「冬語是愛著我的,他是愛著我的!」佟沁月歇斯底里地叫囂著。「他是愛著我的!」
莫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她一定承受了很多的委屈,從她強烈的反映看,不是佟老爺從中作梗,問題出在冬語身上,那個她用一生來愛著的人?莫然惶惑,不敢想下去。
莫然勸不住她,後悔自己不該挑起她的舊傷口,畢竟流血潰爛過,畢竟有過忘不掉的痛,她的人生居然被冬語宰割的如此千瘡百孔。
終于在漫天的大聲喧叫吵鬧後,便是肆意地坍塌聲,她又開始啼哭。
許久之後,「婆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能哭。」
莫然有點懂她了,難怪她紅衣紅唇,難怪她點著龍鳳喜燭,她的好日子停留在那一天那一刻,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她失去了冬語。
「然然,你幫我整理整理,我的頭發是不是亂了?」佟沁月來不及擦干眼淚,急促地詢問著,聲音里有絲顫抖。
「好看……婆婆好好看……」莫然踮起腳尖,顧她左右而言之。「尤其插上這支簪子,真好看!」
象所有期待得到虔誠祝福和贊美的待嫁新娘一樣,佟沁月嬌羞地笑了,神態如同年輕的女子,這是莫然第一次看到她笑,不知為什麼,她也跟著展顏歡笑。
只是莫然的心在發涼,徹骨荒涼,一個女人,一屋子的黑,五十六年來百轉千回地追憶曾有的盟言,即便所有的承諾已被歲月的風煙湮滅,她還在堅守著。
佟沁月拔下簪子,眼楮細膩柔情地盯著這支銀簪子,上面的點翠色彩艷麗,瓖嵌著一顆紅寶石,整個圖案華貴流暢,不張不揚。
「這是冬語送給我的。」佟沁月很得意,她說起她的冬語,居然還是那麼的矯情,居然沒有被流年沖得有一絲的薄淡。
簪子在莫然眼前輕輕劃過一閃,她想要仔細地看,手還沒有觸到簪子的邊緣,佟沁月已動作很快地將簪子插/入了發際,莫然想這只簪子恐怕是她唯一留住的對冬語的念想,因為她的警惕性很高,她不準任何人踫模她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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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綠繁子璃的評,不得不嘖嘖贊賞子璃,因為她將我所要表達的心聲一一道來。
還要謝謝月傾城和煙兒,她們每天都來光顧留言。
還有,故事到了這里,你有什麼要說的,請告訴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