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錦兒不喜歡,那可怎麼辦?嗯……」陸冬語托長了音,挑撥著。
蘇錦信口問︰「是什麼?」
「那你回頭看呀!」
「偏不!」
陸冬語疾速地立在蘇錦面前,一個冰涼的東西塞到她的手里。「笑一笑,你看這是什麼,好看嗎?」
蘇錦盈盈一握,激動萬分地叫出了聲,她拿到明處仔細瞧!
笑,次第叢生。
「我爺爺的爺爺曾是皇宮里的官員,上面的這顆寶石是西域上貢的貢品,是罕見的鴿血紅……」陸冬語重復著父親的話,文縐縐的。
「說得跟戲文里一樣,誰信?」蘇錦輕蔑地哼哼,她把長長的麻花辮綰起來,插上簪子,抿緊的嘴角藏不住地笑著。
蘇錦想忍住不問,還是沒能忍住。「冬語,好看嗎?」
「太黑,看不清楚。」
「我要給別人做小,你送我這個算什麼?」蘇錦不相信陸冬語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做小。
「該怎麼辦?有回在鎮上看到大戶人家的偏房,被正房打得慘絕人寰,幾近打死。錦兒,不想你嫁人,嫁給這樣的人家,連一個真正的身份都沒有。」
蘇錦很滿足,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拒絕剛才的一時歡愉,遮天蔽月下她連最初的羞赧和矜持都不要了,如此主動,可他不要。那一瞬間,她真懷疑眼前是不是香樟樹下畫圈圈的那個人兒,何況,他還見過她的身子。
往事不停地回放、重疊、幻化。
「錦兒,如果不是我爹的病身子,我一定把你帶走,離開這里走得遠遠的,我有手藝,去哪都不會餓死。」
依然如故,這才像是陸冬語說的話,蘇錦感受到了他帶給她的生命的暖流,綴滿幸福的感動。
她又是那個橫生枝丫的蘇錦,在他面前有著綿綿不絕的話茬兒。
生活如同盤綜錯節的網,亂上加亂,陸冬語喜歡听著蘇錦撒歡的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不會糾結地皺眉,稍許,他躺倒在草垛上,綿軟稀松,心跟著蘇錦的歡聲止不住地飛揚。
被夜色壘造的草垛如巢營,她舊話重提,想想有很多年沒有提及了,「冬語,記不記得你說過讓我長大後嫁給你?」
陸冬語沒有回答,他想不起,微閉上眼楮。
從浣溪鎮回來面對蘇父時,蘇錦一把拽過他,齊齊地跪下求蘇父成全他們時,陸冬語怔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沒想過娶錦兒,甚至于還認為是蘇錦不想出嫁,尋思出來的理由。
蘇父說是戶好人家,陸冬語還偷著樂,如果蘇錦以後過得不好,他這個娘家哥哥一定會為她出頭的,什麼都可以豁出去。
可是听到蘇錦是給人做小,心就開始著急地痛。
蘇錦翻新晾曬著曾經的青梅竹馬,甜滋滋揪起一根草蔓,撓著陸冬語的臉孔,幸福疊加成無數的圈圈。
臉面被蘇錦撓得很癢,陸冬語趕不開。
「錦兒?」
錦兒听不見,繼續地撓。
「冬語?」
她奇怪,他怎麼會記不得,她等著他肯定地回答。
月光,飄飄忽忽,他們聲聲相喚,彼此應答。
兩人翹首互望,眸光瑩潤閃光。
她已經有了答案,她心安得多!
他在想,他和她成為一家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