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羿陽站起，一下將曾五貴眼里的光亮遮暗，他晃蕩著不受支配的身子，又去陳列櫃拿了一瓶酒。
等佟羿陽又倒上滿滿的一杯酒，曾五貴才回過神，慌忙阻止，佟羿陽彎著身子，避開曾五貴，拉扯中一杯酒已安然下肚。
曾五貴奪過酒瓶，「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疑雲不再層浪迭起。
佟羿陽沒有回答，突然覺得自己很冷，小城的夜竟是這般潮濕而微涼，他幾乎不能呼吸，姐姐離開上海的那個夜里，他也是這樣喘不過來氣。
稍安穩點，佟羿陽不由側臉看著樓梯拐角處，曾五貴順著他的目光一起向著樓梯拐角處的陰影更濃處張望著，再張望著……
***
正午的鐘聲剛過，佟羿陽隱約听到一個聲音，雖細如蚊蚋，卻能感覺到是哭聲。
聲音從佟明放的屋子里傳出來，佟羿陽卻步躊躇，輕輕一推門開了，他看到了蘇錦，她一動不動地偎在灰暗的角落里，漆黑一團的眸子不再明亮，透著撕心裂肺的涼薄，看到佟羿陽，丈量著敵意地往後退縮。
少年郎強而有力的手欲扶起蘇錦，蘇錦很快築起一座堅固的屏障來防範，「蘇錦，你怎麼了？」
空氣中似乎還能聞得到佟明放發乳的氣味，佟羿陽意識到了什麼，「二叔……他……他欺負……」
佟羿陽的話似一柄出鞘的劍，蘇錦被刺得疼，卻也刺醒了，她站起來，挺身直立，「沒有！沒有！」她很抵抗他的話。
「你在哆嗦？」佟羿陽略略不解。
蘇錦揚起頭，用鎮靜自若覆蓋著她的反常，她不願佟羿陽揭開她的秘密，她臉上逐步蔓延的平靜很勉強，佟羿陽從她的眼楮里看不到純真和安寧，她不再是月光下歡天喜地踩影子的蘇錦，一定出了什麼事。
蘇錦走了出去，佟羿陽也跟著走了出去。「少爺，不要跟著我好嗎？」
少年的情思一半歡樂一半憂傷，佟羿陽渴望著找個機會跟蘇錦說句心里話，縷縷陽光透過窗子擠進來些許，夏日的陽光讓人瞧見總是心神不寧，「蘇錦，姐姐和陸冬語去鄉下，你留在上海，別走！」
原來說出來不難，可是卻霎時間一片沉寂，身邊的銅鍍金落地鐘不停地搖擺著，嚙著佟羿陽的心。
「小姐和表哥不可能在一起。」蘇錦的語氣很肯定，「他們怎麼可能會在一起！不能！不可能！」
沒有等來想要的答復，敏感的少年郎悵然沒有若失，迸濺出寥寥可數的失落。「為什麼他們不可能？」
佟羿陽望著蘇錦，黑眸透過，他分明看到她眼底里奄奄一息地掙扎。
「蘇錦！」一個粗啞刺耳的聲音傳來，徐嬤嬤兀鷲般地一步步靠近，「學會勾/引少爺了？」
「沒……」蘇錦沒有解釋，低著頭沿著牆邊走出佟家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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