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山林間,一個身影低下腰用手在枯枝碎葉里找尋著什麼,年年歲歲,春夏秋冬,那個身影不曾間斷過,對著周遭的黑,荒涼的寂,晦暗的夜,嘴里不停地念誦著什麼。
莫然第一次偷偷跟著那個身影出來,隱約能看到身影腳面上繡花鞋的金絲線一閃一閃,一前一後走了很遠,看著那個身影不用透過星光便能找著路,一路不曾停歇,沒有鋤頭居然用手逮了很多的蛇、蛙、毛蟲等可怕的蟲子,動作老練,哪堆落葉下會有螻蟻,哪塊松動的泥土里有蛤蟆,身影一清二楚。
莫然嚇壞了,瞪大了眼楮,以為自己是在夢里,想叫又不敢出聲,當身影走到林中央一個地方,腳步戛然停下,用手扒開一個坑,把所有的蟲子放進。
深深的空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身影念咒樣地翕動唇,就這樣很久很久,快天亮時,身影對著東南方向一笑,似在跟誰打聲招呼般,原路返回。
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跌撞滾打回去的,再听到聲響時用被子蒙著臉,她害怕,她躲在被縫里往外看。
曾經一听到這勻稱的呼吸聲在耳邊出現,莫然會撒嬌地伸出手勾住來人的脖子,可現在她連哭都不敢。
來人掀開被子,用臉親切地蹭蹭莫然的臉,莫然不情願地囁諾著叫了聲︰「女乃女乃。」
那個身影就是女乃女乃,莫然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
從小莫然就跟著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打小就最疼她,最寵她,女乃女乃的眼楮里只有莫然,堂姊妹們沒人敢欺負莫然,因為女乃女乃從來不問事由,一味地護著她;莫然如果在女乃女乃面前告誰的狀,不管大人還是孩子,女乃女乃會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計,跟對方不講理地吵鬧,莫然打那以後,再也不敢告狀。
日子久了,大家都說,莫然和女乃女乃哪里像是祖孫倆,倒像是女乃女乃十月懷胎生下的心頭肉。
莫然承認,自己是女乃女乃的心頭肉,女乃女乃性子很冷漠,不管對誰,沒有過笑臉,眼楮蝕了般的了無生氣,走肉樣地勞作著。
可是對莫然,她的臉是暖暖的,笑是溫和的,她很親切地叫著然然,她會把她認為最好的東西留給莫然。
「你們誰有然然可憐?誰有我們然然可憐!她沒有爸爸和媽媽。」
莫然覺得這是女乃女乃疼自己的理由,爸媽在莫然的記憶里佔據很小的位置,因為她那時太小,記不得,听村里人說過,死于一次意外,山體塌陷,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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