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象從來沒有這般仔細地看過這張照片,看了很久。
「瞧,我們多親密,她當初是副什麼模樣來著?」女乃女乃的目光聚集于那個空空的黑/洞,「對了,她愛笑,嘴角邊有一對淺淺的笑窩,她笑起來很美,為什麼在很多年以後才發現早就沒有了恨?我早點能跳出來看清自己多好!」語氣里含有悔意。
「女乃女乃,山林間的巫蠱術……」莫然偷听過很多次,女乃女乃一直恨佟家,她給佟家施了最舌毒的情蠱。
女乃女乃沒有理會,旁若無人,「一碗紅棗銀耳羹,她一口我一口,真甜!」
「你在寂靜山林間,獨自一人,漫山走遍,鋪天蓋地的黑你不怕嗎?」不止一次,而是經年依舊,莫然大聲地問。
「我們一起去照相,一起去看電影,一起去吃雲吞,那天好開心!我穿著黃絲絨的旗袍,五貴還說我哪里是丫頭?倒成二小姐了!我沒有照過相,一直慌張地不停整理旗袍;我沒有看過電影,是無聲的默片;天黑了,我們互相踩著影子,誰也不讓誰,那天的雲吞真好吃!」女乃女乃伸出枯瘦的手不停地撫摩著老照片,那一天的美好在指間延順著,心里全是泛著甜味的暖。
好久沒舍得說出這些話,以為能相忘那些尋常的過往,簡單的瑣碎,無論如何,誰都會記得曾經的那一抹溫暖,時光終歸無法凝住,誰都會褪盡了曾經的風華,在斑駁的記憶里,各自想念和流淚……佟沁月是,蘇錦也是。
莫然眼前閃現女乃女乃逮蟲子的場景,震憾的一幕讓她沒來由地一縮,透濕的衣服攀繞在身上,貼身的冰冷。
她在她的世界里繼續著,莫然覺得她在偽裝安靜。
她和她都在自言自語般,誰也沒搭理誰。
莫然忍不住,再忍不住,冷,鋪天蓋地冷冽。「女乃女乃,五十多年夠了,別再讓佟家人活在你的情蠱里,你太殘忍了!」
能听到女乃女乃平靜地鼻息聲,她依舊看著那張老照片。「她沒有錯?到底是誰錯了?到底是誰錯了?」
「既然如此,你就放過佟沁月,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銀簪子,放過她!整整五十六年,以決絕地姿態守著浣溪巷,痴痴地等候著她所愛的人,還有比這更殘忍的嗎?」
她等他五十六年,女乃女乃抬眼望著莫然,怔忡中,眼眸閃現出吃驚的狂亂。
太婆婆說過「情有多深,情蠱就有多厲害」,當真如此?
徐嬤嬤說過︰如果小姐能找到如意可心的人,給她現世的安寧,那她便能放心地走了。
而多年前的蘇錦也曾說過︰小姐這樣的背景,小姐這樣的氣度,一定會找到世上最優秀的男子。
她居然等了他五十六年?始料未及!「你還知道什麼?」女乃女乃緊張地問。
「佟沁月的愛,好簡單,愛一個人可以純粹到這麼簡單,我還知道陸冬語同樣深愛著佟沁月……」
「不——」女乃女乃發出聲嘶力竭地疾呼,手中的老照片跌落到地上。
女乃女乃的聲音蓋住了雨聲,「陸冬語愛的是我,他愛的是我!」
突然她睜大楮楮,四處 尋,布滿皺紋的眼角被扯動,有個聲音就在屋子里回蕩,她努力地尋找,生怕剎那間便蕩然無存,被時間敷衍。
錦兒,快吃,以後我不會讓錦兒受一點苦。
錦兒,等我有錢了,會給錦兒做身最漂亮的衣裳,就像浣溪鎮上的女人身上穿的那樣。
錦兒,長大後嫁給我好嘛?我會對錦兒好,一輩子對錦兒好。
錦兒,笑一笑,你看這是什麼,好看嗎?這只銀簪子送給你!要做我的新娘,就答應我不能再哭。錦兒,知道嗎?我爺爺的爺爺曾是皇宮里的官員,他說亂世中不能拿出這只銀簪子,否則必殺身之禍,不過成親那天,你一定要戴上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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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說︰蘇錦想要得到簪子的原因是她愛冬雨。或者他一定是以為冬雨被沁月或者佟家所害?而她戴上簪子的原因一定是那個簪子是成為冬雨的妻子的標志?
月兒更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冬雨,他住在一個簡陋的房子里,然後蘇錦來找他……嘿嘿,月兒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能如此牽念深山筆下的人物,話說深山不知激動成啥樣了……
有風輕拂說︰怎麼就完了呢?應該還有情節吧?我猜莫然的女乃女乃是冬雨後來的妻子,也就是蘇錦。雖然與冬雨走在一起,但知道冬雨的心里一直沒有忘記沁月,和她的結合是萬不得已。所以她記恨沁月奪走她的愛人,而那發簪應該是冬雨最心愛的東西。
724627458說︰冬語愛的到底是誰,他有愛過沁月嗎?
……
收到這麼多親的留言,一向冷靜自持的深山不由心潮蕩漾,謝謝你們能喜歡這個故事!
陸冬語和蘇錦又是怎樣的過往?四個字︰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