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之前本瓶要重要的更正一下,本瓶抱著地圖冊卻算錯了比例尺,第74回中潼關至孟津的距離應該是230公里左右,然後孟津至陳留的直線距離應該是200公里左右,暴汗之!連帶著錯了一大片!!)
數日之後,孟津渡口小鎮。
「這位店家,你看我這兩只野兔、一只山雞,能不能在你這里易換些谷米?」
酒肆的掌櫃老板看了看放到櫃台上的野兔與山雞,再看看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人,想了想便反問道︰「兩斗粗粟,你換不換?」
「兩斗粗粟?是不是也太少了點?」
掌櫃老板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願換你就拿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野兔與山雞被收了回去︰「才兩斗粗粟,洗剝一下搞不好還沒這些肉多……」
掌櫃老板見對方說走就走,忙不迭的喚道︰「等等!兩斗是太少了點,四斗如何?」
「嗯……好吧!」
粟米與野味交換完畢,某衣初襤褸之人便有意無意的問道︰「店家,這孟津渡可尋得到能順流而下的船家?」
掌櫃老板聞言奇道︰「順流而下?你這是想去往何處?」
「啊……濮陽一帶吧。」
掌櫃老板呀然道︰「濮陽?那麼遠!沿河而下足有千余里(漢里)的水道,而且听傳聞說山東境內黃巾賊勢甚眾,故此現在在孟津渡找不到願去那里的船家。」
「這樣啊……哦,多謝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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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暗之時,孟津渡附近的陵川上一個隱密的小山洞。
「思歸,情形如何?」
姜游把背上的粟米交給了蔡琰與韓柔,再把遮掩洞口的枝葉屏門擺放好,這才回過身來向二女連連搖頭道︰「很麻煩。孟津一帶根本就沒有船家願意沿河而下,而且我到渡口一帶轉了一下,也感覺都是些不怎麼牢固的尋常小船,根本就沒有能飄流千里之遠的船只。據說這是因為當初董卓挾天子西遷長安的時候,因恐袁紹連接河內豪族越河而至,所以就差了軍馬將河內、孟津兩處可用作運兵的大船盡數焚毀。現在渡口中的船只,都是百姓為求民渡而自制的尋常小船,在河內渡口與孟津之間打打來回來可以,可想用這些小船順流而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葬身魚月復。」
蔡琰聞言猶豫道︰「那……我們試著扎筏而下,如何?」
姜游啞然︰「自己扎筏而下?昭姬你這個玩笑開得可不是一般的大,你當我們是過個河就算了啊?到白馬渡足有七、八百里的水路,我們自己編扎出來的木筏能頂得住才是怪事!再說了,這木筏你會扎嗎?小柔會扎嗎?別看我,我也不會。就算我會編,我們手上連柄砍樹用的斧子都沒有,難道用我身上這把小刀和這柄破鐵劍去砍?砍到猴年馬月也砍不出來啊!」
蔡琰也知道自己這是問了個相當白痴的問題,當下也只能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不過這時姜游的腦海里冒出了一張以前看科普書籍時看到過的圖片,心中暗道︰「說是這麼說,不過如果能編扎出亞馬遜流域的土著用的那種屋筏,似乎是能夠試上一試……不行不行,我們這是黃河,這種險可冒不得,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這筏子我可編扎不出來。」
一旁的韓柔望了姜游許久,小嘴唇動了幾動,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姜游見韓柔如此也猜出韓柔是想問些什麼,便伸手出去拍了拍韓柔的肩頭道︰「你放心,當日你們一家出事的地方我已經去看過了,你家人的尸身已被人收殮下葬,令尊、令堂以及令兄,也算是能得已安息。不過你們帶的那些金銀細軟就……」
韓柔略感安慰的搖了搖頭︰「父母與兄長既然已入土為安,那些身外之物,小柔也不放在心上,只哀嘆為勢所迫,不能前去拜祭……姜大哥,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姜游抱頭苦嘆道︰「餿主意我到是有一個……在孟津是找不到船了,若是走陸路先南下洛陽,然後再轉出虎牢關隘東去陳留,不但道路難走,會讓你們這兩個文弱的女孩子吃不消,而且一路上的賊寇也很多,指不定什麼時候踫上,我們三個就全得玩完。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走水路,沿黃河順流而下。」
韓柔道︰「可是姜大哥你不是說尋不到合適的船嗎?」
姜游道︰「我仔細的打听過了,孟津這里雖然曾蒙兵亂,工匠多有折損,造不出什麼好船,可是孟津對岸的……」
話到這里姜游忽然收嘴,然後目光遲疑的望向了蔡琰。而蔡琰先是楞了楞,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臉色隨即變得份外的蒼白難看︰「你、你是想去河內?」
姜游趕緊搖頭道︰「也不是真的就想到河內郡去,就是想在對面的渡口那里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船……這不是怕你誤會,我才不好說出來嗎?」
蔡琰低著頭猶豫了很久才道︰「如果你真的是想雇佣船家,而且還是那種能遠航千里的船只,那十有八/九會與衛氏中人踫上。因為在河內一帶,這一類的船只都為衛氏所掌控,想要離岸遠航,船家就必須要上報衛氏,再由衛氏族中子弟前來檢索商客貨物,視總價而計酬,同時抽取三成歸衛氏所有。若有異樣,概不發船。我曾在衛氏半年有余,其族中子弟大多視我樣貌,而我們也不能真的就這副麻風病患的樣子登上船去,多半于時會被人識認出來。我與衛氏有怨,現在又沒了父親的依靠,料想他們斷然不會放過我的。」
姜游奇道︰「怎麼會這樣啊?」
蔡琰道︰「你出身貧寒,許多世家之事你並不知道。各地的世家能在世間立足,一般都是族中名士出仕為官,為家族爭回名望與權勢;或是擁據祖業農田,聚佃農鄉黨之眾而自守。但除此之外,亦有很多豪族會獨霸各地的工商特產之業用以謀利。就如你的家鄉漢中,米賊張陵雖創五斗米道,但僅憑其教眾所奉的五斗教米與敬道貢獻(指類似于布施香火錢的捐獻),又哪里能支撐得起他的道業之需?所以張陵一族真正的謀利之源,是其在漢一帶的鹽業之利。」
姜游啞然,因為這一類的事他之前還真沒听說過。
蔡琰又接著道︰「河內郡接鄰臨晉,得群山之利盛產銅鐵,此業多為河內司馬氏所把持;而河內臨岸渡槽之業,則盡在河內衛氏之手。此二家各有所長且相互扶持,他族難以插足其中,且百余年來二族中多有名士仕進為官,故此他們才能在河內郡經久不倒。」
姜游「哦」了一聲,心說貌似這樣的世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吧?因為他們不是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就算了的,往往會獨霸著各地的特有產業使自家有錢有勢。不像某些所謂的世家大族,族中一沒有了當官的支柱人物就蔫了。其中比較知名的就有諸葛亮的瑯琊諸葛氏,諸葛玄一掛,諸葛兄弟就得離開瑯邪投奔劉表;吳之四姓中的陸氏,身為廬江太守的陸康一死,陸氏就幾近滅族,還是陸遜及時的投降了孫策才保住了陸氏血脈。
不過姜游再一尋思,卻不免好奇的向蔡琰問道︰「昭姬,這些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按說以你的脾氣,你根本就不屑去听聞這些事情才對吧?」
蔡琰皺了皺眉,頭也扭去了一邊︰「是先……是已故去的仲道告訴我的。」
韓柔對蔡琰當初一怒之下回了娘家的事也有所耳聞,眼見著一扯出河內這個話題,姜游與蔡琰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急忙就出聲打起了圓場道︰「姜大哥,要不我們還是別去河內郡了,你試著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姜游這會兒其實也是非常的為難,心說你們兩個丫頭還真當我是神仙不成?我要真是神仙還趕個屁的路,帶著你們倆丫頭騰雲架霧不就萬事OK了?本意是想帶著她們兩個先過到河內,然後在河內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較可靠的船家,可誰曾想河內的水運業基本上都在衛氏的手里攥著?
讓蔡琰去拉拉交情?那是犯傻。蔡琰自己都說了,她本來就與河內衛氏的關系鬧得很僵,這個時候在衛氏的面前冒冒頭,那不是自討沒趣?再者姜游記得陸幽曾經向自己提及過,衛氏中可有不少子弟對蔡琰都垂涎三尺,現在蔡琰已經無依無靠,真一冒頭等同于把一塊肥肉送到一群狼的嘴邊。還有一點也不得不提,就是現在的蔡琰好歹也算是姜游的老婆,出于一個男人正常的私心,姜游可真不願自己的老婆落到別人的手里。
煩躁與郁悶再次的涌上了姜游的心頭,但卻被姜游很理智的給強壓了下去。悶著頭坐到了洞口前,姜游暗自苦思道︰「冷靜冷靜再冷靜,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的……」
忽然姜游一拍腦門,扭回頭向蔡琰問道︰「雇船是不太方便了,那買船呢?」
蔡琰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之後道︰「稍大一些的船自然是買不到的,而且一般都是定造,頗費時日,不過若是稍小一些的船應該沒什麼問題,數日之間便可完工……不過思歸,你會駕船?」
「呃……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