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三國傳 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回 博信之行

作者 ︰ 水瓶座杰

建安四年十月中旬。

按姜游收到的消息,老曹在官渡布署好了對袁紹大軍的迎擊勢態,袁紹一方的兵力調集也基本完成,雙方的大戰大有一觸即發的苗頭。不過在這個很關鍵的時候,黃河卻出了那麼點的問題……水位暴漲,水勢也比往常要急上許多。依姜游的推斷,應該是黃河的中上游地區今年的雨水偏多而導致的。

黃河本來就是天險,水位的暴漲使得雙方的部隊都為黃河所阻擋,這仗一時半會兒的也就有些打不起來,因此老曹是把部隊都安排好之後,自己帶著親衛部隊先回了許昌。

再一個,姜游听說今年的冀州地區很冷,才十月初剛剛入冬的時候,就有不少偏北一些的地區發生了霜凍事件。偏寒的天氣造成了袁紹部隊相應的御寒物資不足,不得不把軍隊調動的事暫時先放一放,優先集中御寒物資。那個時期的戰爭一般都在盡可能的避免寒歲用兵,也確實是有著太多不方便的地方。

姜游在收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也是為之啞然,因為姜游以前一直都鬧不明白在原有的歷史上,老曹明明都已經與袁紹要干起來了,卻為什麼還能抽身返回許昌一趟,這一趟也不如此的久……要知道老曹這趟回來一頭是勸降了張繡,另一頭還擺平了劉備的呢!

如果是按史書上的記載,是說這個時候袁紹的帳下不合而導致進軍速度相當的緩慢。姜游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就是袁紹再慢再慢,也不至于會慢到給了曹操擊破劉備的那一段時間的緣故。袁紹的大本營來鄴城離官渡才多少路啊?再以老曹這一時期用兵的謹慎態度,袁紹進軍越慢,老曹便會越發的小心,以防被袁紹給鑽了空子,所以絕不會那麼輕易的就離開官渡主戰場。

但現在看來其實是老天爺幫了老曹一個大忙,在關鍵的時候拖住了袁紹的進程與布署。都說人力難以勝天,袁紹的兵馬是有十幾萬,但又能和差一點就發了洪水的黃河斗?說得難听點,這十幾萬人還不夠黃河缺個口再涌出來的水淹的。而且天氣又冷得有些過份,大家都凍手凍腳的,這仗還打個屁啊?

至于史書上諸如「許攸不樂審配領兵,沮授又恨袁紹不用其謀,各不相和,不圖進取。袁紹心懷疑惑,不思進兵」這一類的記載,姜游現在認為是寫書人的誤筆,亦或是對勝利者「英明」的另一種隱筆——對手實力雖強卻不像個樣子,不是在說老曹如何如何的英明嗎?當然也不排除這些因素確實存在,但姜游這時卻認為,老曹同樣是個多疑的人,如果只是因為袁紹進兵緩慢,卻沒有其他的主要因素存在的話,老曹是絕對不敢輕易離開官渡主戰場的。

扯遠了,就此打住。反正姜游在收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能肯定老曹用不了多久就會返回許昌。相對來說,老曹對這次大戰的準備是要比袁紹充分一些,但老曹的後方與側翼不穩,這是最要命的事。猶其是劉備,這位「留黃書」的戰意是最高的。要是不先把劉備解決掉,許昌九成九會被劉備偷襲。現在老曹得到了老天爺給的這麼一段緩沖時間,沒理由會放棄。

當然啦,姜游可不會笨到在劉備那里動心思,真正的心思是放到了西面的張繡身上……

——————

建安五年十一月初,曹操府坻。

「啟稟主公,姜游姜思歸求見!」

「姜游?」

老曹才剛回來兩天,這會兒正在檢看地圖,一听說姜游求見,老曹就有些犯楞。因為這快一年的時間以來,姜游就從來沒有來老曹的府上請見過,那今天又是什麼風把姜游給吹到這里來了?沉吟了片刻,老曹便吩咐從人去把姜游給引進來。

入府、見禮、客套話之後,姜游瞥了一眼房中的地圖,臉上露出了幾分憂色︰「曹公明鑒,眼下與袁紹大戰在即,可曹公的東西兩面。」

老曹擺了擺手道︰「你一向不怎麼在意這些事的,為何今天卻來孤這里言及此事?」

姜游環視了一下四周,見侍從什麼的都離得挺遠,這才悄聲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曹公您打贏了,對我才有好處啊!萬一您要是打輸了,袁紹軍兵一壓過來,我還得牽家帶口的逃亡呢!到時于紛亂之中玉石不分,會發生什麼意外,我可真不敢去想。」

老曹笑了︰「和你說話到是省事。好吧,那你你是有什麼良策?真論起來,你在一些事上還是頗有見識的。」

姜游也來到了地圖的旁邊並在上面比劃著道︰「北面的袁紹和東面的劉備,我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這西面的張繡……曹公,您能放得下仇恨嗎?」

「嘶……」老曹那是什麼人?馬上就明白了姜游的意思,再皺起眉想了想後道︰「怎麼?你覺得張繡可以勸降?」

姜游道︰「會不會降我不敢斷言,不過就算曹公您不派人去勸降,袁紹也肯定會派人去張繡那里拉攏張繡。萬一張繡被袁紹派去的人說動了,那到大戰起時,曹公您不就月復背受敵了嗎?所以這次的勸降,能成固然是好,不能成也應該使張繡心存疑慮,既不助曹公也不助袁紹。」

老曹听過之後頜首微笑︰「此言甚合孤意。只是孤欲成就大業,這些許的個人恩怨自然是能放得下來,但張繡卻未必知曉吧?」

姜游道︰「自古軍爭為利,兵則以利而動。若是向張繡道清此間的利害關系,張繡必會心動而降。再者據我所知,張繡今在宛城,不過是在當劉表的看門狗,可劉表心性多疑,就從來沒讓這只看門狗吃飽過。張繡也是個想創下些功業的人,如今依附于劉表並不得志。曹公若是能釋其舊怨,再給他上陣立功、拜將封候的機會,我想張繡會樂而為之的。」

老曹身子一歪,倚到了房柱之上,一雙招牌三角眼則在上上下下的打晾姜游,許久之後才道︰「思歸,看來你對張繡能否歸降一事,心中很有把握的嘛!」

姜游道︰「我到不敢說很有把握。事實上如果只是張繡的話,袁紹書信一到可能馬上就會投靠袁紹。不過關鍵就在于,張繡固然是無謀,但他身邊的賈詡卻是個眼光很遠的人……嗯,怎麼說呢?在我看來吧,袁紹勢強,得張繡或是失張繡都無關痛癢,所以即便是得之亦不以為意,那張繡這條看門狗不過是換了個主人而已,仍會一樣的不得志;到是曹公您……」

老曹笑了︰「孤勢弱,得張繡便多一助臂,自然會喜不自勝;就算不得,他在孤與本初爭鋒時能不跳出來搗亂,孤都要謝天謝地了。此策甚佳,當之……思歸,此策既是出自你手,那不如就由你去跑一趟吧?」

姜游嚇一跳……當然是裝的。事實上姜游搶在了劉曄的前面,就是想爭來這個表現的機會,但考慮到亂七八糟的諸多因素,這會兒絕對不能馬上就應下來。老曹心性多疑,要是答應得太爽快了恐怕只會有反效果,所以姜游是連連的向老曹擺手道︰「我不合適我不合適!曹公你應該另擇一能言善辯之士方可。」

老曹再樂︰「你怎麼不合適了?孤听你適才言談,分明對張繡、賈詡的心思揣摩得相當透徹,見了他們的面該怎麼勸說,你應該是心中最有底的。你不去,誰去?」

姜游覺得現在還不到某個程度,一定要鬧到老曹逼自己去才最合適,所以接著推月兌,臉上干笑道︰「曹公莫要忘了,我是人質啊!您就不怕我事情不做,卻在半路上跑了?」

老曹笑道︰「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雖是降質,但孤麾下降將又是何其之多?而最重要的是你有出仕為官之意,這一點也只有孤能給你。你我之間有間互利關系,孤難道還會怕你有什麼異心不成?休要多言,作速準備。此事若成,孤表奏你為司禮監,再封為關內候,你意下如何?」

「還差一點點,再推月兌一下吧?」

心中念叨完這一句,姜游可就抓起了後腦勺︰「曹、曹公明鑒,我、我真的不合適啊!我我我,我其實是個不怎麼會說話的人,您派我去就不怕我壞了您的大事嗎?」

老曹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姜思歸,你雖為質,但孤也算待你不薄,現在孤有意授命于你,你卻是這般推月兌,就不怕孤砍了你的腦袋?」

姜游慌忙擺手︰「別別別……曹公有所不知,我、我家中有個病人,正需我在家中照顧。」

老曹點點頭︰「孤有所耳聞,說是你的夫人韓氏染上了風寒,已病臥于榻上數日。你與韓氏甚是恩受,以你的心性是會放不下心來。不過只是的風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或者說這樣,你會更加的急于完成使命,讓孤早聞佳音。」

「可、可是……」

老曹的臉再次一沉︰「速去準備!再有推月兌……」

姜游覺得是時候了,趕緊的恭身應命︰「等等……我、我去就是了!!」

——————

不過半天之後,姜游就帶著十來個侍從,再帶上了老曹的書信,登上了前往宛城的道路。

可能有人會問了,老曹會這麼輕易的就把姜游派出去辦事嗎?其實仔細看看老曹當時的處境,不難看出老曹其實相當危險。光是應付北方的袁紹就已經很勉強了,東西兩面則根本就照應不到。現在有這麼個緩沖時間,也只夠對一個方向用兵而已,而在東西兩面之中,劉備是絕沒有歸降的可能的。

相比之下張繡就稍好點。但如果是對張繡用兵,老曹的把握也真不怎麼大。可別忘了之前老曹過幾次張繡,但都沒能佔到什麼便宜。在這種前題之下,老曹其實比誰都希望能用勸降的方式來免除西面宛城所潛在的威脅。

姜游這邊是通過詳盡的分析之後,才決定要搶在劉曄的前面表現這麼一下的。姜游一方認為,盡管到現在為止,老曹對姜游的看管是放松了不少,但還缺少一次鍵的表現機會。換句話說,姜游就是沒有為老曹辦事的借口出門的機會。而最重要的是這個是急不來的,特別是之前還有過劉備借打袁術而出逃的事,姜游如果不老實一點、安份一點,下場只能是倒霉一途,所以姜游一直是在等這個鍵的機會,當然中間也沒少做其他的相關準備。

那麼姜游是不是就要借這次勸說張繡的機會出逃?答案為不是,因為現在老曹還有能控制住姜游的能力,相應的警惕心是不是完全的放松了,姜游也很吃不準,所以這次姜游真的是幫老曹去勸降張繡。依老曹的脾氣,姜游真正的幫老曹辦成了這件大事,老曹才會對姜游放下心來。然後到老曹再次出兵官渡,完全無暇顧著許昌如何的時候,才是姜游找個借口離開許昌的時候。除此之外,張繡這邊的兵要調走,不然道路也不通。

不過幾天的時間,姜游就趕到了宛城。至于勸降張繡的事則進行得相當順利,兩天之內也就搞定了,畢竟姜游知道一些關鍵點,在張繡的面前把詳盡的厲害關系,再找到賈詡來上那麼一通,事情就擺平了。而在張繡收拾人馬的時候,姜游寫了兩封信,著快馬先送回許昌。一封是給韓柔報平安的信,一封是向老曹報喜訊的信。但在這里姜游耍了個的滑頭,就是故意的把兩封信給裝錯了,也就是老曹讀的是寫給韓柔的信,信上那些思念的言語有多肉麻……還是不要多提了,反正是老曹在看過之後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這個姜思歸!」

信紙一合,老曹看看廳中的一眾文武,哭笑不得的道︰「來人,將此信送去姜思歸的府中,另外把他夫人韓氏手上的信取來!再告訴韓氏,思歸這是把信裝錯信封了!」

有人問道︰「主公,張繡可願歸降?」

老曹笑道︰「張繡不日便將至許都向孤拜降。信雖錯,但思游家書中的歡喜之言,足可見此事已成。不錯不錯,他為孤除去了一塊心月復之患,等他回來的時候,是該的爵賞于他!」

——————

這里的時間先倒回一下幾天前,也就是姜游還在勸降張繡的路上的時候。

「姜姐、小米,是我,我進來了。」

甄宓急急的跑去打開房門,見韓柔抱著一張古琴站在門前,趕緊的將韓柔引入房中道︰「韓姐姐你亂跑什麼啊?現在天寒,你的病又只是剛好……」

韓柔笑笑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只是一點小病而已。」可不是不礙事嗎?當時的病本來就是為了配合姜游而裝的。

入座之後把琴放好,甄宓看看韓柔,忍不住問道︰「為何這數日間未曾見到先生?」

韓柔道︰「夫君他受曹公之命,出門公干去了。因為怕你們不放心,所以特地的囑咐過我,病好之後就來你們這里說清一下,不然怕你們在不明就里的心慌之下做出什麼過激之舉。還有,曹公現在就在許都,你們千萬不要在人前露面,特別是小米你。不然就不是夫君他不守約定,而會是你們自己壞了大事。」

甄宓楞住︰「先生外出公干?他不是人質之身嗎?怎麼曹公還會派他出去公干?」

韓柔笑了笑,卻並不回答。

甄宓心思一動,人可就有些急了︰「那、那先生他會不會回來?」

韓柔伸指輕拔了一下琴弦,搖頭道︰「小米,我知道你是想說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家夫君絕不會是那樣的人……說句心里話,其實我到是希望他能就此離去,不要再回來,但我卻知道他肯定會回來。因為他放不下我、放下不對承諾。」

「他、他,他會嗎?」這個是甄宓。

另一頭的甄姜也很猶豫︰「韓夫人,請恕妾身直言。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令夫君他……」

韓柔再次搖頭︰「他不會的。當初我與他在孟津相遇,碾轉千里之途,他沒有不管我和昭姬姐姐。以前的他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或許他是個做不了什麼大事的人,但作為一個尋常的女子,能有一個這樣的夫君,卻是何等的幸事?」

再看看甄氏姐妹,韓柔又笑了︰「我知道你們知他外出公干時,肯定會心慌意亂,生怕他扔下我們不管,所以特地來安撫你們一下,讓你們安下心來,別做什麼錯事……你們天天都悶在房中很是氣悶吧?而他現在不在我身邊,我也很無趣呢。橫豎無事,我彈唱一曲給你們听听吧,也算是把玩一下音律,我們幾個女子有點事做,不至閑悶。以前他很忙,我還有昭姬姐姐作個伴,可現在他不在,我也只好找你們了。」

指動弦響,韓柔輕聲吟唱。待曲過之後,甄宓楞了一陣才問道︰「句‘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此曲音律與辭皆甚是獨特,卻不是是何人所譜?」

韓柔淡笑︰「就是他譜寫而成的。」

甄宓再楞了許久,終于輕輕點頭道︰「請韓夫人放心,我們姐妹會安心居此的……」

或許在此刻甄宓的心中,能寫出這樣的辭的人,絕不會是那種負心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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