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戰場上的局勢很微妙,曹彰與烏丸騎兵仍舊混戰在一處打生打死,夷州軍陣卻在外圍不緊不慢的清掃著戰場上有價值的東西,並不直接的參入戰事。看那架勢,夷州軍團就不像是來打仗的,而根本就是來趁亂財的。
可越是這樣,曹彰與能臣氐還就越是不敢掉以輕心。誰又敢保證將對方擊敗之後,夷州兵不會趁著你人困馬乏的時候順手把你也給撈了?即便是曹彰也不敢,誰讓你之前得罪了呂玲綺?
不過還好,呂玲綺的兩千鐵騎一直在夷州軍陣的側翼巡戈。徐庶這里看看夷州軍陣把東西收撿得差不多了,當即下令給了呂玲綺。呂玲綺接令之後長戟一揮,兩千鐵騎帶著長長的呼嘯聲沖向戰場,直插向了烏丸騎兵的後翼。
對于已經激戰了半日,早已人困馬乏的曹兵與烏丸騎兵而言,夷州軍兵卻是氣力十足的生力軍,所以呂玲綺僅僅是兩個來回,烏丸騎兵的後翼已然大亂。而這兩個來回的功夫,夷州嚴整的軍陣已經壓逼到了近前。再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前方已經在夷州兵的弩箭射程之內。
這時呂玲綺又是一次穿插,人馬可就穿插到了曹彰的面前。再將手中的長戟一橫擋住了曹彰,隨即笑盈盈的向曹彰道︰「彰公子請暫退,且看我夷州軍兵如何殺敵。」
「……」曹彰是想怒卻怒不出來,而他身後的曹軍士卒心里卻都暗暗的松了口氣。先前夷州軍陣幾輪箭雨射殺烏丸近萬騎兵的事,他們也都有看到。雖說射殺的並不是他們,但那鋪天蓋地的箭雨的威懾力卻對曹兵也一樣有效。總而言之,曹兵可真不想惹到夷州兵。現在听說別人是來助戰的,那還不松下一口大氣?
這里尚且說著話,那邊夷州兵的箭雨已經射將了出來。不過夷州兵這次的箭雨是有算好角度的,所覆蓋的全是烏丸騎兵的中軍與後軍,與曹兵交戰的前排這里卻沒有箭雨落下。這意思很明白,就是不想誤傷的曹軍。如此一來曹軍心境大寬,士氣也陡然而升,配合著夷州軍兵有掩護性質的箭雨一輪猛殺,把前排交戰的烏丸騎兵給砍了不少,然後便依曹彰的命令開始重整隊型並緩緩後退。
且說夷州兵的箭雨一過來,馬上就把烏丸的大隊主力給射得亂成一團,戰場上也隨之出現了一個空缺之處,夷州軍陣就是從這個空缺之處開了進去,硬打硬的將曹軍與烏丸騎兵給分隔開。接著夷州軍陣就轉了個向,矛頭矢尖全都正對向了烏丸騎兵。
徐庶再一聲令下,整個夷州軍陣就有如一輛緩慢但厚重無比的碾土機,向著烏丸騎兵壓將了過去。而此時的烏丸騎兵,在夷州軍陣的面前,一切的舉動都顯得那麼的無力。沖,沖不到近前;放箭,箭不夠射程。因此現在的戰事根本就是單純的一面倒。
卻見夷州軍陣前行了一段,擋住了曹彰的呂玲綺看看情況差不多,復又向曹彰笑道︰「小弟弟,帶上你的精騎隨我夷州兵掩殺胡騎吧。我走軍陣的左翼,你走軍陣的右翼,如何?」
你說曹彰又什麼時候被人以「小弟弟」稱呼過?可是看看呂玲綺那如花一般的笑臉,曹彰真是感覺想火都不起來,唯有將一腔怒氣泄到烏丸騎兵的身上去。當下重重的哼了一聲再點點頭表示應允,隨即率領著麾下尚存的三千多點的精騎,與呂玲綺一左一右的掠在了夷州軍陣的側翼。至于曹軍的主力步兵集團,還是讓他們先在後面歇會兒吧。
各位可別以為現在夷州兵是在助戰這麼簡單,實際上徐庶來了這麼一下,戰場的主次身份就已經掉了個個兒。本來是曹軍為主,夷州兵為輔,可現在卻是夷州兵為主,曹軍為輔。雖然同在殺敵,但在所有人的心態上卻會有所改變。這種心態……怎麼說呢?打個這樣的比方吧,比如說你是一場聚會的主持人,可玩著玩著,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掌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嘉賓的身上,那你這個主持人的心里會是什麼滋味?而最要命的,是你還翻不得臉!
閑話少說,夷州軍陣的正式加入,無疑使這場激戰已經一錘定音。現在曹夷聯軍要做的,不是在爭取勝利,而是在盡可能的擴大戰果。
箭雨在一篷接一篷的射出,烏丸騎兵也在成片成片的倒下。而呂玲綺與曹彰的兩支騎兵,也在收割著那些避開了夷州軍陣正面鋒銳的烏丸騎兵的性命。再過得片刻,能臣氐知道大勢已去,隨即扔下了人馬不管,自顧自的調轉馬頭開溜。
兵是將之膽,將乃兵之魂。能臣氐這一開溜,烏丸騎兵那不等于是丟了魂了嗎?最重要的可是沒人指揮了。如此一來,烏丸騎兵便是亂上加亂,再面對正在徐徐壓近的夷州軍陣,又哪還有什麼戰斗力可言?還不趕緊統統的拔馬閃人?
烏丸騎兵這一閃人,徐庶當即命令部隊停止繼續前進。曹彰縱馬來到徐庶的面前急問道︰「徐將軍,今敵敗退,為何不趁勝急追?」
徐庶捋了捋胡須笑道︰「我夷州軍兵皆為步卒,又如何能追得上烏丸輕騎?再者庶奉主公之命急援于此,大軍糧草不濟,實不宜深入。此外主公另有嚴令,令庶不得越境,以免有犯曹公境域之嫌。這諸多的難處,還望彰公子見諒!」
曹彰心說屁話!你不願追就不願追,找這麼多借口干什麼?可問題是人家的部隊又不听你的,你曹彰還能咬徐庶一口不成?
憤憤的哼了一聲,曹彰立即就調過馬頭去調動自己的部隊。徐庶見狀大樂,下令夷州軍兵左右分開,給曹軍讓出道路,順便的還把路上的東西給「清掃」了一下。曹彰這里的部隊剛剛趕回來時,便驚呀的現他們將要前行的道路也未免太「干淨」了一些。什麼戰馬啊、軍械啊,甚至連烏丸騎兵的尸體都被夷州兵給拖去了一邊。
曹彰見狀心頭大怒,心說你們夷州兵夠狠!居然什麼也不留給我們!
會留才怪了!更可氣的是呂玲綺拍馬上前,向曹彰拱手一禮再笑道︰「彰公子,徐將軍要我轉告于你。能臣氐雖然今番大敗,但隨其奔逃的烏丸殘兵仍有過萬之數,彰公子如欲追擊就當作而行,否則一但令烏丸胡騎得到喘息之機並回復氣力,不日便又將寇犯邊關。」
曹彰悶哼一聲道︰「這個自然!」
在原有的歷史上,曹彰率軍擊潰代郡烏丸後,眾將「皆以為新涉遠,士馬疲頓,又受節度不得過代(郡),不可深進,違令輕敵」。但曹彰卻「率師而行,唯利所在,何節度乎?胡走未遠,追之必破。從令縱敵,非良將也」。也就是說曹彰追求的是比較徹底的勝利,而不是敵人來了才打一打。
現在的情況雖然稍有不同,但從本質上來說,曹彰仍然傾向于一次性的解決掉能臣氐,用一場決定性的大仗來解決較為根本的問題,所以曹彰是執意要追擊並且徹底擊破能臣氐。再加上呂玲綺小扇子這麼一扇,曹彰要是不打得狠一點,面子上似乎也掛不住,卻渾然不知完全的入了徐庶的套……
其實可能曹彰也知道徐庶這是下了什麼套,說白了無非就是要把這場仗的佔利品全都掃進夷州兵的口袋而已。但問題是你曹彰現在能和夷州兵翻臉嗎?夷州兵的軍陣箭雨,曹彰說不怕那是騙人的,真打起來自己絕對的討不了好。既然討不了好,又何必為了這些戰利品去和夷州兵翻臉?大不了再從接下來擊破的能臣氐那里賺回來也就是了。就像呂玲綺剛才所說的,能臣氐雖然敗逃,但還有過萬的騎兵,擺平他們之後,戰利品還是肯定不會少的。
兩下里正要道別,呂玲綺卻向曹彰又召了召手,示意曹彰到近前說話。曹彰猶豫了一下之後便讓副將帶領人馬先行,自己跟著呂玲綺到了一邊說話。再看呂玲綺把畫戟往地上一插,湊到曹彰的近前輕聲笑道︰「彰弟弟,你此番追賊必然大勝,不過你要記得你那時許的翰,大勝之後要還我夷州兩千匹戰馬。」
「……!!」曹彰一听這話就氣得差點想罵人,再拿眼一掃,心說這一仗的好處可已經全歸了你們夷州了,光是戰馬一項,現在少說也都已經被你們收去了五、六千匹,怎麼還不知足?
可接下來呂玲綺的話就更氣人了︰「還有啊,你我曾經約斗過的,等你大勝歸來不妨到右北平來找我,看你呂姐姐到時怎麼用劍削平你這怪怪的黃須。」
曹彰險些沒一口血噴將出來。呂玲綺性子是直,可畢竟是被李雪「毒害」最深的一個,心情一好再真逗弄起來人,恐怕在當時的夷州陣營里也沒幾個吃得消她的人,更何況曹彰這種血氣方剛又有大男子主義思想的人?
再接下來的一句話,曹彰就真的想和呂玲綺翻臉了︰
「彰弟弟,我家主公姜夷州,也就是我家姜叔父有一句話要我轉告于你……你記好了,姜叔父他的原話是‘我夷州以商起家、以商興家,現今雖為官,但商人心性不改。而一個商人的東西,一向都不是那麼好借的,更何況你是強借而去?如果不加倍的收回點利息,那我們夷州的顏面又何存?’。你天這一仗,我們夷州兵也出了不少力,這戰場上的東西是我們夷州軍兵應得之物,你這個小弟弟嘛,也就別和你呂姐姐計較太多了好不好?」
說著呂玲綺笑臉如花的伸出指去在曹彰的盔沿上輕輕一點,曹彰也沒想到呂玲綺會突然來這麼一下,一楞之下就沒有避開。而呂玲綺在有如一個大姐姐戲弄小弟弟一般的點過了曹彰這一下之後,保持著燦爛的笑臉收戟拔馬回歸本陣,只剩下個曹彰在那里氣悶得要死……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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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二十二回九與十三……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