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將孫權劫持至大庭廣眾之處,再當著眾多的人的面把孫權打算偷襲夷州的事這麼一抖落出來,至尚不知情的江東群臣,下至尋常的市井百姓,一時之間全都嘩然大驚。
且先不提此時的孫權在那里紅著一張臉,心里則是有多麼的想殺人,卻見孫尚香于眾目所集之下長長的嘆了口氣後接著道︰「其實尚香也知道,在這亂世之中諸候爭衡,彼此之間爾虞我詐,今雖盟、明即背這樣的事,都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恪守仁義而不知變通,實乃自取滅亡之道。因此若是換在別的時候,尚香對兄長有意背盟偷襲夷州之事雖然會心中氣惱無比,但卻絕對不會出此下策,將兄長劫持至此。」
說著孫尚香又嘆了口氣,接下來的話卻主要是對孫權說的︰「二哥,還有各位尚香的叔伯兄弟、父老鄉親,尚香畢竟是吳人,又哪里會不希望我們江東日漸富強?只是各位叔伯,特別是我們的江東宿將,你們且听我一言,論用兵之能與遠見高識,尚香相信各位都遠在尚香之,那想必各位也都能看得出來,姜夷州虛國北,時至今日已近兩年,而且還要打下去,如此可謂夷州鏊兵于北境的戰事曠日持久,單以用兵而論實屬不智之舉。其實姜夷州又何嘗不知自己不智?只是我的好二哥啊,你又知不知道姜夷州為何會明知自己不知,卻又執意而為?」
這話一出口,包括孫權在內的所有人全都拉長了耳朵。有的人是純粹的好奇,而如孫權這樣的有心之人,卻是在擔心姜游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暗藏在里面。畢竟姜游這樣在北境已經呆了兩年,無論從兵法來說還是從國策來說,都未免太不合情理了一點,可是看姜游的為人,卻絕不像是那種會隨意亂來的人才對。
這時孫尚香深吸了口氣,繼而振聲道︰「軒轅華夏本一家!這就是姜夷州執意要如此做下去的想法!如今的中原天下,固然是孫劉曹三家裂土鼎立,彼此之間刀兵不斷,但無論如何爭戰,三家卻都是漢室臣子。而在數千年前,我們所有人都是異姓同源,全都是軒轅炎黃的子孫血脈,北境的百姓雖與我們南人相隔千里萬里,但他們又何嘗不是我們南人的袍澤兄弟?再看五胡賊人,千百年來對我們的北境袍澤劫掠不斷,乃至今日視我軒轅血脈為豕犬,肆意的欺凌殘害!我等南人居于南境,五胡之患是不曾禍害到我們南人,但我們就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北境的袍澤為五胡所害嗎?看著北境袍澤被五胡賊人隨意殘害而無動于衷?看著袍澤蒙難卻視而不見,那為人存世又與禽獸何異!?」
孫尚香的這些話給周圍的人們帶來了幾許震憾,孫尚香這時則換了口氣,然後用帶著幾許深意的慍怒目光望定了孫權︰「姜夷州他是這麼說的,也一直是在這麼做的。這近兩年的時日之中,他在北境數敗五胡,亦從五胡賊人的手中解救出了不知多少的北境袍澤。哥,還有各位叔伯兄弟、父老鄉親,只怕你們無法想像得到我們的北境袍澤被五胡賊人殘害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尚香這是因為一直在夷州為質,時常會見到那些被姜夷州解救出來再送至夷州安養的北境袍澤,故而得以知曉五胡賊人之殘暴,每每見到時,心中激憤便久久難平……為五胡賊人所害的北境袍澤之慘狀,尚香在這里不便多說,也實在不願去多說。各位父老鄉親中會有常去夷州商販者,那介時請各位去夷州的數個收容點看幾眼,相信你們也會和尚香一樣激憤難平的。」
又望了一眼仍是一臉怨氣的孫權,孫尚香無奈的搖頭嘆道︰「哥,你還不明白嗎?姜夷州如此虛國北,其錢糧全賴夷州諸郡這些姜夷州的根本之地供給。而他對我江東疏于防範,並非是不知我江東常懷吞夷之心,但面對胡寇之患、袍澤之難,他選擇了相信我們江東子弟,選擇了在戰場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我們這些袍澤兄弟!而在這個時候,我們如果僅僅為了一己之私而在姜夷州的背後捅一刀,那我們江東就不僅僅是在背信棄義,更重要的是我們江東子弟變成了在助紂為虐,在幫著五胡賊寇殘害我們的袍澤兄弟!」
孫尚香的話到這里,江東群臣與市井百姓們立時便臉皆帶有慍怒之意的議論開了。說實話,孫尚香的這一番話中,扣下來的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猶其是五胡為患一事,東吳的人心里面也是很不爽的……五胡游牧在當時雖然還只能是在北方為患,基本禍害不到長江兩岸的地區,但這並不表示南方的人就會因此而不恨五胡。事實,像早在秦末時期時,西楚霸王項羽就無比的痛恨胡人,這也能從某個方面來說明南人一直以來對五胡其實是很不待見的。
因此此時孫尚香說姜游是為了討伐五胡而虛國遠征,對江東也有些無力設防,很大程度引發了江東人氏對姜游的好感與共鳴,接著再對孫權亦投去了非常之鄙視的目光——爭奪利益歸爭奪利益,有時會因此而背信棄義也是無可奈何。但如果是會被胡人給看了笑話的話,這卻是國人們所絕對不能夠接受的。
從古至今,咱們國人的心態一向是很奇妙的,就是不管內斗斗得再如何的激烈,一但有外敵來犯,國人們卻總是很能夠團結起來一致對外。誠然,X奸也一向不少,但X奸的數量對比一下國人們龐大的人口基數,這個比例值就會顯得格外的微不足道。話又說回來,林子大了就什麼樣的鳥都有,哪個國家、哪個民族之中,不會有那麼幾個害群之馬?
這時的孫尚香話還沒有說完,示意周邊的人且先安靜下來之後,孫尚香清清嗓音接著道︰「二哥,還記得我們尚是孩童的時候,父親與大哥是如何教導你我的嗎?人之存世,當以信義為本。若是無信無義,縱然是能夠強橫一世、雄霸天下,也只會為人所憎恨。
「吳夷之盟,時至今日已逾十年。這十年中夷州並未記恨舊怨,對我江東也從未有何失信之舉,反到是在我吳人受困之時屢施援手,實為我江東良。可如今二哥你卻為一時之利蒙昧心智,意欲背信棄義的去偷襲夷州盟。二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就算是能一舉攻下夷州又能怎樣?利雖入手,可我江東子弟卻會因為你的一己之私,從而全都會背無信無義之名!再到以後,世人皆會說我江東子弟盡是無信無義之人,天下人也無人會信我們江們子弟的任何一句話!真到那時,你要我們江東子弟如何在世間立足!?」
這話說得有點狠,也著實有些夸張,但問題是正好捅到了所有人的軟肋痛處。說起來,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不管是國人還是老外,又會有幾個人不把自己的信義給不當回事的?就算是騙子,也時常要將信義給掛在嘴邊……當然也僅僅是掛在嘴邊。而世間的人,猶其是那些人古人,經常會將信義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很多時候會用生命去悍衛自己的信義。因此不管任何的人、任何的事,一但會損害到旁人的信義,都會是令人深惡痛絕的事。
這時的孫尚香環視了一圈周邊的人們臉帶著氣憤的神情,自己的心中卻也難免會因此有些苦澀。再一次的長嘆了口氣之後,執刃的手在孫權的脊背輕動了幾下,孫權就覺得自己因為被反扣得太久都快要月兌臼的雙臂猛然一松,卻是孫尚香已經打開了手銬,解除了對孫權的鉗制。
鉗制一去,孫權自然是忙不迭的活絡早己麻木的雙臂,心中亦在飛速的盤算著現在應該如何去斥責孫尚香。只是孫權的心念方動,卻見孫尚香已經將手中的薄刃扔到了孫權的腳邊。
「哥,尚香今日言盡于此,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尚香,你……」孫權這時的話還沒想好,因此有些卡殼。
孫尚香向孫權淡淡一笑︰「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大好男兒,不要去做些混賴之事。其實我孫氏子弟胸中有天下之志是好事,小妹也甚感欣慰,只是小妹希望你的為人行事能夠光彩一些……」
話到這里孫尚香頓了頓,接著便一字一頓,話語聲也越來越大的道︰「哥,希望你別讓小妹看不起你;希望你別讓天下的諸候世家,看不起我們江東孫氏;更不要令天下的百姓,看不起我們江東子弟!」
孫尚香的話使周圍的人群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孫尚香自己則是轉過了身去背對著孫權,人在輕嘆之中低下了些頭,雙眼亦輕輕閉合,看那神態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孫尚香這是在等待著什麼,但此時此刻卻沒有人願意前一步,目光亦都齊唰唰的投向了孫權。一時之間,這里的氣氛顯得是那麼的緊張而怪異,但在這緊張、怪異的氣氛之中,卻又帶著幾許令人感覺壓抑的肅穆。
孫權亦望定了孫尚香,他又哪里會不知道孫尚香這是在等著什麼?若換在平時,孫權會很明智的作出合適的選擇,可是此時此刻的孫權,卻因為被劫持、被人當眾說破不能隨便說出來的心事等等的原因,顏面喪盡之下人也因此有些惱羞成怒,恨不得馬就把孫尚香給剁成個十幾二十塊的泄一泄心頭之憤再說。
又看了眼孫尚香,孫權猛一咬牙再一攥拳……
「主公——!!」
江東群臣中的張昭張老頭一直在緊盯著孫權的神態,一望見孫權咬牙攥拳便暗呼不好,忙不迭的大聲去喚孫權。只是還沒等張昭喊出後面的話,卻听得周邊的人群之中有人接了張昭的呼喚而大聲道︰「郡主雖有此悖逆之舉,然究其本尤,卻全然是在為我江東著想啊!」
接著也不知是誰領的頭,人們齊唰唰的全都向孫權跪倒。而人們這一跪倒,孫權反被鬧得有些不知所措,傻傻的楞在了那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孫權可不是什麼笨蛋,哪怕是此刻的心中怒火再盛,卻也知道現在動了孫尚香對自己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因此只能是恨恨的望定了孫尚香。
至于此時的孫尚香,卻睜開雙眼掃了一眼周邊的群臣與百姓,幾許的驚呀一閃而過之後,回過身望向了孫權並輕聲道︰「哥,不管你是要抓還是要殺,看來現在都不合適……放心,小妹不會讓你難做人的,我自己回宮中去。」
孫權惡狠狠的瞪住孫尚香,話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要你回宮作甚!?你走!走得越遠越好!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
孫尚香怔怔的望了孫權數眼,隨即搖搖頭嘆道︰「你會如此對我,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哥,我曾有言,今生今世,我絕不會有負于夷州。但同樣的,尚香今生今世,絕不會有負于我江東!」
孫權沒說話,只是瞪住孫尚香,雙眼中噴出來的火,簡直能將孫尚香當場給燒成灰。
孫尚香也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抱拳,向周邊環施一禮之後再回望了一眼孫權,然後便轉過身向著城門的方向緩緩走去。此時孫尚香的所到之處,人們會很自覺的讓出道路,任由孫尚香就此從容的離去。不但任由孫尚香毫無阻礙的離去,人們甚至還會有意的在孫尚香經過之後,再將孫尚香身後的道路給堵……
孫權眼睜睜的望著孫尚香如此離去,心中雖然是怒火萬丈,但終于在張昭等江東群臣的苦勸之下回了宮殿。接下來是該商議什麼,孫權等人卻也是心中有數。
人群在漸漸的散去,相應的議論之聲自然是不絕于耳。而在散去的人群之中,有一個低沉且充滿男性魃力,甚至還帶著很足的磁力的聲音在低聲道︰「可惜,真的是可惜了!蒼為什麼會讓尚香是一介女子?尚香若是男子,其功業成就,只怕不會在伯符兄長之下!」
某位臉比較長的中年男子在一旁苦笑道︰「公瑾啊,只怕也沒幾個人會如你這般的去想了?罷了,先前你讓我安排人手引導著眾人跪下求情,事已辦妥,郡主也已經從容離去了。現在主公回宮,肯定是要商議今日之事當如何應對。你能不去,我卻不能不去……」
「子瑜你去忙你的。」
各自一禮,二人就此分開。周瑜遙望了一眼孫尚香離去的方向,心中暗道︰「尚香丫頭,可真有你的!不過我現在很好奇,你現在又準備作些什麼?是留在江東,還是繼續去夷州當人質?亦或是說,你又會做出什麼令我意外的事來?」
隨手召呼來某個隨從,周瑜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那隨從便追著孫尚香的方向而去……
俄羅斯也太水了?害得本瓶丟失兩百大元,哭!哭得瓶子昨天都沒心情更新……可是昨天晚的羅又是不是太逆天了點?還好,羅又幫瓶子賺回來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