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蛋糕,小小家的鮮花蛋糕,哎呦喲,我的宵夜啊。」眼楮彎成一彎細細的朔月,開心地拆著放蛋糕的袋子。
梅雅抱著他的吉它,坐在屋頂脊沿上,寬大的花草布衫繽紛惹亂眼。他看向大廣場那噴泉池上的巨型花籃工藝品,笑嘻嘻地說︰「你們執法隊的福利是多苛扣啊,你怎麼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我要存錢,窮人家的孩子怎麼可以放縱自己呢,哎呦喲,蛋糕里我吃到一枚白櫻果,真是太幸運了,小小可是很少會往特價蛋糕里放這麼貴的水果啊。」背對著梅雅坐著,眼楮越眯越彎,啃著蛋糕一臉特別幸福的樣子地望著屋檐下那幾個他的任務。
「我說你別老哎喲喲了,口頭禪怎麼那麼娘啊。」梅雅掏掏耳朵,又正正自己掛滿鮮花的草帽。
「沒法子啊,是我家鄉那個小地方的方言,從小就習慣了這句話,哎呦喲我也沒法子呢。」蛋糕蛋糕,多麼幸運的蛋糕啊。
梅雅又挖挖耳朵,一副很不適應的樣子,然後很自然地問︰「你什麼時候要跟小米露告白啊?」
「哎呦喲,告……告告告告告……」蛋糕差點吐出來又忙咽下去,別浪費,邊吞咽蛋糕邊死命地口吃著。
「告——白!」梅雅非常惡劣地笑著重復。
「告告告……白白啊!哎呦喲,誰跟誰告白我不知道。」最後一句流暢得很正經,拼命地眯著眼,嘴角彎彎的弧度扯成一條無辜的直線,低頭啃著蛋糕。
「芽子啊,哎喲喲這就害羞了?這可怎麼辦呢,咱家小米露又撿了個麻煩的家伙回來,你說會不會哪天小米露對他日久生情就跟他跑了?」
「麻煩的家伙?」眯眯眼微微睜開一點,當那種可愛的彎月亮笑痕全部成一條直線時,所帶出來的是一種冰寒的戾氣,「是挾持米露威脅哈里斯前輩的家伙嗎?庫洛洛-魯西魯?」
「你知道得倒清楚,米露給他改名了,叫蘭斯,呵呵,也不知道米露是不是覺得他本來的名字晦氣。」梅雅攤攤手,「這家伙可比當時的你麻煩得多啊。」
「因為那個非法偷渡者的家伙是乘著十三號街的編隊在交接時,出現了換班的時間漏洞混進貝貝街的,久石大隊長說要計算出這個漏洞其實很不容易,本來以那個家伙的身體狀況隨便遇到哪個貝貝街成員都會被扔出去,可是第一個看到他的卻是米……米露。」米露這個名字幾乎是含在口里,小聲得連自己都听不清,芽子臉上什麼冰冷什麼戾氣都跑到九霄雲外,低下頭死命地瞪著手里的蛋糕,好像蛋糕里的鮮花餡料突然活過來開出一大簇花朵來。
「喂,哎喲喲,不帶這樣的,我說芽子你這樣的就臉紅的話以後可要怎麼追米露啊,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叫,那你一個月十次老在米露進出的街口逛來逛去,就是逛到頭發白了米露也不會看到你的,如果敢上前打個招呼早就混成熟人了,哪有咱家小米露一出現在你二十米外就跑得像有怪獸在追你的?你是男人不?」梅雅一直覺得芽子這家伙就是外星來的,完全無法理解這小子為何能害羞到這種地步,只要想起以前有一次米露突然跑過轉角,這個剛好巡邏到那條巷的小子竟然緊張到躲到垃圾桶後就笑得得打滾,米露就是這個小子百分之一千的克星啊。
「米……米露,是恩人。」芽子不知想起什麼,眯成直線的眼有點低氣壓,他伸出手指蹭蹭臉上的花圖OK繃,帶著一種溫柔。
梅雅拉下笑臉,扯扯被風吹得像個氣球的長布衫,眼神望向大廣場的某個點,那里噴泉水晶瑩了無數的花瓣,灑在空中的泉水下,許願用的水蓮花開得燦爛擁蹙。
「你當時,差一點就把米露殺了。」這句話梅雅說得極冷。
芽子彎彎的月亮眼變成一條直直的細線,他望著下面他負責看守的任務,突然覺得甜美的蛋糕也沒了味道。
「我知道,一點點而已,偏一點點就是心髒。」還記得那種血漫過指尖的感覺,一種溫暖到讓人想哭的感覺。
她說︰「不要怕,孩子,我送你上醫院。」
從沒有人會用那種目光去看他,好像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得到所有的目光。
為什麼能對差點殺死你的人還那麼無戒心地伸手,怕的明明該是你,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活著,真的是太不可思議,這麼毫無防備地活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找個機會,跟米露道個歉,要知道當時米露血淋淋地拖著個血淋淋的你回來時差點嚇死我們一整條街。」梅雅站起身,拍拍身後被帶起的小鈴鐺花。
「梅雅呢,我出手時你跟在米露後面,為什麼你不阻止?」你可是米露的保護者,如果你松手,以米露的個性一定很快就會消失的。
「當我那會腦殘,我只是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女孩能做到什麼地步。如果一次大的傷害能讓她害怕從此停手這種亂撿人的壞習慣,我也可以輕松很多。要知道老子天天擔心受怕她會被那些斷手斷腳的不良分子切成一塊一塊的,我容易嗎?誰都知道,當你們這群瘋子受傷時那種對人無差別的反撲是最凶狠的。呵,然後發現米露這家伙的眼光從沒改變過,我想就算你現在把她殺了,她還是那種這個世界好和平的目光。果然,進入貝貝街的家伙個個是怪物,沒有一個腦子是正常的,我算對著小女孩沒轍了。」沒有忍不住笑了笑,真是的,能讓我梅雅跑前跑後地當你的保姆,其實你也很強呢,米露。
「是啊,一直都是那種目光。」從沒改變過。
「快十二點了,兩只小熊在路上走啊,告訴你,我們這里鮮花遍地開。」梅雅撥動吉它弦,笑得特別開心,那種痞子性又跑回來了。
他一躍,從居民屋頂直接落到地上,回頭對屋頂上穿著小隊長深藍風衣的正在執行任務的芽子說︰「辛苦了,花祭節還讓你們執行任務。」
芽子抿成直線的雙眼跟嘴角全又彎成可愛的大笑臉,他回答的是全部執法隊隊員的口頭禪,「哎呦喲,應該的。」
是啊,應該的。
芽子小心地將手指上的蛋糕殘余吮干淨,不要浪費食物,他眯得彎彎的眼楮望向艾斯米大廣場上那片純粹無污染的夜空,哎呦喲,久石大隊長,我終于一點一點地學會你說過的守護呢。
因為很在乎很在乎,有很在乎的人存在,所以整個城市都變得非常美好。守護,高于一切。我想一定有一天我會完全明白這句話的,因為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摘了幾朵小金鈴鐺花,一攤手往屋檐下那條干淨的小巷子扔去,芽子笑眯眯地喊了聲,「喂,下面的幾個,花祭節快樂哦,哎呦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