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是安欣

作者 ︰ 漫空

第一次預警的天氣異變讓還留在船上的大部分考生都行動起來,他們開始以組為單位帶著明確的目的在熟悉整艘軍艦,以應付日落前,第二次吞噬海島可以造成滅頂之災的龍卷風災難。大家似乎都在一夜間開竅,發現這艘看似破銅爛鐵的龐然大物就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只要軍艦的主引擎沒報廢,一切都還有希望。

我帶著兩只因為被人強迫睡覺而噩夢連連的熊貓眼,有些恍惚地在船上亂逛。看到別人都忙忙碌碌在為啟動軍艦而付出自己的一份力,我就有吃白食的不好意思。可是機器類的知識我兩眼一抹黑,什麼活都不適合我干。而且我看起來就是一花瓶背景式人物,大家都差不多知道我就是走後門的,哪敢將這種性命攸關的東西推給我,更別說他們對我身後那幾只蜘蛛還很忌憚。

什麼時候起,我已經變成走哪就被人嫌到哪的討厭鬼?我真是一無是處啊。

在過道里還遇見從配電室里跑出來的東巴,依舊是包子臉方鼻子抬頭紋粗眉毛的大叔樣,不過平時里那種憨厚到油膩的笑臉倒是沒有端出來。他手腳敏捷地檢查著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行動異常老練,事關自己安全時他連最基本的唬人神情都懶得做,難得的認真。

這種狀態,才是連續在三十五次獵人試驗里活下來的老油條。能走到這一關的每個考生都不是吃閑飯的,基本身上藏私的特技就不止一種。像我這種人畢竟還是少數,要都是我這種水平獵人協會早就可以改名叫獵人文學社了。

覺得在船里逛著會妨礙別人的工作,我很有自知之明地默默走開。走到甲板的鐵梯那邊,見這里沒什麼人路過才規矩地坐下。

天空淺綠得有透明感,一些輕散的雲紗在天上漂浮著,今天的天氣竟有種難得的空靈。我抬頭見海鷗在藍天上戲耍飛翻,低頭看見俠客就坐在我下方。他一直在這里坐著,像他們家團長一樣沒去幫別人的忙,也懶得去破壞別人的生機。我記得在機器方面俠客可是專家,應該是說理科方面他特別強,而庫洛洛則是文科方面偏重一些。這旅團互補得真好,我不得不感嘆。

我雙手撐著下頜無語地對著俠客的後腦勺一會,那頂可愛的帽子他一直沒丟戴在頭上。我想了想還是直接問,「你們團長有沒有什麼可以讓人要挾的弱點?」

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流氓存在的本身就說明了沒道理。雖然那小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壞毛病我都一清二楚,但能讓他乖乖听話有所忌憚的把柄我一個沒有。作為旅團最聰明的大腦,俠客怎麼也有些內幕,畢竟他跟蜘蛛頭相知相守的時間可不短。

「團長的弱點?不知道。」俠客比我更直接,頭都沒回就斬釘截鐵。他正在擺弄自己的黑貓手機,有些心不在焉,哪有一點軍師大神的風範。

我後知後覺才發現,他正在操縱頭頂上的海鷗,將它們當遙控飛機玩三百六十度大旋轉游戲。

「這都不知道,你不是負責情報搜集的嗎?」我繼續看他的後腦勺,這答案也太不爭氣。無論是小說是電影是現實,一個油水驚人的集團里總要出現勾心斗角的曲折黑幕。作為旅團里維持一切行動生命線的情報一把手,你怎麼就這麼沒競爭心?混黑社會的都不是想當老大麼,我就納悶,怎麼沒人惦記著團長的位置。我巴不得家里那小子被人從高高在上的神位踢下來,回家好好種花。

難道你們旅團里除了那個沒有譜的小丑,就沒人包藏禍心,或者想要謀權奪利?就這方面來說,你們真是超級乖乖牌,團長說干嘛就都干嘛。

「我收集的是外部資料,如果隨便收集自己團員的資料會出亂子的。不過我知道團長武力上的一些瑕疵,但告訴你也沒用,米露又不會打架。」俠客平時跟我說話很少會有對外部的戒備,他無聊地玩著可憐的天線海鷗游戲,知道這些話跟我說沒大礙,我對他們沒半點威脅。

也是,就算那小子最後被人封念,就算你給我一把機關槍,我也打不過他。他對付我從來就是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放輕力氣就怕我骨折,平日里哪怕不用念能力他體術也強得跟怪物一樣。

「你跟團長吵架了?」俠客很了解地隨口問。

吵架?我們吵得起來才怪,就他那種陰沉的性子,遇到什麼事都是冷處理。

「我只是不習慣生活得像坐牢,時間越長他就越不想收斂。最近幾年最過分,他都快要接管我生活的一切。」我真不是嘮叨,只是說實話,順便表達下對這一大團蜘蛛的不滿。「還有你們也是幫凶,不是說除了任務外都是私事,吊在我身後也是任務之一嗎?」

我既不是王朝寶藏也不是七大美色,這麼看著就不怕浪費時間?我可是被這群唯恐不亂的家伙盯得誠惶誠恐,以為有什麼天大的陰謀要在我身上發生。

俠客停止在手機鍵上的動作,他側臉往上看了我一眼,帽子沿下那雙圓圓的碧綠色眼楮因為陰影而冰涼,親切的笑容不變,「你怎麼知道我們跟著你?」

我已經習慣蜘蛛們笑面癱說變臉就變臉的本事,咧嘴對他敷衍一笑,才說實話,「感覺,相處只要一久你們的氣息我就會開始熟悉,所以只要你們出現在我附近我就能感覺到,也可以說是女人的第六感。」

最熟悉的人當然是他們家團長,其余的只是隱隱約約不怎麼確定。

「那以後只要讓不認識的人跟著你就好了。」俠客听完我的抱怨開口就是這種結論。

我瞪著這只女圭女圭臉滿月復壞水的黑蜘蛛,你們還想進來摻和多久?

「我不是你們用捕獸夾捉回來的獵物,不會跑的。」所以這麼看著我本來就很不正常,我都想摔桌子掄瓶子,這還是人權至上的法治社會嗎?就算獵人世界里很多地方不靠譜,可總歸是現代社會普通人享有基本人權。自從攤上這群八只腳的節肢動物,別說基本人權,我都覺得自己倒退一萬年回到山頂洞人時代,全部都是強來。

「跟養貓一樣,有一天我養了一只貓當食物。它因為跟我很熟所以不用鏈子拴著跑出去也會回來,不過我還是會將它關起來。」俠客將臉轉回手機那邊,滿世界的海鷗都在他頭頂上那一小片天空里玩三百六十度旋轉飛翔。

養一只貓當食物,真是怪異的比喻。

俠客無所謂地幫我科普流星街的養貓論,「就算我知道獵物會回到我身邊,可是它出去後被別人吃掉怎麼辦?被吃掉就回不來了,關起來養得肥肥的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我臉色有些發白地站起身走開,「也就是說無論是跑到外面還是在籠子里,最後都是要被吃掉。」這養貓養得像是驚悚片,讓我接受無能。

我想到昨晚也是驚悚的一夜,被剝奪視線跟呼吸讓人按到床上的無力讓我想炸毛。懷著惡意來佔我便宜,該踫不該踫的下手毫無顧忌,非要在我身上留下痕跡,這麼變態的嗜好讓我想用力將他踹下床。

鎖骨蜘蛛刺青上的牙印還在痛,一想到他還曾經表示過想要切開我的動脈感受血液的溫暖,我就憔悴。這平常看著人模人樣的有為青年,背後就是一心里扭曲的X虐待狂。我只恨心理學沒他好,沒法誘哄他吃些穩定情緒的藥物或給他做心理治療。

因為不敢回去,所以我在外面徘徊得像孤魂野鬼一樣消磨時間。此時此刻的他太沒安全感,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出來,這讓我退避三尺。

我靠在船道里看著窗戶海日往海平線滾下去,無所事事得讓一些匆匆來匆匆去的考生側目。烏雲籠罩,海水逐漸在變黑,壓抑的海浪拍打著暗礁形成驚心的漩渦。如果這艘船沒有在大浪來前月兌離礁石地離開這片海域,那船里的人都會被淹沒一切的海水沖走。這一關的試題是整體協和能力考核,雖然好幾只不合群的打盹的打盹,看書的看書,不過這種冷眼旁觀的無動于衷,並不會影響這艘船上的考生的團結熱情。

當所有人撤離甲板返回船艙,我顯得跟現場喧鬧的快節奏格格不入。像剛剛睡醒的遲緩地伸手捂住半邊臉苦笑,「我可不想被當成貓,最後還被吃得一干二淨。」

船道那一排方形的舷窗外,大浪激涌。一種狂亂的力道在漩渦里醞釀,時間剛好是日落時分。我看到的不是太陽淹死在海平線上,而是黑沉沉的天空下,昨天那一幕的重現。

金色頭發的男人扛著一面白色的大旗,獨自一個人又走到水浸沒腳踝的甲板上。腳步穩定如散步在大路上,無視可以撕切開鐵板的暴風。

苦笑變得呆滯,我的眼楮慢慢瞪大,被手捂住的半邊表情僵硬住。

有些踉蹌快步走到窗邊,雙手撐住玻璃努力想看清楚那面在大風里掙扎的大旗。怕看不明白雙手忙將玻璃上的水珠跟灰塵擦掉,手指在冰涼的透明窗上,一直發抖。我發現自己緊張得連心髒都在抽疼。

旗子跟那個男人的金發在喧囂的風聲里,模糊又真實到不容忽視。

我將手收回來,滿手的灰塵粒。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將自己的中指微微彎起,像是散漫到不完整的蓮花指。我遲鈍地看了自己的手指一會,又怪怪地搖了搖手掌,像是走路的自然擺動。

我在這一刻終于想明白第一關隧道里,那一閃而過的靈感是什麼。不是穿著民族服飾的酷拉皮卡,不是小杰四人組,也不是滿腦子的漫畫碎片。而是這個類似蓮花指的動作,那曾經是我最熟悉的動作。在隧道里,在牆壁被炸開煙燻火燎時,有人就那麼自然地用這個我最熟悉的走路姿勢在我面前路過。

我咬咬自己的手背,痛的。腳骨還沒好全的傷因為站久了,也是痛的。

沒有任何猶豫抬腳往船艙外走去,腦子一片空白,如那面顏色死白的大旗。

酷拉皮卡的聲音通過船上的通訊器材傳遍軍艦上下,「全艦請注意,本船艦在龍卷風到達之前,將借由潮位上升浮力達到最大時,也就是十分鐘之後潮水達到最高點時所有主炮一起發射。」

我听而不聞,在打開門時有人在我身後怯懦地喊了我一聲,「喂,已經開始倒計時了,現在出去會被大炮轟碎的石頭砸傷的。」

是那個養猴的考生在勸我,我堅定地走出去。甚至甩開身後那個考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拉著我的手。

絲帶被風割裂,銀灰色的長發凌亂起來。我從鐵梯上慢慢走下去,舉步維艱卻又每一步都有不準後退的倔強。

水已經涌上來舌忝濕大腿,我涉水而過一步一步接近那個背對著我,手上的旗子飄揚得瘋癲而大氣的人。

金發的年輕人似有所覺,他面無表情地回頭望了我一眼。沾滿水珠的黑色眼鏡滑在鼻梁中央,這種不是故意造成的喜感,軟化了他身上那種凌冽。

我生澀起來,手腳有點不知放到哪里的局促。張了幾次口才干巴巴地說,「你……那個,我是安欣。」

我是安欣。

說完這句話我一下子就清醒,茫然的眼神清澈起來,像是剛剛從一場長長的夢里走回來,睜開眼發現大家都沒變。嘴角慢慢因為由心泛起的喜悅綻開,我控制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伸出手掌略彎起中指如一朵散開的花,多麼令人懷念的一個動作。「我是安欣。」重新開口的自我介紹,每字每句都是另外一種美麗的語言,這個靈魂曾經的母語。

刺耳的鐵制品蹭過船身在尖叫,風撕開它所能撕毀的一切。站在風中的我也覺得被風刮過的肌肉生疼,連笑容也是疼的。

酷拉皮卡的聲音還在通訊的麥克風里響著,「全艦請注意……主炮準備發射……」

金發的年輕人似乎听不清楚我淹沒在風聲,在這艘船暫時的領導者的指揮聲下的話語。只是很狀態外地用一種疲憊的表情望著我,扛在肩頭的旗子上只有四個墨色加粗的大字,簡單明了到讓人不容錯認。

我困難地往前一步,海水打濕了全身,頭發粘著水汽貼著臉頰,卻擋不住我開心的笑容。剛要開口後面有人推了我一把大喊,「小心。」伴隨著幾聲猴子的尖叫。

艦首驟起風浪,巨大的轟鳴聲從岩石壁里破開,灼熱的火焰砸開的碎片呼嘯而來。我臉上一痛,是尖銳的石子劃開皮膚鮮血流下來。一面大旗擋開了所有朝船體呼嘯而來的火焰石塊,也擋住了可以讓我致命的危險。這個一直帶著疲倦感的金發青年,舉著旗子在漫上來的海水里站得筆直,衣袂與旗面如海水的褶皺飛揚在火焰里,一切陰郁的凝固都在這個畫面里重新活過來。

「你說……你叫什麼?」同一種,來自同一個世界的語言帶著幾絲不確定的飄離疏忽。

我伸出去的手被一個炸過來的大浪拍下去,滅頂的海水將我整個人卷下船。強大的沖擊力制止了所有自救的動作,冰冷的海水咸澀而苦腥。我在黑暗覆蓋前,在海水中睜大眼楮再次看清楚那面旗子上,那四個在風中狂舞得威風凜凜的簡體中文字——

吾愛安欣!

……

白色的小雛菊在門口自由生長在溫暖的陽光下,門上的小鈴鐺安靜地看著門前的十字路。門檻邊有幾雙因月兌得太隨意而亂擺一通的鞋子,彩色的布墊隨意擱在地板上,復雜的拼布圖案斑斕多彩,讓陽光的吻痕也多了幾絲熱情的詩意。

無桌無椅子的客廳里有人赤腳靠著墊子坐著,有人穿著史努比絨毛拖鞋盤腿,小紅爐上茶香裊裊,平滑的地板上到處是零散開的書本。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算是更過了,本來這章是昨天的,不過從昨天寫到今天……所以,攤手,好,今天更過了。慢悠悠爬過,所以看完這一章今天沒得更了。明天……(心虛)明天再說。

………………抱歉,我月兌線了,不該發的也一起發了。要刪除時才發現,除非拿字數來湊否則不準刪。我只好寫出下章的第一段發出來湊字數,是第一段,無語地抓頭,下一章寫什麼呢。

我摔……字數還不夠,好,我寫第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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