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護法似乎早已料到秦山會有此一問,緊接著道︰
「是非不分?不是不分,而是不去分。你以為我們門派為何能成為三大門派之一?就是因為我們門規森嚴。不過問弟子正式比試的生死去激發你們練武的積極。門規森嚴靠什麼維持?就是靠殺一儆百!好了好了,你從此遠離五絕島,不要讓我門人認出你,否則我也大麻煩。去罷。」說著,又從懷中掏了個袋子扔了給秦山,道︰「里面有點小錢,拿去上路用吧。」
「師、師傅,這……」秦山本已愁緒萬千,不知未來,李護法這一出乎意料的舉動卻是大大感動了秦山一翻,秦山淚光閃爍,重重地朝李護法磕了九個響頭後泣聲道︰「師傅大恩大德,弟子無以為報,若有來世,必定為師傅做牛做馬。徒兒走了!師傅保重!」說罷,他感激萬分地看了李護法一眼,才毅然轉頭,朝遠處走去,心中對葉星臨的恨意卻更深了。
直到秦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後,李護法才嘿嘿一笑,他拿出自己飽滿的錢袋,掂了掂,喃喃的道︰「傻小子,一兩碎銀換來百個銅錢塞了一袋。便換來九個響頭和來世的報恩,倒也值了,哈哈!」
正自喜時,卻听一聲音自黑暗處傳出。
「哦?李護法好興致啊,在黑夜小巷中顧影哂笑。」
李護法吃了一驚,還未看清來人是誰,鏘的一聲,便已迅速把劍抽了出來。
那人看到李護法抽劍戒備,嚇得連忙擺手,道︰「啊!莫驚慌,是我是我。」
黑夜當中倒也未能看清此人的樣子,只見他手拿著個酒瓶,不少酒水在他剛才慌忙擺手的時候灑落了出來。
「你……?」李護法只覺得此人的聲音頗為熟悉,但一時之間還真認不出來。只見那人「嗝」的一聲,打了個酒嗝,也不說話,只是搖搖晃晃的伸手指了指那個攤子。
「哦!」李護法頓時撥開雲霧,當即向那人拱了拱手,笑吟吟的道︰「原來是先生你啊,你看看我,竟然連先生你也認不出來了。」
看來此人便是這個算命攤子的主人,也就是那個頗有名氣的算命先生了。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才道︰「李護法何必如此,我不算命時都不穿道袍,閣下認不出我來也不見怪。卻不知李護法夜半時分無端出現在這里所謂何事?莫非閣下認為晚上找我算命會更準一點?」
「哈哈,先生倒會開玩笑,李某只不過忽然想起一些趣事,不自覺地停下步來笑一笑罷了。我看我今晚與先生頗有緣分,不知先生可否替李某看一看,算上一算呢?」
只見那先生略一沉吟,才道︰「且把手遞來。」
李護法當即捋起大袖把手遞了過去。包括李護法在內,所有第一次來找這位先生算命的人都會吃驚一翻,他們會認為這是郎中在替算命先生看攤子,因為這先生算命,是用手把的,把脈!更叫人驚疑的是,這先生還會看相,這沒什麼出奇的,算命的都會看相。但是,這先生是瞎的!
「如何?」李護法低聲問道,一副生怕打擾了這先生的樣子。
算命先生似是什麼也听不到,沒有答話,良久後才淡淡的道︰「哦,原來如此,沒什麼,這事每人都會經歷到的,說不說也罷,李護法一路走好!」
李護法眼角和嘴角都抽搐幾下,但終究還是深吸口氣,緩和道︰「那謝過先生了,李某告辭了。」李護法朝算命先生一拱手,轉身準備不付錢便離去時,卻听那先生在後面叫了聲︰
「盛惠一兩銀!」
李護法臉部微微抽搐,暗罵了一聲「鐵公雞」。
也不知誰才是這鐵公雞了。
李護法大不情願的付了一兩銀後,迅速施展輕功飛掠而去,瞬間消失在黑暗當中!仿佛是擔心那先生會搶光他的錢財。
算命先生朝著他離去的方向,笑而不語。
……………………
五絕島西岸。
孫狗此刻很是懊惱,就只是慢了一步,他就眼巴巴地看著眾弟子把船擠滿,讓船夫把船撐走……
「唉!席地而睡吧。」然而,孫狗剛一躺下,卻是想起了今天遭遇,他用力甩了甩頭,挪了挪包袱的位置,懷著必做惡夢的心情準備入睡。他卻不知,在他遠對面,月光照落不到的一塊大石上正坐著一人,一名臉色冷漠的少年,慕容淒!
慕容淒面朝孫狗,他心里依舊很難受,有很多想法。
「原來那家伙當時也是騙我的啊,自己也沒起床還騙了我的麥芽糖……還兄弟,兄弟的,如果當時他沒有騙我,又沒說什麼兄弟的話,我會已經殺了他嗎?他還會活著嗎?要是活著,我們還是兄弟嗎?哼,倒是令我充滿好奇了。」
呼——,慕容淒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忽覺脖子上一涼,伸手去抓,卻是一片掉落的翠綠葉子。慕容淒看著這片葉子,嘴角微揚,算是笑了。他喃喃自語︰「何必去想呢?那家伙不騙此時,便騙彼時,我……哼!終究終究被騙……」想到這里,慕容淒的目光漸漸呆滯,他回想著過去與葉星臨在一起的一幕幕……
就在慕容淒想得入神時,一個森冷的聲音悄然響起︰
「那人你應該第一個殺了!」
「誰!」慕容淒大吃一驚,卻是低聲喝道。但他沒有扭頭張望,而是閉起眼楮,很快,他嘴角再次一揚,而這次卻是不屑與嘲諷,他傲慢的輕聲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個見利棄妻的老不死,慕容谷。」
只見黑暗深處緩緩地飛快走出一人。這人行路動作雖慢,但十丈遠的距離他卻只用了常人走一丈的時間!當真「緩緩地飛快」。
此人蒼老高瘦,白發白眉,一雙深陷的眼楮如鷹般銳利,他並不駝背,雙手倒背而立,就像一稈插在地上的標槍!
這人便是慕容淒的生父,慕容谷。
慕容谷一出現便看著慕容淒,臉上不見喜怒。良久,他才再次重復道︰「那人你應該第一個殺了,因為他擾亂了你的修行,也影響了你的未來,最——」
「最主要就是影響了家族的未來是吧,」慕容淒打斷他道︰「我還真不明白,自從那件事後,包括你在內,家族中所有人都把我當作小祖宗那樣看待,我看你們的腦子壞了嗎?你的就不用說,本來就是壞的。族長為什麼也這麼奇怪?難道被惡鬼嚇過的孩子更值錢?還是說那一戰你們全被嚇呆了呢?哼,哼哼!」
慕容淒自開口以來便絲毫不給自己父親面子,一直都是半嘲半諷的說。
「你!」慕容谷怒而發指,但他的臉色瞬間平服過來,變得和藹可親的道︰「淒兒,其實你誤會我了,如果小芬——」
「閉嘴!」慕容淒朝慕容谷厲聲大喝。
這一喝聲,似是忍辱百載後的解放,就像天邊一道驚雷,徹底打破了深夜五絕島的絕對寂靜!
「誰、誰!」黑暗之中似乎傳來了一個顫巍巍的聲音,但慕容淒父子都毫不理會。
此刻的場面竟是如此詭異!
只見慕容淒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三柄懸浮的長劍。這三把劍造型完全一樣,通體血紅,更是泛著一層暗紅火光,在這個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散發著妖異的光芒,溢逸著陣陣血腥味,劍鋒所指,盡是慕容谷!
「鬼啊!」黑暗當中再次傳來了一個突兀的聲音。
慕容淒絲毫不給他父親說話的機會,他再次朝指著慕容谷大聲怒罵︰「母親的名字是你這鄙人能叫的嗎!誤會?慕容谷,若不是那件事,我看你連我是誰也不知道!我無時無刻不因為有你這做父親的而感到羞愧!我問你,你除了會叫自己的小妾去招待客人之外還會做什麼!你在我眼里根本連個屁都不如!」
慕容淒厲聲疾語,似乎要把一切怨恨都發泄出來。
慕容谷听得怒極,臉色已如豬肝一般,他深吸口氣,喝道︰「好!好你一個忤逆子,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你!」
話音未落,慕容谷伸掌在前,手掌血光閃耀,瞬間將手掌隱沒其中,只見那血光竟似有形之物,逐漸變得粘稠起來。不消片刻,慕容谷的手已經變成一堆模糊的肉團一般,而這肉團還不斷緩緩挪動,不時地有數根肉觸伸了出來,像一條條扭動的蛔蟲!當真駭人至極!!
慕容淒對此倒也毫無訝色,他大喝一聲「去死!」,雙手朝三柄長劍奮力彈指,那三柄劍如受指令,頓時朝著慕容谷激射而去,發出驚人的破空之聲。而慕容淒此刻腳下踩著一柄黑色大劍,浮了上半空!他兩指並立豎在胸前,暴怒的雙眼緊盯著下方。
看著三柄劍飛速射來,慕容谷不躲也不避,還沒看見他做什麼,手上的肉觸便一陣狂舞,暴漲十數尺之長,紛亂地纏向了那三柄飛劍。
慕容淒自然深知那些觸手的特性,他兩指朝著自己的飛劍指來劃去,並不去劈殺那些觸手,而是飛快地穿過所有阻撓,來到慕容谷面前。
「去!」慕容淒再次朝飛劍大喝一聲,而自己周身更是泛起一層薄弱的血光。
只見那三飛劍血紅之光大盛!一聲嗡鳴之後再次以更快的速度沖向慕容谷,大有將之洞穿擊殺的勢頭!
慕容谷淡漠地看著這一切,那表情仿佛是看螞蟻搬食物那樣的無聊。
「班門弄斧!」慕容谷的話語不帶絲毫感情。
只見他那臂上的肉團忽然紅光一盛,「滋滋滋」的響了數聲,那塊肉團之上竟再次生出數條觸手,朝著飛劍飛快地延伸而去,速度之快,較之先前的觸手快上了一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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