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性地發信息︰「柏雅,我真的愛你。」
最近我一直在看電視,主要是看中國隊的比賽,真是不爭氣的一幫家伙,在領先的情況下居然反勝為輸,真是令人扼腕長嘆——中國足球真是恨鐵不成鋼,到底是體制出問題了,還是中國人出問題了?
別想這些問題了,算了,算了。
我與向菲菲相識的那年,我正好三十歲,三十歲對一個男人來說,一定是意味深長的,尤其是對我這樣的單身男人。
後來,我又遇見了柏雅,這個也許讓我永遠不能忘懷的女人,就是那麼一次短暫的目光交流,我就從此著魔,真想時空就此停滯。
跨世紀的那一年,我和許多真摯的朋友失去了一個英語俱樂部,老張和大頭各奔東西,老馬也在這個世紀最後一個春節之後的某個時候失去聯系了。
現在雖然還有很多別的朋友,但聯系最多的還是向菲菲,而向菲菲並不是我生命中的第三個女人,我希望第三個女人是柏雅。
可是柏雅只是在出現在我的夜夢中,只是在我內心深處存在,經常使我體內的荷爾蒙膨脹,並引誘我想入非非。
我的確對柏雅心存邪念,想入非非。
清明節左右的一個周末,我約向菲菲上完課後去體育館的芝加哥迪斯科酒吧,向菲菲欣然答應了我的邀請。
晚上九點左右,我準時在芝加哥酒吧門口等待向菲菲,當我看見向菲菲穿得十分性感地從車里出來時,心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覺得,向菲菲是深圳最養尊處優、最性感妖冶的女人之一。
我們進入酒吧,這里舞曲特別嘈雜,一直不間斷地放著,如果不怕累,可以跳個不挺,一直跳到曲終人散,但沒有人會這樣做的。我和向菲菲找了一個靠門口的桌子坐下,要了兩瓶啤酒,並開始做游戲。不過我是做游戲的高手,總是贏多輸少。向菲菲如果輸了,只是象征性地喝酒,我如果輸了,就必須大口喝酒,看來有點男女不平等。
不過,為了博得她高興,我也只好借著醉意假裝輸了。
我對向菲菲說︰我們去跳迪士高吧。
在跳迪士高時,我需仰視才能看見向菲菲的頭發,我還不好意思地笑。
向菲菲問我笑什麼。我說︰向菲菲,你不覺得你太高了嗎?我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來,早知你比我高,當初就不認識你了。向菲菲說︰可是我們已經認識了,你們男人真的很虛偽,照你的說法,我很多朋友比我都要矮,他們就沒法活了?
我說︰這不是虛偽的問題,這是一個心理學的問題,我的確很在乎這一點。不過,我對你還是另眼相看的,因為你是一個特別的女人,只要你不在乎就行了。
舞曲在不停地吼叫,人們在不停地旋轉。我向四周看了看,突然令我奇怪的是,在靠窗邊的桌子上坐了一對男女,那男的分明是那個「長臉」男人,向菲菲也看見了這個人。我和向菲菲二人相識一笑。
向菲菲說︰這世界簡直太小了,不想看見的人偏偏讓你踫上。我說︰別理他,跳舞吧。
我和向菲菲象別人一樣跳得東倒西歪的,隨著音樂的節奏前仰後合、左右搖擺地蹦著。實際上,在認識**丈夫之前,向菲菲在與她的同齡朋友和同學經常一起蹦迪士高。
我以前更是在英語俱樂部蹦了幾年。
令我們奇怪的是,這時從門口進來幾個似曾相識的面孔。原來是大頭!我心里在驚呼︰哎呀,深圳怎麼這麼小?怎麼到處都能踫上一些朋友呢?
我們和大頭打招呼,大頭也感到十分驚奇,不過這次他身邊的女人還是我上次在國貿踫見的那個女孩子,看來大頭真的變了,而且現在的氣色也比當初好多了,看來好女人真的是男人少不了的。
我又悄悄地騷擾柏雅︰「柏雅,我愛你。」
這天晚上,在這個酒吧,我和大頭策劃了一個英語俱樂部的野外燒烤活動。第二天上午,我們通過電話約了二十多個英語俱樂部的老朋友,下午一起到達東湖公園的燒烤場,我們體驗著一邊說英語一邊燒烤的情趣。這次活動令我和向菲菲很高興,尤其是向菲菲一高興,我就覺得特別高興。
向菲菲說︰你們以後多組織一些這樣的活動也可以嘛,我覺得很感興趣的。我說︰大家都很忙,恐怕長期堅持下去很麻煩。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考慮過了,經常搞是不可能的。
有人帶相機來了,我非常禮貌地從路邊請來一個小姐給大家照合影,在那位小姐即將按快門的時候,我喊「1、2、3」,那位小姐熟練地按下快門,我發現向菲菲就站在自己的左邊,使我看不見左邊的其他人,我內心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向菲菲對此似乎感覺不到。
我本來想請那位小姐一起參加燒烤活動,但人家好象是跟幾個朋友來玩的,而且馬上就要趕回去了,我不好意思耽誤別人。
這一天晚上,我在東湖公園門口一一告別朋友們,我對大頭說︰我們還會相見的,祝你們幸福。
大頭說︰我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你不替自己考慮考慮未來,如果晚上生病了,你一個人怎麼辦,至少有個伴可以照顧照顧你。我說︰「是呀,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從哪里去找我的林妹妹呢?」
大頭把我拉到一邊,詭譎地斜睨了向菲菲一眼,半開玩笑地說︰我,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我說︰我其實不適合結婚,我可以和女孩子交很好的朋友,可是讓我結婚我可受不了,我無法承擔結婚做丈夫的責任和義務。就說向菲菲吧,我只是把她當作性伙伴來看的,我還找不到與她之間有特別的理由可以結婚。
其實,我只在乎柏雅,但是這沒有必要告訴大頭。
最後一個朋友都走了,我感到完成了一件使命。我與向菲菲肩並肩地漫步,這時我突然感到有點不舒服,有點惡心,我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我說︰「我們趕快走吧。」向菲菲趕緊把車子開過來。
在車上,我實在忍不住了,打開車窗,哇地吐了,向菲菲趕緊從提包里取出紙巾遞給我。吐完之後,我才感到心里舒暢一些。我很歉意地對向菲菲說︰不好意思。
我覺得,向菲菲分析我嘔吐的原因比較合理,她說我一定吃了沒有烤熟的雞翅,我突然害怕自己感染上了高致病性的禽流感病毒。
向菲菲把我扶進急診室,向菲菲一邊擦汗,一邊喘著粗氣,焦急地等待醫生的緊急檢查結果。結果出來了,原來是食物中毒,向菲菲自言自語道︰肯定是在東湖公園吃燒烤中毒了,幸好不是什麼大病。
醫生對向菲菲說︰你是他妻子?向菲菲說︰我是他的好朋友,我可以在這里陪著他,要住院治療嗎?醫生說︰不用,只需要打針、輸液就行了,不過要花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你行嗎?向菲菲十分肯定地說︰沒問題,我可以。
我顯得很虛弱,但神志十分清楚,我閉著眼楮默默地想︰我怎麼會生病呢?我怎麼還要麻煩向菲菲呢?
我寧可麻煩的對象是柏雅。
我喃喃地說︰向菲菲你真好。
向菲菲听見了,微笑著說︰我對你當然要好呀,誰叫我遇見你呢?
在深圳,我還從來沒有住過病房,當然從來就沒有體驗過女孩子陪伴的滋味,今天算破天荒頭一回。
但是,即使當著這樣細心照顧我的女人,我還是心里裝著另一個女人。柏雅知道我現在生病了嗎。
向菲菲說︰你以後要注意不能亂吃東西,要注意飲食衛生。你要知道,我這是頭一回陪一個除我爸爸之外的男人上醫院,你要感到很光榮才是呢。
是的,向菲菲對**丈夫絕對沒有這樣付出過。
我說︰我以後一定把小姐您的話銘記在心坎上,決不亂吃東西。今天晚上耽誤你這麼多時間和大事情,我該怎麼賠償呢?向菲菲說︰一,記住剛才的我說的話。二,你以後不準說自己不願意結婚,什麼獨身主義。三,你以後不要說我比你個子高的事情。
注射完畢後,向菲菲陪伴我回到單身公寓,迅速月兌掉衣服沖澡,即使今天生病,我還是堅持洗冷水澡,然後打開電視,里面正演著《宰相劉羅鍋》,我覺得里面的人物演得活靈活現,是難得的好電視劇。我特別喜歡劇中的劉羅鍋這個才華橫溢的人物。
向菲菲強行關掉電視,逼迫我睡覺。
我夢見了母親,但那是非常模糊的情節。
第二天早上,向菲菲責怪我我夢中說胡話,但是呼喚三個女人,而惟獨沒有她。
向菲菲還從來沒有這樣關心一個男人,因為她又幾乎經歷了一個不眠之夜。
但是,我仍然不可能接受向菲菲。
我要的是柏雅。一個柏拉圖的精神的歸屬。
地王大廈樓頂的激光束是這個城市晚上的標志,自從安裝以後,每一個晚上它都在孤獨地把光輝射向天空,射穿時空,射穿歷史,每當看到它那沒有窮盡的光輝照耀時,我都會懷念自己曾經深深地潛心于科學技術尤其是應用光學的大學時代。雖然主觀世界的東西變幻莫測,但客觀的物質世界更是奧妙無窮。現在,在深圳這樣的商業化城市里,我只是孤獨地解讀地王大廈樓頂的激光束的歷史含義。
未來是不可琢磨的,我的思緒進入六年後的深圳,發現自己變的老了,變成一個豐腴綽約的少婦,向菲菲不知道在哪里,可是地王大廈頂層的激光依然永不停歇地掃描,掃描宇宙,掃描古老的時空。
我自己也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然而有些東西也許是與生俱來的,是永遠也不能變化的。
我雖然是一個理性的人,但同樣是一個現實的人。
結束了生病,告別了向菲菲,我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今天又是一個繁忙的日子。
這一天,我接待了至少五個電話。
白天我至少給柏雅打了四次電話,但是她每次都說自己很忙碌,拒絕和我深談。
我感到十分沮喪。
向菲菲的電話我只接了一次,我說我很煩惱,不要打太多電話給我。
她說今天股票大漲了。我不關心,我很煩惱,讓股票去死吧。
晚上,別人都回去了,我一個人隨便買來一個盒飯打發自己的肚子,接著開始整理當天的文件和資料。之後我又用十分鐘的時間給朋友們打電話,商量最近要辦的事情。好不容易從繁忙的一天工作中解月兌出來,我突然感到非常困倦,一坐到沙發上,並順勢躺倒在沙發上,小睡了二十分鐘。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不去想任何事情,只是靜靜地任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逝,任思緒在混沌的腦海中恣肆翻騰,任一切色彩暫時失去本真的含義,任宇宙坍塌、萎縮到體積無窮小、質量無窮大的虛時空狀態。這便是我在暝暝之中對時空和宇宙的想象,個體的人相對于整個宇宙簡直太渺小、太不可比擬。
手機響了,我從混沌之中驚醒過來,原來是老張從法國來電話了,說是他在巴黎一所著名大學結識了一位著名作家、教授,想招收中國學生,老張問我有沒有去法國深造的想法。
實際上,我早就有意去法國深造,我曾經閱讀過法國著名作家羅曼•羅蘭關于中西文化比較的著作,覺得法國文化有著深厚的底蘊,值得花時間去探究和借鑒。其實,我早就學過一些法語,只是好長時間不用了。
向菲菲想起我曾經談起他自己如何面對困難和挫折的,如何克服自身的自卑心理的。我說,卡耐基的《人性的弱點》、《人性的優點》等心理學書籍是教育人們樂觀地直面人生的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