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梟 四十,佛主保佑1

作者 ︰ 十三兒

無傾突然轉過身,粗暴地將我推到樹上,捏住我的下巴,憤恨地盯著我。他的臉孔變得陰柔狠辣,眸子里交織著壓抑的悲愴和那種無可奈何的疼痛。我的話,無疑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令他難堪。

我平靜地望著他。這一刻,我敢保證,他是看得見的。我突然產生了憐憫心,淡淡道,「你可以釋放自己。無傾,松手罷,放過你自已罷。」我的眸子清澈得令人心悸,它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芒。我想幫助他,是的,只想幫助他掙月兌心靈上的枷鎖。因為我把他當做朋友,最真誠的朋友。

無傾握緊了拳頭,他的臉色蒼白,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厭惡地盯著我,似想將我撕裂。那一瞬,他突然低頭狠狠地吻住了我,帶著霸道的侵佔和懲罰,還有那種無可奈何的憂傷。

他吻我,索取我的脆弱。良久,他突然嘗到了一絲咸意,狼狽地松開了我。我望著他,眼角落出一滴淚來,是同情和憐憫。我誠摯道,「無傾,我不管你是出自于什麼目的接近我。但請你相信,我已把你當成了我的朋友。我很感激你。在我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你出現了。你安慰我,鼓勵我,逗我開懷。這些,我都記在心里。所以,不管以後我們會成為敵人還是其他,請記住,夏茉兒曾把你當作朋友,唯一的朋友。」我望著他,眸子一片清澈純淨。

無傾怔住,挫敗地偏過頭,一臉無助。我突然笑了,那張素淨的臉龐上渲染著天真無邪。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心機城府,就仿若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樣簡單而誠摯。因為他的沉默就是默許。

當我要求無傾在甯王爺六十大壽為他撫琴時,他的眼底滑過了一抹厭惡,那種怪異的抗拒。但就只有那麼一順,便又恢復了平靜淡然。他淡淡道,「你安排便是。」神情冷漠,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只得暗自苦笑,心道,莫不是這家伙與甯王爺有什麼糾葛不成?轉念一想,看來還得叫小如把他盯緊點才是。待我離去後,無傾的唇角掀起了一抹嘲諷。他歪著頭,半躺在軟榻上。那頭青絲突然散落下來,與那身漆黑糾纏,仿若是黑暗中專門勾人魂魄的歹毒惡靈,帶著致命的殘酷和引誘。他突然眯起眼來,若有所思地咬了咬手指。一抹大大的笑靨在他的臉上綻放,似浸染在清水中的鮮血般,妖媚詭譎,充斥著說不出的陰鷙冷酷,甚是邪惡。

我回到了鳳儀樓。不得不承認,今日一見,無傾確實令我刮目相看。但我是明理人,有些東西能踫,有些東西不能踫。更者,做人也不能太貪心。

我只奢求秦祭能給我一個安穩的家罷了。是的,這是我的奢求。我終究是個女人,再有心計再能算,卻依舊貪戀家。因為我從來未曾感受過家的溫暖。秦頌曾給過我,卻像曇花那樣,一瞬,就謝了。我實在怕了,害怕那種徹底失去的感覺。真的很痛苦。仿佛連五髒六腑都被撕裂般,明明痛得窒息,卻還倔強地爬起來說,我還行,我還能撐下去。

我想,我是堅強的,可堅強的背後卻是懦弱。我再也經受不起這種折磨了。它讓我恐懼,讓我疲倦,甚至厭惡。只是,我沒料到這一切僅僅是開始而已。上天似乎就喜歡故意捉弄我,把我纏繞在感情的糾葛里苦苦掙扎。我萬萬沒料到,我後來竟走錯了一步棋。我愛上了無傾。是的,我愛上了他。為了他,我怒發沖冠,一把火燒了鳳儀樓。這種做法似乎不像是我一貫的作風,但要命的是,我卻就這麼干了。

黑暗,將大地掩蓋,夜幕降臨。小如伺候無傾就寢,但無傾似乎並無睡意。他突然勾了勾手指,邪魅道,「丫頭,你過來。」

小如一怔,心口劇烈地跳動,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無傾突然一把將她攬進懷里,附到她耳邊輕聲呢喃,「你家主子可有讓你伺寢?」一臉高深莫測。

小如一驚,暗自定了定神,淡淡道,「公子需要麼。」

無傾眯起眼來,突然笑了。那抹笑容令小如失神兒,深深地陷了下去。他把頭埋入她的頸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開始不安分了。小如暗自一驚,但心底卻並不拒絕。若眼前這男子奪了她的貞操,她也心甘情願。她並非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但無傾確實令人心動。他無疑是一個令無數女子傾心的男子。女人似乎都喜歡壞一點的男人。他美,卻帶著一點點壞,一點點邪氣。明知道他有毒,卻還要飛蛾撲火。

無傾的唇角帶著冷酷的笑意,他突然一口咬在小如的鎖骨上。小如吃痛一聲,「公子……」無傾舌忝了舌忝唇,蠱惑道,「丫頭,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若她要打我的主意,除非她親自來伺寢。」一臉陰柔的壞笑。

小如一怔,一臉尷尬,目中滑過了一抹難堪和嫉妒。是的,是嫉妒,那種說不明白的嫉妒。她不動聲色道,「公子還有吩咐麼?」

無傾松開她,懶懶道,「你先下去罷。」一臉陰柔嫵媚。待小如退下後,他垂下眼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指,眼底浮現出一抹別有用心的笑意。心道,茉夫人麼?你果真是個多疑的女人。想打我的主意?恐怕沒這般容易。小狐狸呀小狐狸,你犯了一個錯,那就是不該安排小如來監視我,不該安排一個女人來接近我。

無傾閉目養神,一臉得意。他不禁暗自一笑,心道,剛才的舉動想必對那丫頭已經造成了傷害罷。如此一來,她定然會產生嫉妒心。他眯起眼來,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寫滿了嘲弄和不屑,喃喃道,「茉夫人,你就等著自食其果罷。」

良久,突然有一人靜靜地走了進來,恭敬道,「公子。」

無傾一臉冷漠,淡淡道,「有事麼?」

來人道,「主子請公子回去一趟。」

無傾抬了抬手,淡淡道,「不必了。」他的眼神一閃,似盯著門外,若有所思。

來人苦道,「可主子……」

無傾突然笑了,淡淡道,「你回去告訴他,我自有分寸。」

來人恭謹道,「那小人這就回去傳話。」無傾點了點頭,不出聲了。待那人離去後,他的眼中閃爍著狡黠和詭詐。而就在那人離開無傾的住所後,小如就偷偷地跟了去。但她並沒有得出結果。因為那人走到一家小食店里就莫名地消失了。

鳳儀樓。

小如恭敬道,「昨晚無傾公子的住所來了一名陌生人。」

我微微蹙眉,陌生人?「可知是誰麼?」

小如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不過依奴婢所見,那人對公子似乎恭謹得很。」

我盯著她,「他們都說了什麼?」

小如道,「沒說什麼。」

我一臉抽搐,腦子里突然萌發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鎮定道,「你先回去罷,有情況再來匯報。」小如望著我,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走神兒了。我見她沒有動靜,疑惑道,「丫頭?」

小如回過神兒來,一臉驚惶,唏噓道,「奴婢這就退下。」說著慌忙地逃了。我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為何驚惶?為何我好像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平之色?我揉了揉太陽穴,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

我靜下心來,開始琢磨無傾的身份了。心道,無傾,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我總覺得你不簡單?我咬了咬唇,突然懷疑他是甯王爺安插在鳳儀樓的眼線。我若有所思,突然心生一計,六十大壽?心道,如果你真是甯王爺的人,我就不信你不會露出破綻。我的眼神閃爍,隱藏著一抹歹毒,如果你真是甯王爺的人,我必殺之。

鳳儀樓已收到了甯王府的請帖。我盯著那鮮紅的帖子,暗道,甯王爺,若無傾真是你安排在鳳儀樓的暗樁,可就別怪我心狠了。

天藍,微風,晴。

這無疑是一個好天氣,非常好的好天氣,但好天氣往往也會產生壞心情。若我知曉無傾將要干的事,打死我也不敢帶他去甯王府。這家伙竟令我陷入了兩難,使我保持中立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無傾一身雪白,青絲被松懈地束在腦後。那身雪白與青絲在風中飛舞糾葛,就像人與人之間所潛藏的微妙感情。他優雅地抱著琴,垂下眼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臉恬靜。可我只覺得那種莫名的安靜令人後怕,仿若隱藏著巨大的陰謀似的,一不小心就會將我連皮帶肉地吃掉,連骨頭都不吐。我盯著他,暗自斂了斂神兒,唏噓道,「無傾?」沒反應?我微微蹙眉,「無傾?」

無傾一怔,突然抬起頭望著我。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那雙漆黑的瞳仁里一片迷惘,空洞。他的樣子就像一個失去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獨自站在廢墟中,彷徨絕望。

我渾身一顫,心口莫名一緊,頓覺抑郁。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樣子,蒼白無助得令人心寒。仿若易碎的陶瓷般,一踫,就碎了。我緩緩地走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怔住。他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我皺眉道,「你怎麼了?」

無傾淡淡道,「走罷。」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一代女梟最新章節 | 一代女梟全文閱讀 | 一代女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