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是你听來的?」十三阿哥稍帶些驚訝的看著蘭靜,「你出門這是都到什麼地方去了?居然連這樣的話也能听得來?」
蘭靜這下也覺得自己出言不謹慎了,光想著要借機勸十三阿哥保重身體了,卻忘了身為官家小姐雖然能出門,但是所去之處卻還是要有所挑揀的,高且貴倒不一定,靜而雅則是必須的,太過龍蛇混雜之處那是絕對不能去的,而之前自己改編于現代的話,雖然已經隱去了一些相對比較露骨的字眼,但在這個朝代,卻也基本上是很少有機會听到的,即使偶有不甚听到了,也要裝成沒听到,並趕緊走開才合乎一個合格淑女的禮儀規矩。
「爺管是我從哪里听來的呢?」蘭靜一時想不出如何來圓這個話,干脆放賴的說道,「就算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又如何?不許嗎?」。
「許,當然許了,」十三阿哥笑了,「我福晉的小腦袋瓜慣是愛天馬行空、扯東想西、見南思北的,給個葫蘆想個瓢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能由此扯到什麼鑼啊鼓啊,雞啊鴨啊,甚至是人啊事啊的,那才是你的風範。還記得那一次,四嫂只是說了句今年莊子上的收成不錯,你卻能扯了沒兩句,就說到若是有人當街賣家當,說不得能從其中弄些好東西上去了,听得從來都是穩如泰山的四哥的臉上也變了神色,看著我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本來這些年話就變少了許多,從此以後見了你,就更是能少說一個字就絕不會去多言的。」
「不許說」蘭靜邊嬌喝邊去捂十三阿哥的嘴,並捏著空心的拳頭在他的肩上用比按摩還要輕的力度捶了一下,以示自己心中的羞惱,「四哥也真是的,我都已經解釋過緣由了,干嘛還總是一副見了我,就跟見了瘋子似的,只差不能躲著跑了?」
蘭靜覺得四阿哥太可惡,十三阿哥也很有些少見多怪,他們不明白自己的這種行為在現代有個專有名詞,那叫做「歪樓」。這歪樓其實也是講水平的,能歪好了,能歪得精彩,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自己的水平雖然不高,但也不是生拉硬拽的強行跑偏,會從莊子的收成問題上說到當街賣家當上面去,那也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說起來,與因此而對自己有了偏見的四阿哥還多少有些個關聯。
首先是四阿哥的福晉提到了莊子收成的事兒,從而讓蘭靜想起了自己的莊子里正在做的一些包括反季節蔬菜瓜果的實驗,現如今已經卓有了成效,再等到天涼一涼的時候,就可以弄些個好東西送進宮里給皇瑪嬤和額娘等人嘗嘗鮮了,然後蘭靜又由此而聯想到現代的一些清穿文中,許多人靠這個反季節的蔬菜瓜果掙了大錢,繼而猜想著,不知道康熙有沒有這個經濟頭腦,會不會見菜起意?
想到了這些之後,蘭靜就又想到了很多小說中所寫的四阿哥為清欠而得罪了不少人,甚至還有阿哥當街賣家當以示對抗的事兒,想著如果康熙若是真能有什麼法子掙來銀子填充國庫,就有可能不會急著要搞什麼清欠,自然也就不會有阿哥當街賣家當之事兒了,于是蘭靜就很有些覺得可惜,皇子阿哥擺攤啊,那里面得有多少好東西可以淘啊。
當然這種真實的原因,蘭靜是不會對四阿哥說出來的,她的解釋相對來說要簡單的多,只說自己是居安思危,今年的莊子收成好,是因為沒有多少天災,想想以前每逢旱澇之時,就別說是有人賣家當了,賣兒賣女的也到處都是。四阿哥當時明明深有戚戚焉的點了頭感了嘆,可誰知回過頭來,對自己說話時卻還是開始戒備起來了。
「他倒不至于把你當成瘋子,」十三阿哥點了點蘭靜氣嘟嘟的臉,笑著將她攬在懷里,「他是怕你又會天外飛來一句,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接下文,用你的話來說,這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是雞同鴨講。也不知你是從哪里琢磨出來的這些個怪話,乍听起來覺得很是別扭,但說得多了,倒也另有一種趣味。」
「虧得爺還說我呢,」蘭靜掉過頭來去捏了捏十三阿哥的臉頰,「剛才明明是在說我因為關心爺而編出了一些話,繞著彎的來勸爺保重身子,結果看看現在讓爺給扯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下可是讓我抓了個正著,真應該讓四哥來看看,也省得他總感覺你娶了我好象吃了多大的虧似的。」
「爺,」正說著呢,外面小樓來報說,「四貝勒和四福晉來了。」
蘭靜與十三阿哥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里暗暗感嘆著,看來真是不能背後說人,這不,剛說到四阿哥,結果就把人給說來了。
「快請。」十三阿哥掀被就要下炕。
「行了,我的爺,你這個樣子怎麼能下地?」蘭靜趕忙按住了十三阿哥的身子,「我去接就可以了,四哥四嫂不會挑你這個理的。再者說,咱們跟四哥四嫂是什麼關系?兩下里都是直接進進出出,沒有人相攔的,你就是象之前一樣勉強起來了,只怕是沒等走出幾步去,他們就已經過來了。」
「要說還得是十三弟妹腦子清楚,」四福晉的話在屋門外響起,「我們可不是已經過來了嘛,現下可方便進來嗎?」。
「四哥四嫂快請進,」蘭靜忙走到門前恭迎,並對小樓埋怨道,「你這丫頭,怎麼也不把話稟明了,倒讓我四哥四嫂在這里等著。」
「沒事兒,是我們要等的,」四福晉笑著說道,「這里畢竟是你與老十三的內室,按說我們是不該直接過來的,可是又實在是擔心老十三的傷,也就顧不得許多,索性冒昧了。」
「四嫂這是說的哪里話?」蘭靜趕緊說道,「咱們之間又哪里有什麼冒昧不冒昧的?」
「老十三,」四阿哥沒理女人間的寒暄,逕自走向炕邊,邊走邊問道,「你傷在哪里?現在如何了?」
「沒什麼的,」十三阿哥這時已經把被子又重新蓋回了腿上,一臉輕松的對四阿哥笑著,「只是跪得久了些,膝蓋有些發腫,養兩日就好了。」
「給我看看。」四阿哥伸過手去掀被,卻讓十三阿哥按住了。
四阿哥也不說話,只用眼看著十三阿哥,臉上的表情就是什麼表情也沒有,至少蘭靜是沒看出什麼的,而他的目光也是幽深無波的。
十三阿哥與四阿哥對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了,笑著撤回了手,「真的是沒什麼。」
四阿哥沒理十三阿哥的話,直接掀開了被子,露出針灸過後已經消了一些腫,但卻轉成了淡淡瘀紫色的小腿,以及顯得更加青黑的膝蓋。
「天哪,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四福晉見了首先就驚呼了起來,「這是跪了多少時候才能成這樣的?」隨即抓著蘭靜的手問道,「太醫怎麼說的?可要緊嗎?」。
「太醫和李大夫都說,」蘭靜一邊讓著四阿哥和四福晉坐下來,一邊將十三阿哥的情況說給他們听,「爺的腿看起來雖然可怖,但因為他之前底子打的好,應該沒什麼大礙,李大夫給爺也行了針,比起方才來,現在其實已經消了些腫了。」
「這還是消了些腫的?那之前得腫成什麼樣啊?」四福晉皺了皺眉,「到底是為了什麼,居然弄成這樣的?」
「說起來,還是因為我娘家的事兒。」蘭靜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先看了一眼四阿哥。
之前因為自己的思緒愛跑偏,已經讓四阿哥這個絕世好兄覺得十三阿哥受委屈了,現如今再知道他的寶貝弟弟是因為自己娘家的事兒才受的傷,只怕就更要記恨在心了。惹到了這個小心眼又護弟心切的未來皇帝,可不是什麼好事,蘭靜只盼著他不會象對歷史上對八福晉一樣,將自己休回娘家才好。
蘭靜覺得很是郁悶,好歹在現代時,她對雍正也很是同情和尊敬的,雖然沒達到瘋狂追星的程度,但也可以算做是四黨一枚,現如今穿過來了,成了他最親愛最重視的弟弟的嫡福晉,有著這麼一個良好的基礎在,怎麼他們的關系卻越變越擰巴了呢?難道說,那些個腐女們YY的是事實,這未來的雍正帝與怡親王,真是有什麼不可說的事情?
「好在現下皇阿瑪已經不準備追究什麼了,」蘭靜賭著氣在心里面編排著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面上卻還是對四福晉大概說清了此事的緣由,然後又說道,「爺和我阿瑪的傷情也沒什麼大礙,否則我可真不知道怎麼好了。現在雖然關柱還是會受到些影響,不過他還年輕,性子又過直,多磨礪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四阿哥在蘭靜說及事情原委的時候,也坐在那里靜靜的听著,可是听完了之後,卻看向十三阿哥,問出了一個很是跳躍性的問題,「你是讓李成行的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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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花桔子」的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