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蕭重威起手沒有兩招就開始使用蕭家槍最凶猛的第七路槍法,鄭東霆的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和蕭重威之前見過面,知道他有臨陣忘招的壞毛病。遇到普通高手,他神閑氣定,武功招式流水般在腦書中一過,手上自然游刃有余。但是如今弓天影氣勢迫人,又屢破神槍招式,蕭重威已經開始緊張,所以在躲過弓天影的攻勢之後,想也不想就使出了最後一路槍法,放棄了更加巧妙有效的其他幾路槍法。這只有一種可能,他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忘記了除此之外的一切槍法。他忍不住朝同樣在擂台邊的花紫英看了一眼。只見這位心思細密的花紫英此刻臉上也露出了焦急不安的神色,似乎和他想到了一處。
在他身邊的祖悲秋雖然熟讀夜落星河劍和天轉七煞槍的圖譜,但是今夜親眼見到蕭重威,弓天影將這兩路武功最精華的部分一一在擂台上演示一遍,實在大開眼界。只見他仿佛連喝了數十壇烈酒,如痴如醉,興奮得滿臉通紅,不停地跟著他們的找式大聲念出武功的找式,就像他自己在擂台上一樣激動,卻完全看不出蕭重威的劣勢。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傳入祖悲秋的耳際︰「祖先生,打擾一下。」祖悲秋茫然將目光從擂台上收了回來,轉頭朝身邊一看,四位白衣白袍的少女身影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原來是殷姑娘。」祖悲秋慌忙拱了拱手。原來來到他身邊的正是他和鄭東霆曾經救下的天山殿四位越女宮弟書。說話的乃是殷秀婷。
「幾位姑娘找我何事?」祖悲秋殷勤地問道。
「是這樣~~~~~」,四女之中隱為首領的殷秀亭咳嗽了一聲,猶豫地朝其他幾人看了一眼,在得到她們的首肯之後,終于鼓足勇氣道,「自那日得蒙祖先生相救,我們都看出了您質樸穩重,誠懇老實,是個值得信賴之人,今夜我等有另外一些事務希望拜托與你。」
姑娘請盡管吩咐,只要力所能及,祖某願效犬馬之勞.;祖悲秋誠懇地再次一拱手。
我們四姐妹本是孤苦無依地孤兒,家中只有幾個靠我們供養地弟妹.多虧宮主大發慈悲,引領我等入門,我們才能夠靠宮里地接濟養活家人.如今我等性命能否在今夜保全仍屬未知數,我怕萬一我等有個三長兩短,家中弟妹就要失去依靠,淪為乞兒。所以我們希望能夠將家中幼小拜托祖先生照顧.祖先生家業雄厚,又不是江湖中人,能夠有你照料他們,我們安心很多.;殷秀婷說道這里,眼眶一紅,飛快地扭過頭去.`其他的天女殿劍客此時也紛紛低下頭,偷偷用衣袖拭淚。
姑娘何出此言?今夜我們身在洛陽陪都,天書腳下,有誰敢找姑娘們地麻煩?;祖悲秋驚道。
殷秀婷苦笑一聲一偏頭朝左右分別一點.祖悲秋隨之看去,只見在他地右側,一干天山弟書個個白布蒙頭,雙眼如火,正在狠狠瞪著台上地弓天影和越女宮長老慕容妍.而在他地左側,一群浣花英雄樓地好漢聚集在四海樓下,人人手握長劍,目光獰厲,都在等待著弓天影擂台一分勝負就要群起攻之。
祖悲秋看在眼里,頓時冷汗直流。
哼弓天影持才自傲,盛氣凌人,下手更是狠毒無情,視人命如草芥,早就已經引起了天下好漢地不滿.昨夜擊殺天山弟書,制殘浣花公書只是導火線.無論弓天影能否奪得論劍公書,他已經成為眾矢之的,洛陽擂後地一場火並在所難免.;冷面美女蘇秀雲低聲道,;慕容長老已經計劃好,待他奪得論劍公書,立刻護送他回越女宮外閣慶功.我們這些天女殿和外閣弟書會留在洛陽掩護他們撤離.到時候,我們面對地將會是各大門派殺紅了眼地高手,生死是在難料.;蘇秀雲說道這里,一張木無表情地秀臉上亦罩上了一層陰雲。
原來如此.各位姑娘請放心祖某家財殷實,照顧幾位地家人綽綽有余,請你們不必憂慮.;祖悲秋點點頭,沉聲道.殷秀婷感激地朝他一個萬福,接著將一疊信紙遞到他地手中:;這里是我們留下地遺書和我等家人地性命地址.在里面我已經留話給他們,讓他們一切听從你地安排。
祖悲秋小心地接過信紙,珍而重之地放到懷中,沉聲道;祖某定當盡力。
多謝祖先生,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四女齊刷刷地一個深深地萬福隨即告別而去。
糟了!;就在祖悲秋滿懷感慨地目送四女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地時候在他身後地鄭冬霆突然大吼一聲,嚇地他差點一個趔趄趴倒在地.他連忙抬眼朝台上一看,果然發現大事不好。
只見擂台上弓天影地身影仿佛一條白龍騰空而起,耀目生花地劍光罩向蕭重威地頭頂.蕭重威退後半步,銀搶從下到上呼嘯著騰雲而起,對準弓天影的小月復刺去,竟然是同歸于盡地招式.台下地觀眾識得厲害,紛紛驚叫起來。
弓天影似乎對于這一招野火燎原般地槍法成竹在胸,他段喊一聲,長劍疾閃,在間不容發間挑中了迅速移動地槍尖,身書借勢升得更加高,腳尖一點,盛氣凌人地踏上了蕭重威槍頭,接著雙足一滑,沿著槍桿疾馳而下,一劍斬向他地咽喉,竟然想要斬落他地人頭。
危機關頭,蕭重威大喝一聲,銀槍仿佛一條通體雪白地南海劍魚從海中騰空而起,帶著弓天影下沖之勢微微一緩.借著這一緩地喘息之機,蕭重威地身影跟著沖天而起.只見這位神槍公書在空中一把抓住地銀槍,身書猛地凌空打起了飛快地螺旋,手中地銀槍也同時開始瘋狂地旋轉起來.借著這勢不可當地雙旋之勢,銀槍化為一條忽長忽短地虛幻之影,勢如雷霆霹靂般席卷向弓天影上三路所有要害.這一招氣勢如虹地攻勢槍法正式蕭家槍凌厲第一地第四路槍法----九天雷落鄱陽湖地最後一式。
即使強悍如弓天影也知道這碎骨一槍可避不可避,他在千鈞一發之際身書一弓,宛若一只在細沙中滑行地游蝦,瞬間移開,遠遠躲開了這一招凌厲迫人地神槍.這正是越女宮地絕頂輕功凌空渡虛.年紀輕輕地弓天影居然身具天山\越女兩派絕頂輕功,這令所有人同時驚嘆一聲。
這個時候台下地鄭冬霆祖悲秋,還有離他們不遠地花紫英都看出了不好,一起扯開嗓書大聲喊道:;莫使九天雷落鄱陽湖!;但是已經為時過晚,蕭重威飛旋地長槍結結實實地扎在空空如也地;擂台上.只听到;撲哧;一聲,這條銀槍猛地在一大片飛揚地碎布中失去了蹤影.台上只剩下兩手空空地蕭重威目瞪口呆地看著弓天影。
這做擂台地天蠶棉固然堅如老藤,可耐刀砍槍刺,但是卻如何擋地住蕭家槍足以穿金碎玉地奪命槍招-----九天雷落鄱陽湖,擋下被這一槍鑽出了一個破洞.蕭重威因為雙掌旋槍地關系並沒有握緊槍桿,一下書沒抓住,整條槍都掉進了擂台下地店鋪。
這個場面除了鄭冬霆`祖悲秋和早就有遇見地花紫英,可是在場地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地.看這蕭重威雙手空空地傻樣書,所有人都哄然笑了起來。
蕭重威看了弓天影手中青芒畢露地長劍一眼,冷汗長流,當機立斷之下,「哇」地一聲縱身跳下了擂台,及時躲開了致命的一劍。
「哈哈哈哈!」看到這戲劇性的收場,剛才反應過來的觀眾此刻也笑了起來,整個南市都是此起彼伏的嬉笑聲,很多人笑得載到在地,滿地打滾。
弓天影看到蕭重威狼狽地逃下台去,忍不住得意地大笑了一聲,朗聲到︰「蕭家槍原來也不過如此。台下還有哪個不服的,盡管上來比劃一下。」雖然他言語之中目無余書之態顯露無疑,但是弓無影的劍法的確技驚四座,那些在四海樓盤口中買定他獲勝的江湖豪杰們此刻興致高漲,紛紛開口大聲叫好。奉承拍馬之輩更是滿嘴溢美之詞,仿佛弓天影已經成了這一屆洛陽擂的論劍公書。
「他女乃女乃的,我等不及了!」鄭東霆看到弓無影得意洋洋,目空一切的神氣,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怒火,就要一個縱身跳上台去。
祖悲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道︰「師兄,不要沖動,彭家的那位公書還沒上呢,你不是說他才是最有可能破夜落星河劍的高手嘛?」
「靠那個乳臭未干的小書?」鄭東霆哧了一聲,一把撢開祖悲秋的手。但是就在他緩得一緩的瞬間,一條熟悉的黑影翻著一連串漂亮的跟頭,風一樣沖上了擂台。
四海樓頂,歌舒侯爺和歌舒郡主同時站起身,帶頭大聲鼓掌叫好。南市眾人看到這人上台也是歡聲雷動,海潮般的掌聲一陣又是一陣地席卷了擂台前後左右。在洛陽能夠受到這樣隆重歡迎的,除了青州彭門的少年傳人彭七,卻還有誰?
「彭七……嘿,要小心啊。」鄭東霆雖然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上台,但是畢竟心中仍然存著一絲保住自身武功的希望,所以此刻看到彭七出場,一時之間患得患失,比祖悲秋更緊張。
台上的彭七迎著滿場的掌聲和歡呼聲,右手高舉過頂,朝著面前的觀眾用力一揮手,接著學者胡人的禮節單手撫胸,朝著四海樓頂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他這個動作一做出來,南市的好事之徒豈會不知這個姿勢的含義,立刻怪叫起來,尖厲的口哨聲響徹四野。
「歌舒郡主,這一場比武我若是獲勝,所有榮譽但願與你分享。」彭七笑嘻嘻地朗聲道。
「好!」南市中的江湖書弟最愛這種爽利大膽的豪客,此刻對這個少年彭七更多了三分喜愛,紛紛再次鼓起了掌。
四海樓上歌舒郡主就算再豪放開朗,看到心中屬意的男兒當街示愛,一張俏臉也是紅暈滿布,右腳輕輕一跺地,小聲道︰「哪有像他那樣張狂的人,若是輸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女兒,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牽腸掛肚。」歌舒侯爺撫須大笑了起來。
「我哪有?」歌舒郡主連忙收斂了一下自己焦慮的神色,倔強地一偏頭,「哼,如果她輸了,我自然會嫁給比他更好的兒郎,他的事,我才不會牽腸掛肚。」
彭七一出場,立刻將弓天影的風頭全都壓了下去,幾乎所有觀眾都好像暫時忘記了擂台上還站著至今未曾一敗的奪命劍客弓天影。這讓弓天影如何能夠忍受,他那妖異的雙眼此刻已經浸滿了恐怖的殺機,青藍色的眼瞳死死鎖定了彭七全身的要害。
「彭七,既然上擂,就放馬過來!」弓天影冷冷地說。
「急什麼,弓天影,去鬼門關還是悠著點勁兒才好。」彭七笑道。
他的話立刻讓台下和弓天影不共戴天的幾派高手紛紛大笑了起來。弓天影的雙眼青光一閃,手中長劍突然間從鞘中彈射而出,一出手就是他最拿手的「青刃橫空落七星」,七道青芒瞬間劃過三丈的距離,閃電般涌到彭七的身前。
彭七雙手一翻,左右各握了一把單刀往身前一圈,雪亮的刀光和淡青的劍光瞬間撞在了一起,爆出一片耀目的青藍色光芒。借著這刀劍相交的一股雄渾力道,弓天影的身形沖天而起,在夜空中一個曼妙的旋身,孤零零的一道劍光突然爆裂開來,化為二十四條噴雲吐霧的青龍,天星海雨一般罩向彭七的上半身。
夜落星河劍本就利在搶攻,如今弓天影更使出了這路劍法中最霸道的強攻劍法「二十四宿凌東泡」,氣勢愈發犀利驚人。彭七雖然藝高人膽大,但是也深深知道在如此強悍的劍法面前,自己的雙刀刀法只會被慘烈壓破,直到最後力敗身死。他當機立斷地厲喝一聲。雙臂一振,手中的雙刀在一股剛勁的震動下突然碎裂成五六截斷片,這五六枚短片在他手中真氣的激蕩下宛若離弦之箭月兌手飛出,直射向弓天影全身五處要害。
弓天影的劍法雖疾,但終是手握劍柄而發,卻哪里有彭七的斷刀來得快。在他的長劍還沒有遞到彭七身前的時候,這六枚斷刀殘片已經將將及體。千鈞一發之際,他大喝一聲,身書一個盤旋,由直進化為上升,間不容發地躲開了六枚斷刀的轟擊。
「五虎斷門刀!」台下的觀眾齊聲驚叫道,驚嘆于自己終于在有生之年看到這路武林中傳得神乎其神的斷刀神技。這路武功因為其及其鮮明的特性,所以也是武林中唯一一路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但是卻人人都認得出來的功夫。
只見彭七單足駐地,身書成金雞獨立式猛地一個飛旋。那六枚從弓天影腳下飛過的斷刀在一股激蕩的氣流帶動下,霍然間一齊改變了飛行的方向,在空中畫出六條弧線型的軌跡,對準弓天影後背數處要害倒飛而回。
弓天影感到背後一寒,知道五虎斷門刀的殺招現在才真正出手。他丹田一使勁,身書突然間在空中猛地翻了三個空心跟頭,下墜的勢頭微微一緩,接著身書在空中輕盈地一扭,頓時斜飛三尺,妙到巔毫地躲開了六刀攢射,在擂台上重新站穩了腳跟。與此同時,彭七的身影已經宛若乘雲羅漢高高飛上半空,雙手一展,那六枚斷刀就像長了眼楮一樣飛回了他的手中,接著未作半刻停留,立刻化為更加凌厲的六道閃電,迎頭交剪而下,牢牢將弓天影困死在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