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街,就是米貴上次去賭錢的那條小巷子。
往日里,下午過後,這里就開始繁華和‘娼’盛了。可今天,氣氛卻有點反常。整條小巷子里,居然連一絲燈光都沒有。偶爾有熟客想來‘逛逛’,還以為是停電了呢!
只是,那些平常總是站在門口,濃妝艷抹對來人擠眉弄眼的小姐們,今天竟然都不見蹤影了。至于小巷子中間的那間地下賭場,更是寂靜一片,讓人感覺到詭異之極。
在三樓空曠的大廳里,如今正站著十幾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衣著打扮標新立異稀奇古怪的小混混。只是,平日里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他們,如今都聳拉著腦袋恭敬地站在一個人面前。
為首的一個,正是那個被米貴扭斷手腕的,名叫小剛的小光頭。此刻,他那只右手依然包著厚厚的石膏,用繃帶吊在脖子上。
而讓人奇怪的是,他的臉上和身上,卻增加了許多新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猶如一個鹵水豬頭一樣。
一個頭發染成黃色,臉上長滿絡腮短須,穿金戴銀的中年人正睜著一對牛眼望著這些人。
他,正是這一帶有名的黑社會大哥,人稱存哥的馬留存。因為‘存’和‘春’同音,所以漸漸地,他被人叫‘春’哥的時候反而比存哥多。
「啪!」
重重的一掌拍在厚實的楠木辦公桌上,雖然沒見損壞,但所造成的聲響,卻讓眼前的小混混嚇得不輕。有許多人甚至在這如晴天霹靂的聲響下,嚇得渾身哆嗦起來。
「一個人!區區一個人就從你們這里搶走了200萬!我養你們這些人是吃屎的?」
「春哥…那個人真的很厲害,他隨便揮揮手,隔著好幾米遠,就扇了強子一個耳光,連牙齒都掉了三顆。」小剛雖然被修理過一頓了,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那個叫強子的也抬頭彎腰道︰「是啊是啊,春哥,那個人真的好厲害,估計是武林高手,又或是會特異功能…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啊…」
「武林高手?特異功能?隔空打人?哼…」
在道上混了這麼久,能夠有今日的成就,馬留存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
他自己以前就學過一身外門功夫,尋常人七八個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而目前他自己身邊,也常年跟著了兩個‘高手’保鏢。只是,對于傳說中隔空傷人的本事,他是從來沒見過的。
看看小剛和強子,以及另外幾個被米貴打傷過的人,馬留存知道他們不敢騙自己,于是沉聲問道︰「知道對方的來歷嗎?」
小剛暗自松了口氣,馬上回答道︰「春哥,那家伙面生得很,憑口音判斷,不像是本地人。那天之後,我們都暗中查過,還沒找到他的蹤影,不過…」
「不過什麼?」
吞下口水,小剛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因為新學期要開始了,最近我們的一些兄弟時常在南瓜大學附近轉悠。據他們說,在哪里曾經見過一個人跟那小子長得很像。」
小混混去學校,自然不是為了讀書,而是去看看是不是有發財的機會。
憑借以往的經驗,新來的大學生一般身上都帶著不少錢,而這些外來的學生一般膽小怕事,只要找個借口,往往就能從他們身上敲詐出大筆錢財出來。
除此之外,大學里也有很多漂亮而又青春可人的學生妹,她們無時無刻都誘使著那些精力過剩的小混混,使他們在大學附近流連忘返。
還真別說,憑借威迫利誘等等手段,小混混吃上天鵝肉的例子也是常有的事。
馬留存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問道︰「能肯定嗎?」
「由于時間太短,等我們趕去的時候,那小子已經跑了,所以還不能肯定。」唯恐惹惱這個老大,小剛馬上又道︰「不過,我已經派人二十四小時守在學校門口了,只要他再出現,證實就是他的話,保證他跑不了。」
「哼!如果他真的是武林高手,你們憑什麼能對付得了他?」
「這…」小光頭臉色一狠︰「我找一百個人去,帶上家伙,就不信擺不平他。」
「哼!白痴!光天化日,你帶一百人去大學門口,你是想蹲大牢吧?更何況…」從椅子上站起來,馬留存目光一轉︰「如果他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就算你帶一百個人去也沒用。」
「那…那怎麼辦,春哥?」
「你吩咐下去,等到對方出現,先用手機給他拍張照片傳回來。然後派人暗中盯著,先查出他住的地方,找好機會,再慢慢收拾他不遲。」
「春哥果然厲害,這個辦法就是好!等我們查到他住的地方,哼!老子不但要他吐還那200萬,還要他償還這斷骨之仇!!」
斜眼瞥了小剛一眼,馬留存輕哼道︰「你還記得那200萬就好,錢是從你這里流出去的。如果你追不回來,你就等著自己吐出來吧!」
真是該死,沒事干嘛要提那200萬呢…
小光頭油光可鑒的腦門上,瞬間滲出一滴滴豆大的汗珠。
……
晚上八點,米貴徒步走向福林花園,這是張芸居住的地方。離張清所在的福新花園只有十幾分鐘路程。
剛來到小區門口,米貴就已經看到打扮一新的張芸了。
依然是吊帶連衣裙,碎花圖案,長度還不到膝蓋位置,而開胸也有點低。裙子的款式看起來很性感,而淡色碎花圖案,卻將張芸的青春活力彰顯無遺。
精致圓潤的雙肩、白皙修長的粉腿在橙黃色的路燈下,顯得誘人之極。而米貴的視線,卻在以上那些地方轉了一圈之後,集中在了裙子的開胸處。
米貴之前只在小區花園里模過張芸的臀丘,卻沒模過那對女乃女乃,對于它們的大小沒什麼直觀的感覺。
但憑現在目測,如果里面沒有什麼‘襯托’的話,規模也著實不小了…
「啊貴…你怎麼現在才來呀?」
「呃…我已經很快了啊!」感受到的腫脹,米貴緊走幾步,以拉近雙方的距離,避免讓她看到上半身之外的地方。
「哼,你不知道要女孩子等,是很不禮貌的麼?」
「呵呵,下次一定不會了…你吃過飯了嗎?」
「沒呢!我們吃什麼呢?」說罷,張芸已經很自然地挽住了米貴的胳膊,向繁華的方向走去。
夜風中,飄來一陣滲人心脾的幽香,讓米貴忍不住多吸了兩下,心思更是忍不住飄飄然起來。
隨著城市的發展,人們的夜生活越來越豐富,晚上的娛樂也越來越多姿多彩。走在這樣的城市繁華街道上,絕對感覺到比白天更有精神。
看著明亮的街燈下,那些或匆忙、或悠閑的行人,米貴感覺自己也受到了感染。
這個世界,就仿佛一個大染缸,大家總是互相影響著彼此,無論認識的,不認識的,總有交集的時候。
在這一刻,米貴想起了‘入世修行’這個詞語。
傳說中,神仙也都是由凡人經過修煉後,逐漸衍變而成的。他們在修煉那種大神通能力的同時,也非常著重心境的修煉。
佛家提倡清心寡欲,不吃肉,不喝酒,不近,無欲無求,以達至無為忘我的境界。
但是,這樣的人還是人嗎?摒除了七情六欲,無悲無喜,又何來大慈大悲之說?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而且,這樣的人,即便成了神成了佛,恐怕最終也只是成了一塊神石而已吧?
落葉派的修真方法,無疑和佛家很相似。冷心兒為求清心寡欲,甚至不惜將自己幽禁在山門里面,一個人獨自修行了近千年。當中的孤獨、憂傷又有誰能夠理解?
好在,她們落葉派並不因循守舊,死守信條。她們追求清心寡欲的同時,也謹守著道家的隨緣心態。順應機緣,任其自然,不強求,卻也不執著。
冷心兒苦修千年,無論自身的修為或心境的修為可說強橫之極,可面對突然橫空出現的男人米貴,居然能處之泰然,欣然接受,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讓人訝異的結果。
在這之前,米貴無法體會冷心兒的心情,認為她只是因為從來沒接觸過男人,又或是出于古代婦女貞潔的觀念,才會‘認命’地接受了他這個猥褻過她的男人。
可如今,隨著心境的提高,米貴漸漸有了修真者的心態和覺悟,他也終于漸漸地,能理解冷心兒的心態了。
話說回來,心境的修煉,作為成仙的必經階段,是不是真的要到達清心寡欲呢?
其實不然,眾所周知,從一個凡人,衍變成一個神仙,那是一個逆天的過程。凡人受各種各樣的誘惑、以及生、老、病、死等等因素影響,身體和心靈本就極度脆弱。
身體可以藉由運動、藥物或各種各樣的武功心法,修真心法去鍛煉,去加強。但心境呢?又能夠用什麼方法去鍛煉?
如果單純提升身體的力量,心境卻沒有提升,可以預見,隨著個人實力的提升,人類本身的欲-望和野心也會隨之膨脹。在世俗之中,掙王掙霸幾乎是必然的。
而一旦受這些俗世凡塵之事羈絆,又如何能夠勘破生死,修成正果?
所以說,當初米貴剛開始修煉‘驚天決’時,擔心修為一下突破大乘期而飛升,那是杞人憂天了。別的不說,單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對未知天界的忌諱,就注定他不能突破心靈羈絆,得道飛升。
修煉心境有很多種方法,像冷心兒那樣,從一開始就沒受到多少紅塵俗氣沾染的人,無疑最適合的就是閉關清修。
另外,一些門派的修士也會選擇‘勞其根骨,苦其心智’,這樣的極端手段。而米貴…
入世修行無疑更加適合他,因為他自小生活在紅塵俗世之中,本就已經受到沾染,想要‘清修’已經不可能。而且,他的太多,同時也有著尋常人的畏懼、仇恨…
隨心所欲,率性而為,並不等于任意妄為。一旦實力的提升超越心境,野心和個人就會過度膨脹。想要主宰一切掌控一切的心就會壓倒一切,此之為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