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伊玫兒的小姑娘報幕完畢,魔法陣又一次熄滅下來,再亮起時,幕布上的影像已經拉近,不再是大草原上的城堡,而是換作近景,只是城堡城牆上的一段景色。季節也似變幻到秋天,城牆上的地面上,零星的鋪著凋零的枯葉,邊緣卷曲,葉脈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顯出深秋的蕭瑟來。
突地,幕布大開,六個男子捧著劍從里面魚貫而出,來到幕布前站定,橫劍當胸,雙眉飛揚!
六個男子,最大的不超過二十五、六,最小的十七、八歲,都是一身淺藍的戰士裝扮,緊身勁裝,沒有頭盔,但卻護胸、護肩、護胸、護腰、護腿、護膝、護腳一律具全。
六人往那里一站,由靜到動,背後的一面深黑,一面深藍的披風高高揚起,又緩緩落下,動與靜之間翻卷如浪,別有一股攝人的氣勢。再看長相,年紀最大的體態健美,雙眼溫潤,有一股陽剛謙和的味道。中間四人,或彪悍,或英武,或矯健,或機敏,各有風采。最小的少年,黑發黑眼,眼里神采飛揚,更是奪人目光。
這一出場,六人皆是捧劍靜立,卻已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整個青石酒館里一片靜默,氣氛凝重,靜可聞落針之聲。
再看他們手中長劍,卻又和亞里斯大陸的常見風格有所不同。看體積長短,應該是單手劍,卻又沒有與之相配合的盾牌懸掛,並且用獸皮制做的硬甲皮做成劍鞘包著,瞧不見真貌。
隨即,鼓聲響起,不是方才的手鼓,而是真正的戰鼓之音。轟隆隆雷聲四動,剛開始只是重重的擊打。一記一記敲在人心,最後越發緊密,一聲加一聲,一聲疊一聲,響起一片,最後已經勁如疾風暴雨。滿場風雲雷電!
突地,天邊響了一個炸雷,一記重擂之後,鼓聲嘎然而止。
那最長的青年厲聲喝道︰「祭劍!」
六人男人整齊而動,長劍唰的一聲出鞘,單手執著劍鞘,劍身斜指天空!
眾人這才瞧清,出鞘之劍果然與亞里斯大陸常見有並不相同,約一米長。劍身薄而極具韌性和彈性,這一出鞘,正由于劇烈地動作而在空氣中急速顫動。整個劍刃由此鳴動不休,自有一股驚人的神采!
此時,鼓聲又起,一片低聲細密的擂擊,轟轟然,如同暴雨將至。
青年又喝道︰「出劍!」
那最年少的少年應聲接道︰「劍出無回!」
六人齊出劍,破空直剌,劍身在空氣里顫動,晃出一片耀眼的寒光。
青年喝道︰「劍走偏鋒!」
少年應道︰「橫掃世間不平事!」
六人揮劍,動作整齊劃一。一劍斜斜削出,往前一帶,隨即飛雲直下,化作斜斬,帶著人隨劍動。激起滿劍一片劍光!
青年又喝道︰「長劍揮天際!」
少年則應道︰「一氣貫日
隨即劍光霍然,真正的揮舞開來,就只見場中劍光疾舞,人到哪里,劍光就舞動哪里。兔起鶻落間。滿是矯健地縱騰飛躍的身姿。
鼓聲也揮灑開來,一聲聲敲得心底直顫。止不住熱血上涌,恨不得也竄到台上,搶過一把劍來,隨著那鼓聲酣然而舞。
台上,六人越舞越疾,到了最激烈處,已經是六團白光,滿眼只看到劍光繚繞,人影被籠罩在劍光下,不再能看清面目。
劍勢每次變化,那年長的青年必然大喝一聲,年少的少年的也必定用清越嘹亮的聲音回應,其余四人則大喝︰「殺!」
一聲聲大喝,一劍劍飛揮,全場一片鏗鏘之聲!
沒人見過這樣的演出,像是舞劍,又像是劍舞,即像是技擊,又像是舞蹈,兩者完美的結合到一起,把男子獨有的陽剛英武地身姿表達得淋灕盡致。
只要是身為男兒,又有幾個不曾有過揮頭顱灑熱血,只憑手中青鋒,橫眉冷卻天下不平事的理想?只可惜世間不平,夢想遙遠,不可能仗劍天下游,最終默默然,娶妻生子,終生碌碌無為。
此時劍光霍霍,只覺得熱血沸騰的時代地理想又在心底燃起,眾人瞧著那劍舞,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不覺間捏碎了酒杯,又有多少人止不住熱淚奔騰,只希望自己也可以像這般長劍擊歌,笑傲亞里斯大陸。
卻見場中劍勢又變,鼓聲高起,如同催戰,一聲聲催人心肝,只覺得肝膽欲裂,當真是聲聲疾,唯恐變懦夫。
那少年清嘯了一聲,突地出劍,劍身顫動不休,一劍剌向身旁的青年。
眾人大聲驚呼,那青年卻慌而不亂,一劍封門,劍鞘側擊,返身一劍削回。
兩團白光迅速斗到一起,只听見劍聲如雨,雨打芭蕉一樣叮鐺響個不停,而鼓聲如雷,更催得戰況一浪更比一浪高。
其它四人仍是各自揮舞,激得長劍如虹,更增氣勢。
惡斗的兩人,似是要分出生死一般,一劍更比一劍,一劍更比一劍厲,眾人瞧著屏息靜氣,渾然忘了這只是一場劍舞,只以為是真正的生相搏。
卻見那少凌空飛起,一劍飛剌青年。而青年以同樣的動作飛劍相迎,竟是以命搏命,似如同歸于盡!
滿聲大聲驚呼,所有人怵然站起,情急大聲叫道︰「住手!」
那青年與少年在空中微微一笑,長劍輕輕交擊了一下,青年喝道︰「收劍!」
少年漫應︰「一覺醒,漫天風雨,止劍!止殺!」
六人霍地一起收劍,平胸,再將劍拋到空中,只豎著劍鞘,等劍落回來入鞘。
唰!
六劍歸鞘,卻只有整齊的一聲。
剎時,風雲靜,鼓聲止,長劍收鋒,只余六個男子長身而立,捧著劍鞘的手收回來,橫劍當胸,一如出場時的動作,數不盡的英雄身姿,就在這里一站一立間。
觀看之人全皆默然,空氣里冷風流動,才恍覺額間頸間手心里滿是冷汗,整個劍舞精彩絕倫,人們此時才能暴發出瘋狂的歡呼來。
不知道有誰大喊了一聲︰「好!」啪地一聲將酒杯擲在地上,發動驚心動魄的聲響。
沒人想到男子也可以舞,而且舞得這般英姿飛揚,大好熱血男兒的形象,借著劍舞,說不盡的風流神采。
一時之間,酒館里突然就瘋了。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嘶喊,有人拍桌子砸板凳,有人厲聲大喝上酒,也有人不勝唏噓,默默想著自己才能明白的心事。
費什在遠處站著,瞧這舞劍瞧得目醉心迷,只覺一股熱血從足底一直涌到頭頂,全身顫動著呆立著無法動彈,許多人嘶喊著添酒,他卻充耳不聞,眼里有興奮難抑地血絲。
如果說,伊玫兒帶來的是歡樂,這一曲劍舞帶來的就是熱血沸騰的瘋狂。一曲舞罷,全場都亂了。
瘋狂之中,有人沖上來搶六人的劍,徐錚也沒想到這會樣,手亂腳亂地想要保護手里地劍。
奇嘉士一個不留神,已經有人抓住了劍鞘。
來不及多想,多天練劍舞,本能的就抽出長劍,一劍虛晃,剌向那人手背。劍至中途,突然覺得不妥,才改為平拍,一劍拍得那人松了手,奪回劍鞘。
劍鞘入手,奇嘉士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劍舞當真可以化為技擊,只學了短短地一段時間,竟然能做到這樣,自己都很難相信。
旁邊之人瞧得明白,方才表演的當真是即可以技擊,也可以舞蹈的劍舞,當下更加瘋狂,一窩蜂來搶劍。也不為了別的,只就為了給這激動興奮的一夜留下一點記念,算是見證過這場無以倫比的劍舞之後的證物。
六人當然不能真正還擊,這下子六把長劍全叫人奪去,沒搶到的擂胸頓足,神情大是後悔。
徐錚靈機一動,大聲叫道︰「一百個金幣一把劍!」
「一百五,給我!」
「滾,二百!」
「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嘿,劍鞘在我這里!」
查克看著底下一片混亂,吃驚的張大了嘴︰「這些都是我們造成的?」
「對。」徐錚笑眯眯的道︰「這下你相信了吧?男子不僅能舞,而且不比女子差!關鍵是看舞什麼。下次我們表演搏擊操,近身擊打,比這個還來勁!」
查克看到這種情況,有些被自己的表演能達到這樣的狀況而覺得燻燻然,嘗到了這種閃亮的被人注意的甜頭,這可比表演馬戲時,觀眾死氣沉沉的反應差得太多了,當即月兌口就道︰「好!」
見奇嘉士默然看著被搶來搶去的長劍,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麼,徐錚拍拍他,道︰「想都別想!這種劍術防身健身還行,傷人卻是差得太多。」
奇嘉士黯然,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