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入口所處的位置是一小片光溜溜的平地,沒有任何可以遮檔身形,或是潛行的隱蔽物。入口是一個兩米的見方的方形口子,嵌在地面上,與地面平齊,里面黑洞洞的,沒有防護的蓋子,這大概不幸之中唯一的幸運。
事已如此,即然來了,就不可能空手而歸。徐錚深深吸了一口氣,蛇行到最近位置的完全區後停止了前進,借著兩人交叉的視線掠過自己頭頂的機會,霍的翻轉身體,仰面朝上。
趁著第二次交叉視線自頭頂掠過,徐錚雙手合握,無名指與小指互扣,食指與中指指月復相貼並攏,姆指並在一起,下扣,低聲快速的結印,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令快速底聲喝出。
自不動根本印起,十指顫如飛輪,起十度,終十度,十輪十峰。右手即為般若,左手為三昧,十指疾速伸縮,觀、慧、智、止、定、福如飛彈出,左右手八指最後定在內縛印上凝住,兩邊尾指卻如飛翼一般伸出微顫,低聲再喝︰「密印,天幕!」
喝聲之中,天地之間異像突生!五丈方圓頓時降下一片黑幕,連星月之光都被遮了去,無聲無息的籠罩下來,正真的一片黑霧籠罩,伸手不見五指。整片夜幕濃厚如粥,一片濃稠的感覺,是真正的夜盲。衛兵中的一個突覺眼前一暗,似乎猛然之間什麼都瞧不見了,心中警兆突生,不禁輕輕咦了一聲,道︰「感覺到沒?」
另一個也覺得眼前暗了一暗,隨即恢復正常,便道︰「什麼?」
「好像突然降下一片黑幕的感覺。」
另一個士兵笑道︰「現在呢?」
「……沒有了。」
那衛兵甩了甩頭,只當自己眼花。這樣突然眼黑一片黑暗的感覺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像蹲久了站自身體。十有八九會產生這種感覺。當即放松繃緊的身體,和另一個士兵相視笑笑,繼續巡邏。
徐錚則趁著這個機會,雙足在地上猛蹬,身體平貼著地面飛速向前行,一直滑到地牢入口處才保持著這樣平板的半途姿態往下落。
伸手反手扣住邊緣。密印的反嚙作用才發作出來,止不住喉頭一陣腥氣上涌,硬生生吸了一口氣,才把涌到嘴邊的鮮血壓下。
密印地功用不是不好用,只是用過之後反擊的作用太大。這個完全違背自然法則地密印逆天而行。最後的結果必然由施術者來承擔,作用面積越大,維持時間越長,反擊的力量越發的厲害。前世星際聯盟的超能斥候執行任務時都用基因藥劑來減化傷害,徐錚在這里卻是做不到,只得硬生生的用身體吸收。
將手指緊扣在地牢邊緣,好一陣氣血翻涌,強烈地惡心欲吐的感覺翻動不停。徐錚只覺頭暈眼花,耳邊鐘樓齊鳴,身體的僵直半天都回復不過來。心中暗自心驚,沒有基因藥劑的幫助。這種逆天而行的密印果然反擊得厲害。
待得反擊力量過去,近五分鐘已過,徐錚感覺氣血順暢了一些,才松開手指,看清腳下地高度。自地牢口輕輕躍下。
落腳是一個離入口近兩米的等面積方形地面。緊挨著有一個七八米長的斜四十度斜面。徐錚貓腰沿著斜面往下走,轉過九度角。又是一個斜面,如此轉了四次,一直向下,待走完斜面,差不多已經下到了地底近十米的深處。
走完斜面,迎面有一道門,門里隱隱有火把的光芒射出來。徐錚輕輕往前一躍,身體隱在陰影里,只把頭伸進去,往里張望。
視線所及,四名衛兵坐在桌前,半坐半睡的,守衛要比外面松弛得多。只是可惡的是,四名衛兵都是背心向里,面沖向外,整個守衛程度雖然松馳,卻沒有半點死角。
徐錚暗自嘆氣,九字真言令再行,卻不是召喚天幕,把手印掐成外縛印,行禁神術,五秒之內禁言、禁听、禁聞、禁視、禁行,以為五天禁神。以徐錚五層天道之術的境界,只能做到這樣。
五秒禁神術之內,徐錚如飛一般竄了出去,騰身到空中,飛至四人頭頂。身體自半空落下,兩手齊出,手臂突地就化成了幻影,揮指在兩人背上連點,落在桌上之時,身體疾旋,將最後兩人也依法施為。
片刻之間,四人就被點成了泥塑木雕。徐錚佝著身體跪在桌上,強壓施術後地反擊,這次因為密術後緊接著用體術,一口鮮血終是沒有忍住,哧的一聲盡數噴在面巾上。
「你***!」徐錚低聲罵道︰「這種逆天的密術果然霸道,難怪斥候就很難有活過三十五歲地。多用幾次,自己都得掛掉。」
他用的體術是封門術,分為天封、地封、人封,徐錚所用的是地封,被制止行動之人,會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完全陷入靜止狀態,查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本來可以采用更為簡單地人封,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使然,本能地就這樣做了。
此時四個衛兵全體被封,徐錚才松懈下來,把濺上血的面巾摘下,重新戴上一個,繼續往里潛行。
一路往里走,再沒有了衛兵。徐錚拿著在衛兵身上模來地鑰匙,先用準備好的泥模把鑰匙一一拓到泥模里,才用試著用最大的那一把鑰匙打開門,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進了這道門,才是真正的地牢。舉目往里望,是一條地下通道的形式,兩邊都是隔成單格的牢房,有些關著人,有些空著。向下看地面,地表潤滑潮濕,長年不見天日使得這里有一股濃厚的發霉的腐敗氣息。微微一吸鼻,更有股子陳舊的血腥味道直撲鼻端,徐錚無法控制的皺著眉,謹慎的往里走。
走到通道三分之二的地方,徐錚看到了獸人們。
比他想像的更多,不僅有虎人,還有其它幾個族的獸人,像牛郎那樣的牛頭,還有狼人,豹人,全都擁擠的關在一起,有近五十個之多。
幾十個人關在一起,大部分精神萎頓的蜷縮在地上,約有近十個,看上去要高大強壯一些,竟然被鐵鏈穿過琵琶骨,扣在牆上。
徐錚又驚又怒,目光止不住往鐵鏈上看去,鐵鏈的一頭連在牆上固定著,另一頭卻生在血肉里,生生環扣在肉里骨中。有些人的鐵鏈由于時間過久,已經和血肉長在一起,有的卻是新穿不久,創面依然血肉模糊,血水干涸在鐵鏈上,只顯得鐵鏈血跡斑斑,說不出的猙獰凶殘。
徐錚心中升起一股又是心疼又是憤怒的情緒,順手從牆上扯下一把火把,竄到牢房門邊,將火光照進去,一邊借著火花往里查看,一邊低聲問道︰「這里有沒有卡蘭長老的族人?」
有一個年輕的虎人吃力的抬起頭,驚疑不定的看著徐錚。其他的听到聲音,都動作遲鈍的四面尋找聲音來源,表情散漫而不集中,很難把眼光凝聚起焦點。只有長時間不見陽光,更少了交流,才會產生這種植特性反應。
強壓心里的難過,徐錚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些猙獰的鐵鏈,目光迎向看著自己的那個虎人,道︰「我叫做徐錚,是虎族的朋友,卡蘭、耶利達,佩爾頓三位長老委托我來尋找你們。如果是三位長老的族人,就請答應一聲。」
那人還在看著徐錚,目光里顯得非常想相信徐錚,卻仍是遲疑著。徐錚在心中暗嘆,虎族的熱情好客他見識過的,很容易信任朋友,只有被傷害得狠了,才會這般失去信任的能力。
微笑著,將里奧帕得護符模出來晃了晃,努力讓自己微笑得真誠和善,道︰「我是豹族的朋友,也是虎族的朋友,這個里奧帕得護符你應該識得罷?」
有個豹族的青年吃力的抬頭看了半晌,驚喜的道︰「真的是我們族的里奧帕得護符!」
年輕的虎人這才信了,眼里閃現歡喜的光,道︰「我是庫克。你來救我們麼?」
「庫克?負責聯絡的那個庫克?」
庫克拼命點頭,連這都知道,不禁更信了幾分,眼里升起希望和感動的光亮,顫聲道︰「是我!」
「真是太好了!」徐錚禁不住激動,拿著鑰匙,一一挨著試,最後打開了門,鑽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