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先頭騎在嚕嚕身上飛得神清氣爽,只顧著看遠處的景色,听到蛇王的話徐錚俯頭向下看去。一俯頭間才發現身下的地面呈小山狀,有三面呈品字形的小山坡圍住了一棵巨大的樹木,它在一片和它相比起來要低矮得多的樹叢中非常的顯眼。顯眼也就罷了,那棵樹木還極為獨特,乍眼看上去就是一個矮胖的、被放大了許多倍的蘑菇。只不過蘑菇的頂部被橫削了一刀,就這麼從切口上看下去,樹心竟是空的大約是因為蛀蟲,或是雷劈火灼之類的原因,整個樹心都爛掉坍塌了下去,形成一個直徑接近五米的巨大樹洞。而支撐著樹洞的周圍部位仍然存活著,樹繁葉茂的繼續生長,因此那個巨大的樹洞不僅顯得隱蔽,還獨特得很。
徐錚瞧了一陣,約克和喬也騎著魔獸飛過來一起往下看,都忍不住贊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為了看得仔細些,徐錚讓嚕嚕飛近一點,又看了半天後道︰「牛這樣都活著,生命力真頑強。」
蛇王臉上掠過一絲悲哀,淡淡的道︰「算不上活著,意識已經沒有了,只有身體還活著。我們不認為這種混混沌沌的狀態叫活著。」說罷,一壓狐王的頭,領頭飛了下去。
听了她這話,徐錚心中一動,忍不住暗自猜這棵巨樹的身份會不會普經是一個樹人。因為老喬治曾經說過,樹人有兩種意義上的死亡,一種是身體和意識全部死去,另一種就是這種,身體還在,意識沒了,回歸為一棵普通的大樹,而不是會思考,會行動的樹人。而在樹人族認為,這樣的狀態已經算是死亡。只是,徐錚搞不懂蛇王臉上突然掠過的那一絲悲哀為什麼。另類的兔死孤悲麼?徐錚心中不解的這樣猜想著,正想向蛇王詢問來著,見她已經遙遙的飛了進去,又不知道冒冒失失的暴露老喬治的存在妥不妥當,便作罷不問。扭頭招呼了約克和喬一聲,徐錚也騎著嚕嚕往樹洞里飛入。很雖然,這些超級魔獸的窩大約就在這個樹洞。
進了樹洞徐錚才知道事實和自己想像的有出入,敢情樹洞並不是他們的家,僅僅只是一條通路而已。整條樹洞形成的通路里寬敞干燥,還有一股子獨特的樹脂凝結後散發出來的氣息,聞著便叫人心情寧靜。一行人飛完一段不算短的樹洞通路以後,盡頭近還有一個直接通到地下的洞口。
本以為飛進地下通道里會很黑,正打算召個魔法光球出來,突听蛇王在前面道︰「在這里盡量不用魔法。」
徐錚不明所以,但來者是客,本著客人對主人本來的尊重,徐錚散掉自己手里已經凝集起來的魔法元素。
就在剛亮起來的赤色火球熄滅的那一剎那,徐錚眼里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景。
原來,整個通路里並不黑暗,它的洞壁上有著無數大的小的顏色各異的寶石。這些寶石都會發光,只是光亮並不強,盡些柔和的瑩瑩幽光。起初飛進來由亮到暗的過渡時眼楮還不能適應,因此它們並不顯眼,此時眼楮適應了些,又因為徐錚魔法火球的剌激,它們比平時更加閃亮奪目一些,便放出美到極致的光華
看到眼前這副瑰麗的景色,徐錚心乎要被奪去了呼吸只覺得那美景美得極不真實,就像夢中的幻境里才會出現的奇景一樣,光亮與色采,光暈與變幻不定的渲彩,織就一幅純粹由亮斑與光源組成超現實畫面。
那樣的光暈與色彩,畫筆和語言是描述不出來的,什麼顏色都有,互相之間融透交織,卻又互不相沖。明明極不搭調的顏色到了這里就是可以水融的組合到一起,另外構成無法想像的顏色。
和約克、喬一起屏息瞪著眼前的一切,徐錚萬分慶幸蛇王提醒了自己一聲。現在就算求他召喚出照明魔法來他也不會願意,因為任何人工的光亮出現在這里都會破壞它們的美麗。
「美像夢境一樣」徐錚小聲贊道,唯恐說話大聲了那些美麗的光亮就會熄滅。
蛇王已經落到了地面上站著,孤王重新變回那個小正太縮回了她懷里。听到徐錚說話,蛇王走過來,仔細打量三人的眼楮,謹慎的觀察他們的神色。
徐錚,眼神永遠清明不變,現在眼里多出濃重的贊美和驚嘆。他正小心翼翼的轉動著眼珠,就怕漏掉一點美景。約克,依舊憨憨傻傻,他對美麗的東西的領悟能力不如徐錚,瞧了幾眼後就對通道的盡頭更感興趣。而喬,在看到第一眼時眼里難以自制的露出對財寶的貪婪,而後又迅速的自我約束,努力的調節心情,眼里露出羞愧的神色後又慢慢變得平靜,直到可以神情自若的欣賞眼前的美景。
蛇王的眼神在黑暗中視物和白晝里沒什麼區別,這是她的天賦能力之一,因些把三人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看罷過後她在看不到的黑暗里微微一笑,這三人,全部過關。徐錚與約克,一個不是常人,一個憨厚誠實,全是優等而喬只是短暫的被寶物吸引,而後用強大的自我約能力和道德感戰勝了自己的,依然優秀得很。
三人臉盡收臉底,蛇王才微笑道︰「好不好看?」
三人忙不迭點頭。
「想不想收藏起來?」
徐錚道︰「我心疼,還是讓它們留在那里更美。我一向覺得花兒長在枝頭上更好看,這些寶石也是同樣的道理。」
喬道︰「別誘惑我,我的自制力比較薄弱。但我又知道,不該自己拿的東西東西就不要拿,所以千萬加讓我有什麼幻想,免得我犯下不過饒恕的過錯。「
約克憨然道︰「我不要。徐錚很能掙錢,他給了我很多,我花都花不完。」
約克的回答最是有趣,蛇王嗤嗤笑了兩聲,目光如水般溫柔的看著約克。
這眼光……好肉麻徐錚又是雞皮疙瘩一陣亂竄,忙伸手進袖安撫它們。
蛇王踱過來,伸著其中的一個光源道︰「其實它們並不全是寶石,你看。」伸手摘了一個下來放到徐錚面前。
徐錚仔細一看,可不正是。躺在蛇王攤開的手心里的竟是一只六角形的小甲殼蟲,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粉綠色的光。此時它還活動著,憨頭憨腦的抱著一顆看不出來是什麼物質的石頭在啃。
「哈,好玩」徐錚樂了。
蛇王把它放回洞壁上趴著,那小家伙半點危機感都沒有,繼續抱著石頭大吃大啃。徐錚這才注意到洞壁上只有少數是寶石,大多數都是這種小甲殼蟲。
蛇王又道︰「以前總有貪婪的人來這里尋找寶藏,我們捏死了一波又一波,直到這里有寶石的消息完全斷絕來才清靜了。他們那里知道,會發光的不一定的全都寶石。」
當然,就像長翅膀的不一定全都是天使一樣,鳥人其實遠遠要多得多。不過……徐錚還是寒了一下,為她的說話方式……捏死了一波又一波,當捏小蟲子麼?來一只擠爆一只?可見人命在這些超級魔獸眼里當真就跟蟲子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貪婪的人自取死路,就算以徐錚這種心腸特軟的人都覺得他們活該。
「為了這些美麗的蟲子犯到你手里,真是不值。」徐錚搖頭
蛇王瞧了徐錚兩眼,又去瞧約克,見他憨然在那里點頭認同徐錚觀點,便抿嘴一笑,道︰「也不全是。這種聖光甲蟲死後會變成真正的寶石,對人類來說確實是財富。」
「這樣啊。」徐錚道,心里只覺會變成真正寶石的甲蟲很神奇,他原來那個時空就沒有這樣的東西。
是約克的回答。他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如此反應完全不在蛇王的預料之中,讓她郁悶得很,只得自說自話的道︰「聖光甲蟲受不得魔法元素的剌激,一遇到魔法元素涌動,它們都會拼命的發光。這是在燃燒生命,所以我們從這里通過的時候都盡量克制自己不打攪到它們。」
徐錚听了這才明白剛才她為什麼阻止自己用照明魔法,不禁轉頭對著陰影里的蛇王多看了兩眼。歸根到底,她還是很尊重生命的,唯獨對人類沒有太多的好感。這不禁讓徐錚想到了木頭初,那個冷臉冷情的豹族對人類也是沒啥好感。
喬什麼都沒話,他知道自己受不起誘惑,所以干脆遠離誘惑,帶著鐵翅悠然向著洞里更深的地方行走,眼光都不在那些活著的、或是死去的寶石上停留。
三個人類的反應都極其有趣,和自己曾經見過的人類不同。莫明的,蛇王更堅定了心中的某種想法,同是對即將到來的事情也更加期待起來。
「這邊走。」蛇王道,不再故作那些試探的事,領著三人和魔獸走向更深的地方。
走過一段寬敞但崎嶇的通路,看過無數的聖光甲蟲,直到所有人都審美疲勞之後……話說,美麗的東西還是需要時不時看上才覺得美,就像四大美女站你面前天天看,吃飯的時候坐你對面,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從對面的女廁所施施然走出來,或是推開窗看看街景都能看到她,是人都受不了,看久了也就跟平常人沒什麼不同,反正就是兩只耳朵、兩只眼楮、一個鼻子一張嘴,不多啥少啥。徐錚現在就這樣,滿眼都是這種東西,看久了就徹底的看煩。剛進洞那會他只想對著這樣的景色膜拜,現在他看得煩,很想伸腳過去把這些甲蟲踩死幾只,好讓它們不發光,還他平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