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拿著曾一陽五歲時候的照片,聚精會神的和從棧橋上下來的旅客中尋找,即便他知道這種尋找是徒勞的,但他還是想試試他的運氣。wenXUEmI。COm
直到從喀山號上下來的最後一個旅客,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顫顫巍巍的站在了碼頭上,尋找著來接他的親人。
約瑟夫才心死,明白運氣並沒有站到他的一邊。好在他知道,在碼頭上沒有接到曾一陽,但他一定能夠在慕尼黑等到曾一陽。
「大概他沒有登上這個班次的輪船。」約瑟夫自我安慰的說,雖然失落,可他也是來漢堡是接受參謀總部的派遣,參加由一戰退伍軍官組成的聯誼會。失敗的陰影,即便是過了十年,在當年參加過戰爭的老兵中間,還是沒有散去,聯誼會在一陣沉悶的形式下舉行,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他們曾經參加過的戰斗,讓約瑟夫這個遠離戰場的軍人更是不爽。
1929年的經濟危機,對于整個在慢慢恢復的德國經濟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僅第一年,失業人口就增加到了130萬人,三年後,這個數據將提高到800萬。眾多的失業工人,在城市中衣食無著。成群結隊的貧民搬出來他們簡陋的租房,來到大街上,就為了省幾天的口糧,而風餐露宿,成為了街頭流浪團隊中的一員。
到了冬天,往往會在一個寒冷的夜晚過後,露宿街頭的貧民中就會有幾個永遠也不會醒來。絕望和恐懼在整個德國的上空飄蕩,猶如垂天之雲,陰沉沉的壓在了日耳曼民族的頭上。
現如今,作為一個貴族,約瑟夫或許只有在醉酒之後,才會有循情激昂的戰斗之血,在他的身體里沸騰,燃燒。而如今的德國只有冷清的工廠,兵營里的士兵也不過是三三兩兩,完全失去了爭霸歐洲的能力。
他緩緩的嘆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風衣,轉身離開了碼頭。漫步走在漢堡港口,約瑟夫的注意力多少被寒冷的北風給帶走了一些,以至于,連他暗自神傷的心思都少了很多。
‘啪——’肩膀被輕輕的拍了一下,才打斷了他的神游。
回頭,就看見一個東方人正笑著看著他,不得不說,這個東方人還算長得比較高大,個頭只不過比自己矮了一點。但對方看上去還很年輕,稚女敕的臉上還沒有長出男性的特征。眼神一轉,他盯住了對方胸口的口袋,心中按耐不住的一陣嫉妒。
「竟然帶著金表,可惡的日本猴子。」約瑟夫憤恨的輕聲說,一點也不介意對方能夠听到他的話。
經濟危機,讓德國步入了絕望的深淵,僅僅兩年多的時間,他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地主,成了一個靠賣地為生的敗家子,這僅僅是為了維持他的貴族體面。但是,眼前這個東方人,穿著華麗,而且還帶著金表,顯然是和很多來德國偷取陸軍先進技術的日本人無疑。想想在一戰前,日本還窮的像個叫化子,扎著可笑的發髻,穿著發出怪聲的木拖鞋,在歐洲處處踫壁。現在,在獲得了德國在遠東的權利,听說還把俄國在中國的東北佔領了,一下子,他們就抖起來了。也開始注重華麗的外表,愣是充起來大款,就像是一個暴發戶,深怕兜里沒幾個錢,就會唉人白眼似的。
派到英國交流他們所謂的海軍,還像蒼蠅一樣派遣到德國模仿德國的陸軍。開口閉口的大和民族,就他們小土豆一樣的身材,只不過是性格都很自大的一伙瘋子罷了。
「約瑟夫上尉,你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叔了,即便是年齡讓你忍不住要嘮叨幾句,至少還是要維持你的貴族禮儀吧!」來人正是曾一陽,其實他早就看見約瑟夫了。不過他很好奇,約瑟夫正比對著一張照片,神情認真,可惜一身的裝束不合時宜,怎麼看都有點像後世電影里的蓋世太保的味道。
約瑟夫從詫異,到震驚,然後是一個熱情的擁抱。
約瑟夫有點被凍得僵硬的臉上,洋溢出久違的笑容,大概很久沒有笑過了,笑的很不自然。
「哈哈,一陽,我簡直認不出你來了。听說你在蘇聯,難道那個鬼地方也能發財,俄國人也太傻了吧!」約瑟夫想當然的說。
曾一陽有點幸災樂禍的說︰「發財?我也想,可是兜里只有五百英鎊,離發財還遠的很呢。但是,現在我只知道,在德國我遇到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將我的這五百英鎊帶回國,變成我的存款?」說完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拉著臉色發苦的約瑟夫往市區的路上走去。
站在大街上,實在是太冷了。
一路上,約瑟夫高興的向曾一陽說著,他在參謀總部的事情。還受到過參謀總長——威廉•格勒納的嘉獎,不久之後他將晉升為陸軍上校,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可能將帶領一個步兵團,成為一個步兵團團長。
約瑟夫一掃近來的抑郁心情,說話間有時也會帶著微笑。其實,微笑並不難,只要有第一次,就會成為習慣。
時而咒罵貪婪的猶太商人,在賣他的土地的時候,變著方的克扣他的錢。時而感嘆生活的艱難,很多小手工業者,工廠工人都在經濟危機里失去了一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些曾一陽都看在眼里,他也明白,這樣的狀況斷時間內還不會改變,還有更殘酷的戰爭將要考驗這個被壓抑了數百年的國家。
等到了旅店,約瑟夫羨慕的看著曾一陽身上的裝飾。多少年了,約瑟夫都沒有穿過這麼華麗的衣服。金線繡出的華麗花紋,讓袖口和領口處變得金光閃閃,衣料是用最細的天鵝絨紡織而成,這樣的衣服,即便是在大蕭條期間的德國,也能很輕松的賣上一百個金幣,而不是該死的紙幣。
約瑟夫躬著身體,幾乎是趴在了爐子上取暖,還不忘轉頭問曾一陽。「一陽,十年來難道你一直呆在蘇俄嗎?听說你父親當時和你在一起,他還好嗎?不過你的父親真的很了不起,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懂的,明明是一個學者,還會對軍事感興趣,真是個怪人,但他確實是我見到過的最博學的學者。」
躺在床上他的凝視著天花板,似乎在想著心事,有種承認叫默認,或許他就這樣用沉默的方式來回答。
過了良久,曾一陽才緩慢的說︰「他已經過世了,在三年前,為了他的理想死在了戰場上。」
曾一陽倔強的咬著嘴唇,他不想傷感,但卻抑制不住心中的哀傷。
約瑟夫愕然的站直了身體,舉足無措的想要安慰曾一陽,但卻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只好低聲說︰「對不起。」
頭枕著手臂,雙腿交叉的架在了床欄上,深邃的雙眸盯著天花板,就像天花板從來不存在,天上的雲也消失殆盡,只留下漫天的星空。或許,他正找尋著一顆東方的星星,完完全全的屬于他父親的星星。
就在王明告訴他父親的噩耗,他就明白,他的一生將延續父親的理想,成為一個戰士,為中華之崛起而戰斗到最後一滴血的戰士。
「一陽,對不起,我很難過。他是我在東方的好朋友,也許你會奇怪,為什麼你到了蘇俄還能和我通信。其實都是你父親的意思,希望我能在軍事上對你有所指導,他也許隱約感覺到你將來會是一個軍人,一個戰士。你知道的,這一切月兌離了我和他的初衷,往往在我困惑的時候,你猶如明燈一樣的照亮我的道路。你的父親絕對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一個博學的學者,一個信念堅定的革命者。」約瑟夫滔滔不絕的說著,絲毫沒有一絲到曾一陽已經坐了起來,他用他的方式在緬懷一個老朋友,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老朋友。
曾一陽面無表情的說︰「我想父親會很高興,收獲一個德**官的友誼,即便曾經他差點引誘他唯一的兒子走入歧途。」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要更勤奮才行。正如孫文說的那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想到這里,曾一陽的心情才爽朗起來,他一再為父親的不幸而過多的悲傷,他明白他接過的父親未完成的遺願,用一生去完成他就行了。即便自己倒在這條道路上,沒關系,還有人會向前走去,直到達到成功的那一天。
約瑟夫驚訝的探頭,看到曾一陽恢復平靜的眼神,而他自己卻差點被自己說的落淚,像個怨婦一樣哭哭啼啼。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微微低著頭,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難道我們要抱在一起痛哭才能表達心中的哀傷嗎?」曾一陽裝作不悅的說道。
約瑟夫小心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能不提起那件事嗎?」
「那件事?」
「算了,我投降。不過在歐洲,這是美德,知道嗎?和美麗的小姐在一起,能讓我們的靈魂純淨。」約瑟夫狡辯道。
曾一陽拍著對方的肩膀,鄙視的眼神盯著約瑟夫,造成了他巨大的壓力,然後說︰「在我們國家,吃霸王餐的人都是人品最差的流氓地痞喜歡做的事,我記得當時你沒有付錢。」
「說起晚餐,我確實餓了。你知道嗎?我在碼頭上整整等了你半天,午飯都沒有顧上吃,你一定要補償我?」約瑟夫惡狠狠的說,巧妙的轉移著話題。
「別忘了,在德國,你才是主人。」一邊說一邊推開房門,向餐廳的方向走去,他已經不用問路,順著食物的香味往前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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