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一卷 泣血年代 第八十三章 百萬農民 百萬兵(上)

作者 ︰ 水鬼游魂

回去的路上,黃蘇有些失望,他到四十軍以來,一路都是高奏凱歌。

這次攻打漢中的戰斗沒有四十軍,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但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從關中一路走到黃河渡口,黃蘇的情緒一直不高。

他們出發離開關中的時候,一方面軍的各個參戰部隊,都已經趕赴戰場……

「老黃,別哭喪著個臉,讓戰士們看見,以為你犯錯誤了呢?」曾一陽樂道。從他認識黃蘇以來,都是一副沉著干練的樣子,這種反常的表現,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好事。

其實,對于他來說,這是融入到部隊的表現。

帶兵打仗,誰都想讓自己的部隊當主攻。但主攻只有一個,搶不到,參戰總可以吧!沒想到,這次軍事行動中,四十軍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胡宗南的第一師是中央軍的精銳部隊,可畢竟這麼一支大軍被軍在山林包圍的漢中。缺乏迂回機動的空間,就像是困獸一樣出現在群山之中。

四川還是軍閥混戰,面對四方面軍的入川,川軍表現出一致的排外。雖然戰斗不利,傷亡慘重,但川軍也沒讓中央軍進入四川。

第一師的補給,只能從湖北,通過十堰——白河的水路補充。但漢水秋季汛期,河水湍急,沒法運送物資,只能著馱馬翻越山林運送物資。糧食倒是不缺,漢中本就有陝南糧倉之稱,可以給養數萬大軍。但軍需,彈藥卻需要從外界運送。

這讓漢中的第一師很被動,胡宗南多次請求帶兵攻擊甘肅,突圍,都被蔣介石駁回。

曾一陽卻想著河套平原,有沒有建設,今年指望不上,但明年一定要拿出足夠的糧食,來供養紅軍。至少要十萬人的糧食,最好還能有所儲備。

曾一陽將繩索套在了腰上,這黃河上渡口也真的夠嗆。全著皮筏子運人,稍微有點大的物件,就要折騰上好半天。船是有一些,但還沒有皮筏子好用,主要是黃河在汛期,上游的水流很急,將船放下去,能一路飄出去十里多地去,才能勉強渡過黃河。

「老黃,咱們該在黃河上修一座橋了。」曾一陽站在河灘上,踩上了羊皮筏子,褲腿一下就全濕透了。

「黃河上修橋,這可不好辦啊!冬天黃河封凍根本沒辦法修橋,春夏又是汛期,水流湍急,放下一塊大石頭,也能在和床上一路滾到下游去。」黃蘇盯著黃色的江水,不由感慨道。

黃蘇還真的相差了,其實曾一陽並沒有想過要造一條能跑火車,汽車的大橋,只要能過人就成。

「那就冬天造,找個河面窄的地方,在兩邊系上粗麻繩,不行,就去蘇聯賣鋼絲繩,然後鋪上木板能走人的就成……」曾一陽話還沒說完,一個大浪沖在筏子邊上,將他的話語打斷了,水劈頭蓋臉的從額頭上直往下淌。

就這樣,身後的河工奮力的劃著漿,齊聲喊著號子,筏子順著河水一路飄,慢慢的接近了對面的河岸。

再往身後看去,他們來的渡口早就不見了,變成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河岸對面,一行上百人騎著馬,沿著河岸跟著皮筏子跑著。從筏子的速度始終女敕和馬匹跑動的一致。就能看出這水有多麼急了。

好不容易岸,曾一陽有種玩漂流的感覺,整個人都暈暈沉沉的,腿踩在河灘上也有些軟。

在河岸上騎馬跟著皮筏子的正是紅四十軍的王立發等人,三四個主力團長都跟著連迎接曾一陽。

「司令員,您當心著點,別濕了鞋子。」王立發跳下馬,就沖到剛上岸的皮筏子跟前,扶著曾一陽。

曾一陽一擺手,無所謂道︰「全身都濕透了,鞋子還能保全?說說,你們幾個為什麼一起來了。」

「來接您啊!」

「接我?還用得上你們幾個都來嗎?王立發、劉三民、李漫山……,你們幾個主力團長都來了,能有什麼小事。」曾一陽一眼就看到了幾個團長,正躲閃著曾一陽銳利的眼神,一一點名道。

「司令員,就沖您的面子,就是全寧夏的老百姓都來迎接您也不過,還不是怕您到時候批評我們興師動眾,讓大伙停了生產……」王立發笑臉相迎道。

「好、好……知道生產的重要了……」隨即,曾一陽又發現不對頭,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出一絲笑容,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連王立發的臉上也是強顏歡笑。

曾一陽回神道︰「差點忘了,你現在是師長了,你們幾個都管著好幾萬人,這可不是一支小部隊。擅自離開崗位,你們說說,應不應該?」

王立發苦著臉,低頭說道︰「我倒是想當團長,當著個種地、掏土疙瘩的師長,還不如帶一個團的兵去打小鬼子。」

自打王立發回到後方,被派到河套平原上後,就從來沒有舒坦過。當了個拿鋤頭的農墾師的師長,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灰暗。真怕哪天把這身軍裝拖下來後,就成了一個當地的農民。

抽著和干草一個味的旱煙,佝僂這身體,眼也花了,背也駝了,夏天地里的小麥收割過後,一個人趕著麻雀,在地里拾著麥穗,秋天大水過後,在河灘上撿著順流而下的樹枝,變成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王立發反復做著這樣奇怪的夢,連夜里也睡不踏實。

曾一陽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來請戰的,現在四十軍才寧夏開荒,二方面軍也在西北開荒。總的來說,紅四十軍的情況要比二方面軍的情況好的多,不但離水源近,容易灌溉,而且還是平原。

曾一陽沉聲道︰「都給我回去,晚上去司令部開會。」

目送曾一陽騎著馬,和司令部的警衛排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李漫山一捅王立發的後背,埋怨道︰「我說別到司令員這里來訴苦吧!你還不听,這不,司令員生氣了,晚上開會肯定是批評我們幾個自由散漫,對革命工作缺乏熱情……」

「李漫山,你還講不講理,不愛來,也沒拉著你來,司令員掉臉色了,你小子還埋怨起我來了。你能耐大,軍委打漢中,咋就不請你去啊!」王立發一梗脖子,不樂意道。漢中一開戰,什麼都不是秘密,他們幾個團長也接到了消息,嚴防晉綏軍可能出現的軍事進犯。

「得得得……,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什麼人呢?得誰咬誰……」

「老李,我得說你幾句,我們都是一起來的,不能搞分裂,要團結……」劉三民將兩人拖開,卡在他們的中間,勸解道。

「你劉團長也不是不得志嗎?這小鋤頭揮的,被土疙瘩砸傻了吧!就你這水平,還想冒充政委。我看你是豬鼻子里cha大蔥,裝象吧你……」

「你們幾個,愛咋乍地……老子不管了……」

……

要說王立發幾個瞬間就瓦解了,其實是他們怕了,自從跟著曾一陽帶部隊。都是從小兵,連排長當起,一年時間都成了主力團團長。這些人心中難免有些浮躁,讓他們帶部隊開荒,雖說有些可惜,但也是磨礪他們的一種方法。

真要個頂個的眼楮長到了頭頂心上,難免驕兵傲將。

這要隔著以前,也不是什麼大過錯,現如今中央紅軍轉戰兩萬五千里,來到西北,要是見到紅四十軍的這些團長們一個個傲氣的樣子,肯定不服氣,保不齊有所爭斗和攀比。

是該給他們消消心里的這股子邪火的時候了。

曾一陽沒有直接去農墾軍團指揮部的駐地,反而是先去了看正忙著挖溝渠的農民。

這些人,都是從陝西抽調過來的,來的時候這些人家里當年的稅收全免,全部分到了土地。宣傳的時候,說的很清楚,是來開墾荒地的,時間為一年半,政府雖然沒有給錢,但總算給了一些實惠,而且還提供伙食。

西北的農民苦,不是一般的苦,要是在農閑,一天就兩頓稀飯,能照出人影的那種,還不能敞開了喝。基本上,一天到晚都在炕上躺著,要是沒事,就只有在晌午前起床,曬曬日頭取暖,天還沒黑,就匆匆吃完晚飯,到炕上躺著去。只有在農忙的時候,才會吃一頓干的,好有體力干重活。

長期的營養不良,更別提缺醫少藥了,人一旦得病,除了家破人亡借地主家的高利貸,就只能等死,即便借了錢,請來了醫生,大部分也救不回來,導致老百姓的平均壽命才三十多歲。

這次征召的人從16歲到22歲,都是能吃能喝的年紀。很多人在家里,惡的只剩下了一口氣。

地才分到半年,雖然收了一季的糧食,但餓怕了的老百姓還是將糧食存了起來,說不定那年饑荒,能有口吃的活下去。

農墾兵團的青壯,一來到河套,什麼都是新鮮的。

軍隊駐扎,兵團的農民不但要干活,還要訓練軍事科目,苦是苦,但沖著一天兩頓干的,每個人一個月就有三十多斤的口糧,啥抱怨都沒有,反而是個個干勁十足。

老實巴交的農民,都是吃慣了苦的人,他們就像是社會中最卑微的生命,沒有人重視他們。他們的生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吃不了苦的,很多都上山當土匪去了。

和其他地方的土匪不同,西北是出了名的出那些殺富濟貧的‘好漢’。這一年之中,被紅軍剿滅了不少,大部分土匪也知道紅軍的厲害,不是下山種地,就是轉道到其他省份當兵。

紅軍能有如此底氣,將這些民眾組織起來,進行屯墾,還多虧了那些土匪,和大土豪。

家有良田千畝的,想要不被土匪惦記,只有一個辦法,加入土匪,成為其中的一員。這些控制著西北主要財源的群體,被紅軍一排查,沒幾個經得起查的,那個手上不是血債累累,有罪的個個抄家,加上土匪老窩里收來的糧食,竟然弄來了夠五十萬人夠吃三、四年的糧食。

要知道,幾年前,陝西大災,天上幾個月沒下雨,莊稼顆粒無收,當時十室九空,路邊餓死的人不計其數。要是這些有糧食的土豪,能夠拿出一些來,救濟災民,根本就不會餓死這麼多人。

這麼多人匯集到一起,創造的能力是巨大的,曾一陽想象著,他看到的景象,就是如同人群匯聚的洪流,將一個塞外的江南一點一滴的創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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