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條頓騎士團,到德意志軍官團,然後到國防軍。
德**隊中的軍官大部分都是貴族,這是一種傳統。
多馬克除了認識瓦格納這個老軍官之外,基本上跟貴族無緣,而曾一陽年輕的長相,和並不低的軍餃,讓他以為曾一陽是一個大貴族,只有這樣,才會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一名軍官,而不是戰壕里的士兵。
「我想您誤會了。」
曾一陽看到對方驚愕的臉上,滿是懷疑的表情,大概猜出點什麼︰「我是阿爾弗雷德先生介紹過來的,只在向您學習化學方面的知識。」
「軍官?學習化學?」多馬克腦子有些暈,畢竟兩種是截然不同的領域。
應該是一個外國人,對方的德語很生硬,並不是很標準,難道是匈牙利人?「您是軍醫嗎?」多馬克謹慎的問,畢竟只有醫生才會對他的研究領域感興趣。
曾一陽連忙將阿爾弗雷德的信交給了對方,信中寫了什麼,其實他也並不是很清楚。
從多馬克看信的臉上,他多少出寫了什麼。
從迷茫,不解到驚喜,多馬克僅僅從滿滿的三頁信紙中,就到了對于他來說很有可能是人生轉變的巨大契機。
「瓦格納先生,我這段時間的工作將會很忙,不能常來你這里了,不過我可以讓我的助手過來幫忙。」
多馬克抱歉的給瓦格納解釋著,從信上,他具體明白了曾一陽現在需要一種很強的殺菌藥物,但市面上又很少有這樣的藥物,需要他幫忙尋找。
聰明人可以從很簡單的一句話中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多馬克也找到了,就是他的研究經費。
希特勒上台後,德國的經濟漸漸的復蘇起來,可經濟危機並沒有過去。
多馬克的研究經費已經停止了好幾年,連他試驗室里的實驗用小白鼠都是他自己養的,根本就別指望共多的資金。
德國的復蘇,是畸形的復蘇。
很多行業,比如說軍工業,鋼鐵業是在飛的展,或許可以用已經度過經濟危機的寒冬來解釋,但其他行業卻並不樂觀。
失業仍舊大量存在,治安也不像人們希望的那麼好。
從警察配備的武器上就能看出,有不少警察已經挎著mp18沖鋒槍巡邏,而不是像戰爭前,普遍使用的軍刀。
曾一陽在多馬克熱情的招待下,暫時先住進了他的家里,主人的熱情彌補了小閣樓昏暗和狹隘。
曾一陽是一個軍官,而不是一個合格的工程師,在西安方面的人抵達柏林後,他就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那個總是神采奕奕,腦子里都是工作的李部長顯然要比曾一陽更合適設備采購的工作。
而曾一陽卻當起了學生,跟在了多馬克的身邊。
知道今後戰爭的殘酷,曾一陽反而放下了所有的心思,全心的投入到了這種生活中。
還將多馬克大部分的研究筆記,都搬上了他的閣樓上,晚上靠著一盞煤油燈,往往看到天亮。
這種日子過了兩個月,多馬克等不及了,他並不願意當家庭教師,而是需要一個合伙人。
甚至只要有錢,能夠資助他完成他的研究就行了。
這一天,晚飯後,多馬克並沒有讓曾一陽問學習中的問題,而是拿出來一瓶他珍藏的甜葡萄酒,給曾一陽倒上了一杯。
在閑聊中,低度的葡萄酒很快就要見底了,而多馬克這個學者還是很難說出口,讓曾一陽自己掏錢資助他的研究。
在他的腦海中,一直有著一個學者的固執,乞討是可恥的行為,他不能這樣做,但是沒有經費,所有的研究都將是一句空話。
最後,多馬克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從口袋中將阿爾弗雷德的信那了出來,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在這一剎那間,他還遲疑了想要將信從新拿回去,最後還是慢慢的推到曾一陽的面前。
「這是?」曾一陽不解道。
「你看了之後就明白了。」
多馬克低頭說道,他感覺的臉有些燙,不過喝了酒的關系,多少能夠掩蓋過去,多馬克自嘲的自我安慰著。
曾一陽將信件從頭到尾了一遍,還真的不能說阿爾弗雷德多事。
資助多馬克的研究只要幾萬英鎊,就足夠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夠出成果。
但阿爾弗雷德考慮到更深層次,認為曾一陽必須對藥物有一定的了解才不會被騙,所以信中才要求多馬克教一些基本的知識給曾一陽,讓其能夠有起碼的判斷力。
至于,多馬克現的‘百浪多息’連曾一陽都沒感覺出這種紅色的染劑有什麼特別之處。
反而,一心在多馬克這里當起了好學生。
最後,多馬克急了,只好給曾一陽攤牌。
希望他拿出點錢來,資助他的研究。
曾一陽將信小心的折好,然後交給了多馬克。
顯然多馬克這段時間很糾結,這封模稜兩可的信幾乎他一有空就翻出來看,信紙都有些破損了。
「教授,抱歉,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學習基礎知識,要知道多我來說這是一件很艱苦的事情,忽略了您的研究。」
曾一陽想了想,繼續說︰「我先給你五萬英鎊,不知道夠不夠?」多馬克大喜道︰「夠了,完全夠了。」
「教授,如果您想得到最貼近人體特征試驗體,小白鼠並不是最合適的實驗對象。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使用黑猩猩,猴子也可以。」
曾一陽委婉的說著,畢竟對方是專家,而他不過是一個學生。
「那是當然,還不是沒有研究經費。
小白鼠可以自己養,而且一窩小白鼠和一把玉米四周後就能繁衍後代,而黑猩猩太昂貴了,現在好了,有了錢,我立刻去聯系動物園,希望能夠盡快采購到。」
多馬克笑的很輕松,一直以來壓在胸口的大石頭,終于被放下了。
以後的日子里,曾一陽還是當學生,三個多月後,他已經能夠勉強成為多馬克的助手,幫助多馬克進行實驗,這讓多馬克很驚奇。
但結果依然讓人沮喪,黑猩猩的實驗幾乎和小白鼠的實驗結果相同,但他一直無法弄明白,抗鏈球菌的主要成份是什麼。
因為‘百浪多息’在試管中依然對鏈球菌無效。
在柏林的李部長多次到多馬克的家里,找曾一陽希望他能夠多為軍械采購和德國人談判,畢竟曾一陽還是黨內的高級干部,怎麼能什麼事都不管,當起了甩手掌櫃呢?李部長是從蘇聯到德國的,雖然比曾一陽他們早一步出,在莫斯科耽誤了一段時間,和共產國際艱難的談判,讓他感覺好像自己並不是共產國際的自己人,反而像是一個貧困的佃戶向地主老財要求些許施舍,好讓家里渡過難關。
帶著滿肚子的怨氣,來到柏林之後,他現德國人比蘇聯人更好說話。
只要有一個前提條件——錢,曾一陽給他準備三百萬英鎊的黃金券,足夠他底氣十足的和德國資本家打交道。
讓他無比詫異的是,設備采購後,德國人還不放心送到中國後,中國人不會用。
還派出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技師團隊去中國。
這讓他更多的對德國產生了好感,李部長明白,這和曾一陽有些關系。
畢竟曾一陽和德**火商的關系很不錯,還有國防軍的關系,很多地方都是一路綠燈。
想到,如果拉出曾一陽來,說不定還能在價錢上壓一壓,更是讓他興奮的幾天都睡不著覺。
可惜,曾一陽並不願意做這個‘惡人’。
他知道,和國民政府的采購價格來比較,紅軍的設備采購上,阿爾弗雷德並沒有掙錢,要不是東北軍的訂單也很大,後續的培訓完成後,說不定克虜伯洋行還會賠錢。
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曾一陽並不希望讓阿爾弗雷德難做。
李部長不理解,還有更不理解曾一陽的。
蔣百里算是服氣了,他是學生從軍,然後又從文過一段日子。
但這些還好說,同樣是軍人,曾一陽卻去搞化學,在他眼里已經和‘怪胎’沒什麼區別了。
甚至在國防軍中學習的**軍官也覺得,曾一陽這種舍本逐末的做法,肯定是掩人耳目,一定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預謀著。
間諜?還是準備投靠其他國家?反正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就是沒有一種是想到,曾一陽能夠從多馬克的化學實驗室里學有所成的。
九月份的一天,在完成了繁瑣的實驗後,曾一陽正在記錄實驗過程。
突然他對正在收拾儀器的多馬克教授說︰「教授,是不是我們弄錯了,‘百浪多息’抗菌的主要成為在生物體內會和藥劑合成為另外一種藥劑。
如果我們將藥劑分析,然後分解……」「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多馬克突然靈光一閃,但是由于事出突然,他並沒有听清。
「如果我們將藥劑分析成份後,然後分解……」曾一陽重復道,半年多來,他人的記憶能力幫助了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出色的助手。
甚至多馬克斷言,曾一陽只要系統的學習幾年,就能成為一個優秀的藥劑學家,多少有些夸張的成份,但也說明了曾一陽進步的度。
「一陽別去記錄了,明天我們不試驗了,而將其主要成份分解,然後準備出所有的方案,一樣一樣的提純。
還有,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學生了,而是我的研究伙伴。」
多馬克激動的拿走了曾一陽正在記錄的筆記,然後拉著曾一陽就走出了實驗室的大門。
一個月後,他們終于得到了一些黃色的粉末,所有的試驗結果得出。
這種黃色粉末,才是鏈球菌的天敵。
而且生物試驗結果,這種藥物毒素很低,即便數倍過量後,也不過是輕微的嘔吐,不為引起中毒的狀況。
「這是一種胺苯類結晶體,由于呈現出黃色,我決定命名他為‘磺胺’。」
多馬克激動的對曾一陽說道,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開始的時候走對了,但後來一直再走彎路。
直到一個多月前,被曾一陽無心的話突然點醒,才想到了從另一個思路去解決問題,讓他獲得最終想要知道的結果。
「磺胺?」曾一陽的腦子轟隆的一聲巨響,傻傻的盯著裝在茶黑瓶子里黃色晶體粉末。
他前世不是學習醫學的,甚至不能稱為一個好學生,當然不明白磺胺到底是什麼成份。
跟著多馬克學習,多少有些躲避的成份,但一直以來都很用心,可他也沒想過他能夠參與到如此偉大藥物現中。
在他諸多的記憶中,突然冒出了一條消息。
多馬克因為現了磺胺,獲得了諾貝爾醫學與生物學獎。
附帶著,還帶著因為多馬克是在1939年獲得的諾貝爾獎,由于在此之前,德國猶太人納粹批判者卡羅?馮?奧西埃茨基,由于反對納粹迫害猶太人的運動,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
被希特勒譽為,英法兩國對德國的政權的攻擊和干涉,從36年後,德國人將不接受諾貝爾獎,而多馬克也被納粹剝奪了獲獎的機會,直到戰爭結束後,才領到了諾貝爾獎。
曾一陽恨不得拿自己的腦袋撞牆,這些塵封的記憶,為什麼不早一點想起來呢?抱著對磺胺的莫大信心,曾一陽決定加大對臨床試驗的投入。
拍電報到國內,和余亞農聯系,後者寄來了一筆十萬英鎊的款子,前期的試驗就準備用錢開道。
隨後的臨床試驗,多馬克教授听取了曾一陽的建議,采用他的辦法,以獎金的方式,給醫生提成。
由于沒有一種有效的抗菌藥物,醫生即便知道很多病人得的是什麼病,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病人越來越虛弱,直至死亡。
而多馬克和曾一陽在柏林的各大醫院中,不停的推銷他們新研制的藥物。
而且在曾一陽的允諾下,只有對一些突性質的炎癥病人用藥,獲得病人和家屬的允許下,不但可以得到一百馬克的醫療補助,而且推薦的醫生也能得到一筆錢,相對的醫生只要將病人的病理報告寄一份給多馬克就行。
雖然,頭幾天,多馬克緊張的呆在他的辦公室里,整天就為等門房送來信件,可是頭幾天一封信都沒有。
一周後,雪片一樣的信件,從各個地方飛來。
大部分信件都是熱情洋溢的感謝,很多病人康復後,還通過他們的醫生為研制出這種神奇的藥物的多馬克致敬。
1935年的新年剛剛過去,歐洲醫學界爆了一場大地震。
流行性腦膜炎、肺炎、敗血癥,這些必死的絕癥能夠治療了,而能夠治愈這些疾病的藥物就是新出現的一種化學藥劑——磺胺。
一片轉載的論文在英國皇家科學院的權威雜志上被刊登,署名的正是格哈德?多馬克和曾一陽。
正如格哈德?多馬克說過的那樣,曾一陽從他的學生,一躍變成了他的研究伙伴。
一時間,德國街頭的報紙都刊登了這一現。
這天,學習了近一年的杜聿明在接受上買了一份當天的報紙。
現在頭版頭條赫然寫著「天使之劑——磺胺」,不但介紹了這種藥物的使用價值。
而且還特別刊登了明這種藥物的兩個研究者,格哈德?多馬克,很好理解,一個德國藥物學家。
「咦,這個名字怎麼起來這麼別扭……」杜聿明反復了一邊,也沒覺得,一陽曾,是一個德國人的名字?突然,他將姓倒過來︰「曾一陽?」還以為沒睡醒,使勁揉了揉眼楮,接著往下看,越看越覺得像是哪個紅四十軍軍長,曾一陽。
報道了一半,他已經確認了,這個人就是曾一陽。
如同是一只被驚嚇的蹬羚,跳起半人多高,飛一般的跑向了蔣百里的住處。
等到杜聿明推開門,現蔣百里有些痴呆的看著今天的報紙,他知道,蔣百里也現了這則消息。
蔣百里其實早就被嚇傻了,眼前滿是臉上帶著微笑,從容不迫的和他談論國家防御的那個紅軍將軍。
而且報紙上還吹噓,這種藥物的出現,絕對是奇跡,甚至斷言,35年的諾貝爾獎非其莫屬,如其不然,就是舞弊。
蔣百里是個軍事理論學家,戰略家,或許還能稱得上是一個文學家。
但就算他腦袋被門夾了,也不會相信,和他一樣的軍人出生,曾一陽就能夠妖孽到頭上頂個化學家的名頭。
諾貝爾獎為何物?蔣百里當然知道,而且早在27年,魯迅先生就為中國人文拒絕了參加諾貝爾獎提名的建議,反而出言,梁啟先生不配獲得該獎,而魯迅先生也自謙的認為,自己做的很不夠,根本不配獲得該獎提名。
作為梁啟先生的弟子,蔣百里當然明白,諾貝爾的分量。
問過了**在柏林的李部長,對方也只是剛听到消息,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
蔣百里抬起頭,現門口杜聿明傻傻的拿著報紙,神情木然,而眼神中的驚愕,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寫到了臉上。
半響,杜聿明才艱難的問道︰「蔣長官,這是真的。」
「真的。」
蔣百里的心情很復雜,雖然和曾一陽是同胞,但又站在了兩個陣營中,當然不希望對方的陣營被國際社會關注。
但這次之後,**即便不被人關注也不行了。
曾一陽如同一顆耀眼的恆星,照亮了東方那片尚在黑暗中的土地。
「在他面前,我覺得我像個白痴。」
杜聿明很受傷,打仗,對方如同‘軍神’一般的存在。
蔣百里張了張嘴,卻現自己的喉嚨里什麼也說不出,只好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杜聿明和黃杰等人都以為曾一陽不過是找個借口躲避各方的曝光,而選擇和一個化學家住的近一點。
卻現,一年後,曾一陽家的自留地里又長出了一個參天大樹。
而他不就之前,卻在為一張柏林陸軍大學的一紙結業證書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