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川軍也懵了
炮彈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直落日軍駐扎的營地。
福榮真平拄著指揮刀,目光呆滯的看著越來越接近的那個小黑點,連炮擊隱蔽的口令都忘記了,就眼睜睜的看見離他足有一百多米的一輛指揮車,升起一團烈火……
「八嘎——」
福榮真平怒不可赦的大罵著,那輛裝甲指揮者是福榮真平彰顯帝國武的最好道具,以至于即便在宿營地內,他也將自己的愛車也帶著。
磯谷師團配備了裝甲兵,重炮聯隊,協同作戰的還有陸軍航空兵,強大的攻擊力,無一不彰顯著機械化作戰的先前理念,和強大攻擊能力。
劇烈的爆炸聲,讓所有在附近的63聯隊參戰人員都雙耳失聰,只能看著色彩豐富的圖像,忙碌的士兵在營地內拿著水桶等物品準備救火。
福榮真平大喊了幾聲,發生周圍的人都並沒有停止下來,氣的他真相拔出指揮刀,砍掉幾個不听使喚的部下,但他明白,所有人都患上了短暫性的失聰,等過幾分鐘,就能恢復。
張嘴之間,發現他的參謀長正向他跑過來,抱住了福榮真平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大喊︰「聯隊長閣下,我們必須馬上撤離營地,很有可能這是支那軍隊的主力部隊炮兵的試射……」
「什麼?」福榮真平听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詞組,神情憤怒的樣子。
「部隊轉移……」
這回,福榮真平听明白了,耳邊還是嗡嗡的叫著,有點像是耳朵中悶著一只蒼蠅。福榮真平使勁的掏了掏耳洞,並沒有讓他感覺舒服多少,反而心理上好了很多。
「馬上呼叫航空兵,請求飛機偵察……」福榮真平命令道。
不過是轉移目標,福榮真平並沒有打算放棄滕縣,兩外派遣了一隊兩個中隊的步兵,前去查看,炮兵陣地的情況。
如果將一個炮兵大隊的裝備丟了,那麼他這個聯隊長就當到頭了,在日軍中,每年培養的軍官數不勝數,不少年輕的陸軍大學軍官,從軍十幾年後,還是一個少佐,一直無獲得升遷。
這樣,就給在位置上的高級軍官們提了個醒,這些年輕人可不是好糊弄,都睜大的眼楮盯著上官。只有頂頭的上官下台了,他們才能上位,而且,日本國內幾次時間,殺首相,殺內務大臣,每次都能看到是青年軍官的影子。
福榮真平在部下的幫忙下,其實是他的參謀長推著他的,讓身材厚實的福榮真平爬上了一匹戰馬,才匆匆的召集士兵,開始有序的轉移。
反正中隊在滕縣,想要逃,兩條腿的步兵,能和配備了汽車,裝甲車的帝國士兵相比?
福榮真平對于滕縣的守軍絲毫沒有戒心,甚至于,他很希望滕縣的守軍能夠反沖鋒一次,福榮真平明知道在藤縣內,守軍已經不足千人,裝備都是落後的步槍,機槍也沒有幾挺,火力很差,行動遲緩。要不是旅團長讓他盡力俘虜王銘章,這個中將,兩國開戰以來,日軍雖然在戰場上攻擊迅猛,也有不少中國將領陣亡,但俘虜中隊的將軍,還從來沒有出現。
這不是軍事任務,而是政治任務。
日軍太希望有實力,有威望的中政高官投靠他們,北平的偽華北政府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政客,根本就不能服眾。
當初,日本人找黎元洪,找段祺瑞等北洋軍政的大佬。
無一不是被掃地出門,一點面子都不給。甚至有人打著撈錢的目的,不但從日軍華北機關這里支取了大量的錢財,反而吃完抹嘴不認賬,這還是北洋時期的總統?
于是乎,寒透了在北平的大小日本特務的心。才打起,在戰場上,俘虜高級將領。想活?只要出任日軍控制的偽政府的職務,不但給錢,給權。還能組建軍隊,歸其指揮,也就是日軍常說的皇協軍,這些部隊現在戰斗力不強,都因為是沒有好的軍官帶領。
在福榮真平攻城第二天下午,福榮真平卻是派人去城牆喊話,希望王銘章能夠識時務,給皇軍效力。
當時王銘章確實很氣憤,自己的部下戰死6成,難道還不能說明自己的志向嗎?
不過,他也沒有搭理喊話的日軍,反正讓鬼子有點念想,可以多拖延一些時間,滕縣的川軍多控制城池一分鐘,也為台兒莊的一軍團多爭取一分鐘。
滕縣的城牆已經破敗不堪,這座明朝修建的城牆,經歷數百年的歲月,終于走到了歷史的盡頭。
高牆堅城,自從熱武器出現後,在軍事領域中的作用越來越小了。
王銘章艱難的爬上了滿是磚石瓦力的城牆,映入眼簾的是,日軍匆忙中晃動的膏藥旗,拿起望眼鏡,發現日軍很多士兵都在往汽車上搬運物資。
「難道鬼子要撤退?」
王銘章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難道就因為一發事故炮彈,就讓鬼子嚇成這樣?
王銘章不解,但身邊的警衛狗子卻很是高興,插著腰,做了一個解褲帶的假動作,還沒等開罵,後腦勺就被王銘章狠狠的來了一下。
狗子一縮脖子,驚恐的看了一眼王銘章,貓腰順著一根滑梯,溜下了城牆。
這兩天,也是受了大氣的川軍弟兄們,發現戰爭中,有了一口可以喘息的時間,自然大為興奮,松弛下來的神經,也開始顯露出他們豁達的本性來。
日軍呢?由于發現的晚,等炮彈到了眼前,根本就沒有時間追查炮彈的落點。
而在滕縣的守軍,則是知道炮彈的彈道,這兩天受這幾門小鬼子的小炮彈老鼻子罪了,那里能不記著鬼子炮襲,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專人在城牆四周盯著鬼子的炮襲。
滕縣的川軍都以為鬼子炮兵擺烏龍,傷了自己人。
即便這樣,藤縣城內的川軍士兵,也都各自找好了掩體,準備躲避炮襲。
天空中響起轟炸機沉重的轟鳴聲,日軍的輕型轟炸機三架一組,十二架飛機穿透掠過流沙河,出現在了滕縣上空。
空襲——
防空——
在滕縣活著的川軍將士,不是第一次見到日軍轟炸機的空襲,雖然一架飛機不過載彈數枚,大的二百多斤的炸彈,從飛機下落下,頓時能夠將十幾個院子一下子炸成一片平地,而小的炸彈,威力小一些,但也不和忽視。
不少戰士,都是因為被爆炸的余波震暈乃至震死。
所以,才川軍眼中,日軍的飛機,卻是是一等一的禍害。
戰機的出現,讓63聯隊的日軍大為驚訝,聯隊口口聲聲說中隊的援軍出現,飛機的視野可不是陸軍能夠相比的。
飛在高空,十幾公里的土地一覽無遺,難道會遺漏了中國守軍的援軍嗎?
福榮真平也是一愣,難道沒有敵襲?立刻就命令部下停止搬運物資,準備攻城。
一團團灰色的泥土,被二百多斤的航空炸彈掀起在半空中,久久才緩慢的落下。
福榮真平也是靈光一閃,既然轟炸機編隊及時出現,那麼進攻滕縣迅速佔領滕縣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控制了滕縣,憑借城牆和聯隊部裝備的火炮,就能拖住中隊的主力。
瀨谷支隊南下的目的是什麼?
作為支隊的高層,福榮真平大佐自然也知道,旅團長瀨谷啟,希望利用機械化兵團的反應能力,將在山東運河及津浦線沿線的中隊主力揪出來。
半年來,中日兩國的戰爭規模越來越大,淞滬抗戰最後的時候,雙方投入的總兵力超過了一百萬人。
但最後,中隊的主力並沒有消失。
這使得戰爭越來越嚴峻起來,于是瀨谷支隊就有了沖擊第五戰區月復地,將第五戰區幾十萬大軍吸引過來的設想。然後憑借外圍日軍的包圍,將幾十萬中隊,一舉殲滅在徐州城下。
這場戰爭博弈,對日軍來說,是瀨谷少將的個人想,作戰部署並沒有上報給師團,更別說方面軍了。
但在山東的日軍卻是已經被調動了起來。
可以說,華北方面軍治下的第二軍,所有在山東的部隊,都已經在瀨谷支隊南下之後,開始配合其作戰。
一場小的突襲戰,變成了一場大會戰,這是瀨谷少將自己沒有想到的。事實上,作為方面軍司令官的寺內壽一,變成了最後知道結果的人,不得已之間,只能利用瀨谷支隊的長途奔襲能力,圍繞著這個支隊,開始部署戰役計劃。
二十架日軍飛機,在滕縣上空盤旋一陣後,將攜帶的所有炸彈都丟下之後,就往濟南方向飛去。
沿途帶隊的園田賢一大佐,在飛機掠過炮兵陣地的時候,詫異的看了一眼,流沙河北岸的日軍炮兵陣地,搖著頭,吹著口哨,返航去了。
按照前兩天的作戰部署,空襲之後,炮兵就會立刻通過指令,開始炮擊。
但今天炮兵陣地上的人好像少了很多,只有四門榴彈炮周圍,還圍著不少人員。
一個穿著血跡滿斑斑的少佐制服的軍官,拿著手中的指揮刀,對正趴在榴彈炮,大炮目鏡上觀察的一個士官大聲的喝罵著︰「狗日的,丁永信,你到底行不行。不成我命令炸炮了。」
喊話的就是偵察營的營長,余得水。
「你小子敢。」丁永信轉身之後,露出一張污跡斑斑的臉來,就像是在煙燻火燎中過了一夜似的。
丁永信一咧嘴,露出兩排白牙,拍打身邊那門榴彈炮的炮閂,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小子,這麼多年還沒有改掉那狗脾氣,也就是我老丁脾氣好,不和你計較。你不過是一個營長,軍長照顧你,才給了你一個副團級,但哥哥早就進步成了團級,你這是冒犯首長懂不懂,也就你那搭檔比你懂禮數,我也不和你計較,就當小孩子撒潑胡鬧罷了。」
「丁大胡子,你狗日的算什麼首長……」余得水指著丁永信的後背,運著氣,心說這家伙也不知道好歹,偵察營的一個連,都安排去河邊阻擊。
要是圍攻滕縣的日軍派遣大部隊進攻,偵察營的一個連也頂不了多少時間。
而且,偵察營的兵難練,這是40軍總所周知的。
挑兵這一項就夠難的,要選身體素質好的,夠激靈的,最好還要多少認識幾個字的。
即便加入了偵察營,還要一兩年的訓練,才能來,這些人都是余得水手中的寶貝疙瘩,真要當成作戰部隊的步兵用,還不心疼死他。
就說,昨天的偷襲日軍炮兵陣地,要不是偽裝得當,將幾個日軍警戒鬼子哨兵,用刺刀給干掉了,不聲不響的模進了日軍的營地,這小六百人的鬼子兵還真的不好對付。
「丁大哥,你知道,我的兵每一個都是千里挑一的好兵,要是傷亡多了,軍長那里我不好交代。」余得水服軟了,沒辦,日軍炮兵陣地上的彈藥堆積如山,想了很久,才將一些榴彈炮的炮彈收集起來,這些炮彈只要稍微改裝一下,就成當成炸彈,地雷用,而且威力驚人。
「老余,準備裝車的炮彈都裝上了汽車,我們……」李明義抓緊時間,將兩車炮彈都運上了車,留下的幾十發炮彈都堆在大炮周圍。
而丁永信卻一門門大炮的轉悠著,像是在準備調準大炮。
李明義也急了,畢竟他和余得水帶的部隊都不是戰斗部隊,對上日軍作戰部隊,也只有吃虧的份。畢竟他們是偵察部隊,配備的機槍不多,沖鋒槍的攻擊距離有限,要不是在日軍炮兵陣地上繳獲了一些步槍和幾挺機槍,連到河邊打阻擊的部隊,都沒有趁手的武器。
丁永信在最後一門榴彈炮前調整了一會兒,然後對著身後的余得水開口道︰「老余,把那些大正炮炮筒子都接上引線,等我這邊將炮彈打完了,點上引線,我們就撤離。」
「早準備好了,你快點。」
八門大正110mm的炮管中,都放好了炸藥,炮口上,掛著長長的引線。雖然繳獲了幾輛日軍的汽車,但是這些炮實在太重了,汽車牽引上這些火炮,跑起來,連鬼子的載重汽車在公路上都跟烏龜爬似地。一合計,只能全部炸掉了事。
一號炮位準備完畢——
二號炮位準備完畢——
……
丁永信拿著信號旗幟,揮動著旗語,讓手下的炮兵按步驟裝填,幾十個戰士,圍繞著四門日軍榴彈炮。
放——
咚咚咚——
四門火炮炮口火光一閃,巨大的後坐力,連幾噸重的大炮都被彈起,膠皮輪胎在地上彈了一陣,才恢復了平靜。炮口中帶著一陣白煙,和刺鼻的炸藥味,籠罩著周圍的空氣。
四發炮彈呈口字形,飛向了滕縣外東關附近。
一頭就扎進了日軍的散兵進攻隊列中……
城頭監視的川軍士兵驚訝的連嘴都合不上了,罵罵咧咧的跳下了城牆,嘴里還忍不住罵道︰「龜兒子的,這算是哪門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