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一卷 泣血年代 第九十三章 斧頭幫

作者 ︰ 水鬼游魂

「先生忘了,還有日本一國防御之海軍受控于英美兩國嗎?」曾一陽心說,軍國主義下的日本,要比他外表能夠看到的,還要瘋狂的多。

「如果,日本想要佔據主動,首先交戰的必然是美國,只有打敗了這個在太平洋上最強大的敵人,日本人才能安心去進攻物產富饒的南亞。一旦美日之戰爆發,那麼失去美國大量鋼鐵等軍事物資的來源之外,還樹立了一個強敵。日本人缺心眼啊!他們的戰列艦最大的航程不過6000——7000海里,只能從他們的本土開到美國的夏威夷,不然回不來了。這就像淘氣的小孩子,拿著磚頭砸人家的窗戶一樣,一旦房子里的大人沖出來,小孩只有抱頭鼠竄的份……」曾一陽最後自己也耐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少年狂……」不過蔣百里顯然是被曾一陽比喻給逗樂了,也笑起來。

「少年狂?」曾一陽微微楞道,隨即想到梁啟超先生的那段少年強國論,不由低聲念到︰「……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于歐洲則國勝于歐洲,少年雄于地球則國雄于地球……」

蔣百里視梁啟超為師,當然知道曾一陽念的就是梁啟超先生最為著名的文章——《少年中國說》。

不過,蔣百里回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美日之戰不可取,擔心的問道︰「我覺得美日之戰不太可能,不過日本攻擊荷蘭的殖民地的可能大一些。」

「但結果一樣不是嗎?」曾一陽反問道。

「對,一樣。」蔣百里隨即肯定的重復道。

在蔣百里認同了部分曾一陽的觀點後,兩人的談話也漸漸的從國戰的陰雲中,漸漸的轉移到了國防的建設。對于曾一陽不斷重復,在華北殺傷日軍主力,要比華東更為有利的論調下,蔣百里又一次和曾一陽的論點有了分歧。

站在各自的角度,蔣百里不能認同,因為國家的中央政府在華東。在長江中下游平原上,和日軍半機械化的主力師團對戰,國軍即便佔不到便宜。

但也能夠通過建立永固防御工事,來化解重炮,坦克組建的日軍精銳師團的瘋狂進攻。用大量的傷亡來迫使日軍放棄大規模的進攻,從而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戰爭拖入相持階段。

曾一陽的想法更絕,他甚至想到了,在有條件的城市地下,建立足夠的倉庫和半地下工事。將日軍的進攻步伐拖進城市巷戰中,讓日軍的優勢無法發揮。大家都用步槍,機槍,小口徑火炮在狹小的區域比拼耐力。

甚至只要投入日軍一半左右的兵力,拖住大量的日軍主力後,主力在日軍身後尋找戰機。

而曾一陽最理想的主戰場其中一個,就是南京。

二戰中,沒有防備的斯大林格勒既然能夠辦到,中國就也能夠辦到。一國之首都,有著重要的政治地位。事實上,二戰中日軍參謀本部以為,一旦佔領了南京,就可以通過談判來解決中國戰事。雖然實際上,即便國都被佔領,中國並沒有被屈服,反而將國都西遷後,繼續和侵略者進行血戰。

還有一個城市具備這樣的潛力,蘇北重鎮——徐州。

隴海線和京浦線的交匯點,只要徐州在國軍手中,那麼日軍就無法利用鐵路,快速的進行戰術反應。各個戰區都將無法配合作戰,戰役的主動就佔據在中國手中。

就像是兩只巨大的磨盤,不斷的磨死日軍的鋒芒。

蔣百里雖然對曾一陽天馬行空的想法並不認同,甚至有些不屑,兩個之間的國戰,怎麼可能像是流氓一樣,一出手就陰招,專往下三路招呼。反而應該堂堂正正的一決高下,用國軍不弱于日軍精銳的中央軍主力,在正面給日軍予以痛擊。

僅從這一點,曾一陽就能夠看出,蔣百里不但小看了日軍的戰力,更是盲目自信中央軍的實力。

曾一陽費了很多口舌,也沒有打動蔣百里。隱約有些明白了蔣百里的想法,心中大為失望。

他深知,軍隊數量上,中國的陸軍絕對是佔優勢的。也明白了那些國民政府中,軍隊中的當權者打著什麼算盤。

「從正面給日軍以迎頭一擊?見鬼,現在還放不下那個大國的架子。」曾一陽心中不滿道。有了這些隔閡,曾一陽也就沒有再談下去的想法,好在蔣百里已經從談話中獲得了很多新鮮的想法,正要回去整理一下思路。

蔣百里是一個軍事學家,而不是一個軍事家,其文人的一段經歷,更讓他像一個軍師,而不是統軍一方的大將。

熬夜數日,看著洋洋數萬字的文稿,蔣百里心里頓時有種放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一樣輕松。

匆匆將文稿抄了一份,然後派人送到了蔣介石的侍從室,就踏上了去上海的行程。

赴德軍事團已經出發到了上海,這幾天內就要走,蔣百里作為團長,當然不能缺席。再說,一直擔心的中日之戰,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的起來的。剛剛結束的長城抗戰,讓日軍感受到了中國軍隊的頑強。

至少,現在很多人已經清晰地認識到,日本速勝論,已經不太可行。其中以石原莞爾為代表的軍界新貴更是提出,佔據未滿後,再徐徐圖華北。只要這兩地在日本手中,苦心發展二十年後,北上可以屈服蘇聯,南下可以征服中國。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是巨大的風險。

但是,這些根本無法協調日軍內部的矛盾,皇道派和統制派之間的矛盾進步一激化。爭論不斷,暗殺不斷。

而此時,曾一陽已經到了上海,在法租界內的一座小洋房內暫住。這座房子是東北軍張學良的私產,听說曾一陽要在上海暫住,就聯系了曾一陽的警衛,騰出來,給了曾一陽。

曾一陽躺在藤椅上,邊上的茶幾上正放著,咖啡、曲奇,享受著和煦的午後陽光,一切都容易讓人顯得慵懶和愜意。

軍事團的人巴不得曾一陽不在他們中間,曾一陽見誰都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樣,讓那些在蔣介石眼中的‘好學生’噤若寒蟬。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發現,捅到蔣介石跟前,失去的不僅僅是蔣介石的信任。

尤其像王維、杜聿明、王杰等人,都已經是嫡系師長,這次德國之行就是混個‘金身’。回國後,大好前程等著他們,可不想在這關鍵時刻有不必要的麻煩。

對曾一陽搬出旅館,單獨居住,都暗自送了口氣。

「報告——」

周炎走到了曾一陽身邊,躬身道︰「他們都來了。」

「讓他們先在客廳等一下,我馬上來。」曾一陽閉著眼楮,享受著透過玻璃的陽光。

在紅軍中,根本無法談起享受。但曾一陽畢竟出生之後,家里並不是大富大貴,但算是中產之家,並不拒絕享受。

用力搓了搓了臉,將慵懶的氣息全部趕走,一個朝氣蓬勃的軍人,又一次出現在了周炎面前。

周炎無法理解,曾一陽在紅軍中,即便一天只能分到兩個紅薯,也能夠保持強盛的戰斗。而在資本家遍地的租界里,一下子成了他不認識的人,更像一個出生世家的貴公子。

但此刻,那個叱 風雲的將軍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周炎詫異的看著曾一陽臉上的變化,有些驚喜的回答︰「我馬上去招呼他們。」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說完,起身將最軍裝最上面的紐扣扣好,先一步走下樓。

厚實的實木樓梯,鋪著英國羊毛地毯,即便是軍靴踩上去,發出一聲聲悶響。轉過樓梯,曾一陽就看到客廳中巨大的壁爐前,兩個車夫打扮的中年人,在低聲交談著。

還沒有進入隆冬,壁爐也沒有開始用,只能當成擺設。

「麻煩兩位專門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在下曾一陽。」遠遠的曾一陽就和兩人打招呼。顯得情切,而又不失禮貌。

兩人連忙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激動。

「曾將軍。」兩人齊聲喊到,略微顫抖的嗓音,將兩人激動的神情一露無疑。

斧頭幫,是上海灘上的一個傳奇。創始人‘王亞樵’,更是一個迷一樣的人。二三十年代的王亞樵更是讓整個上海灘聞之色變的人物,青幫的名頭在鐵血鋤奸團前連看都不夠看的,漢奸賣國賊听到這個名字,無不聞風喪膽,噤若寒蟬,而鋤奸團團長就是號稱民國第一殺手的斧頭幫幫主王亞樵。

全上海,拉車車夫基本上都是斧頭幫的外圍成員,加上碼頭工人等等,保守估計,也不下于十萬之眾。

僅僅在一二八淞滬抗戰中,王亞樵就憑借斧頭幫龐大的人員,在數天內就組織起上萬義勇軍,趕赴戰場協助十九路軍抗戰。

不單如此,王亞樵的頭上還頂著一個‘遠東暗殺之王’的名頭,沒有之一,就足見其人之能力。

第一個死在他手下的,先是掌管7000余名警察並兼任「攻浙前敵總司令」的松滬警察廳長徐國梁。

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旗艦「出雲」號在浦東被炸,日軍派遣軍總司令百川義則大將,當場被炸死。連帶著日軍談判團團長重光葵,第九師團師團長植田謙吉中將都遭殃,被炸斷了腿。

五次暗殺蔣介石不成,從上海、南京一路殺到廬山,與其周旋十四年,老蔣對王亞樵是聞之色變。

暗殺宋子文,讓宋的秘書當了替死鬼。

從華北下台後,來到上海寓居的張學良也收到過王亞樵的炸彈,好在王亞樵不過是警告,希望張學良能夠重整東北軍。

汪精衛被刺,身中三彈也是他們干的。

……

其實,曾一陽和斧頭幫接觸也算是早的,紅四十軍的參謀長就是鋤奸團的成員。蘇長青在三一年日軍進攻上海的時候,還參加過王亞樵領導的義勇軍,可惜義勇軍不過是協助十九路軍作戰,沒有和日軍正面交戰。

曾一陽眼前的這兩人正是王亞樵鋤奸團的核心人員,其地位要比蘇長青高的多,不過曾一陽只是知道對方身份重要,並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擔心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用這句話來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再合適不過,而且這個朋友是不可能和自己的敵人妥協的。再大度的人,也不會包容暗殺自己的敵人,更不用說,蔣介石的度量並不大。

「本來曾某應該親自拜訪兩位前輩的,但身邊眼線太多,多有不便,才讓兩位喬裝而來……」曾一陽還沒說完,就被其中一人打斷了。

「曾將軍,華北一戰,樹我國軍威,戰日寇于長城之下,殺敵衛國。我等恨不得跟誰將軍左右,能與將軍並肩殺敵。怎奈身不由己,放不下這數萬兄弟。」其中年紀大一點的中年人,情緒激動的打斷了曾一陽的話。

僅僅數言之中,就表露出對曾一陽的敬仰,讓曾一陽突然有了一絲不解。于是謹慎的問道︰「先生是?」

「達者為先,當不得先生的稱謂,余亞農。」余亞農大大咧咧的樣子,配上一身打著補丁的土布短衣,卻掩蓋不住他軍人的一些習性。接著,一指身邊的同伴,介紹道︰「鄭抱真,都是信得過的兄弟。」

曾一陽才明白,為什麼曾一陽在長城全殲第六師團,能夠讓對方如此激動了。

原來,民國17年,也就是1928年,二次北伐的時候,國軍收復濟南,同年5月三日,日本侵略軍在濟南制造「五三慘案」。余亞農當時正是第34軍89師師長,奉命率部防守黃河大橋,與日本軍第6師團齋藤旅團發生激戰,親眼目睹了日軍在濟南發動慘案,卻無能為力。

慘案的罪魁禍首就是第六師團,能夠讓第六師團覆滅,就值得余亞農感激不盡。這就像是一根毒刺,一直讓他心中無法釋懷。雖然曾一陽消滅的第六師團,幾乎從軍官到士兵,都不是1928年的那個第六師團,但還是讓他感到精神振奮。

余亞農和鄭抱真都是鐵血鋤奸團的核心成員,他們的到來,說明王亞樵很重視和曾一陽的合作。

其實王亞樵沒辦法不重視這次的合作,其中不但能夠獲得巨大的金錢之助,還能體驗到殺鬼子的過癮。

這次被曾一陽譽為‘金票計劃’的合作,僅僅初次試驗,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短短數月之內,就讓鐵血鋤奸團獲得了數百萬美元的資金,要不是蔣介石發了瘋的想要將王亞樵從中國地界上翻出來,殺之而後快,說不定王亞樵都會溜達到曾一陽的住處,商量更進一步的合作。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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