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到了這洞穴當中,找到了師祖遺骸,獲得了失傳的師門密學,想想已經是夠神奇的事情了,再多些怪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何況這是師祖所言,想來即使不是全部說中,也是八九不離十的。想想他自從習練天心訣之後,給自己帶來的各種變化是顯而易見的,此時對武學之道已有很深的感觸。中華武學流傳數千年而不敗,確實有他神奇的地方。
竹是溫帶或熱帶禾本科植物,一般生長在向陽之處。這翠玉墨竹卻完全不同,根須生長在極熱之地,但生長卻又需要至陰之氣。這個洞穴地處熱帶雨林深處,卻又深具極陰極寒之氣,本身就已經極為罕見,而翠玉墨竹生長的地方恰好是地心熱泉噴涌之處,根須容易生長。洞中長年沒有日光照射,空氣濕潤陰冷,長期而來竟在地熱泉眼周圍形成了一汪冰潭。地心泉眼冒出的極熱之氣,被翠玉墨竹完全吸收,自然無法溶化四周的冰泉。
禹言讀書龐雜,對繁體文言自然不算陌生,師祖大意是尋找這翠玉墨竹的時候遇到了魔門的門主,兩人酣斗起來,最後竟落了個兩敗俱傷。只能將天心七訣留在絲帛之上,並希望後來者能傳回雲門弟子手中,以翠玉墨竹相謝。
而那個魔門之主蓋天更是有趣,明明是魔門,卻自稱為聖門。禹言對魔門自然沒有什麼偏見,這些古老的江湖傳說,現在只存在于童話故事里了。若說鋼筋水泥的城市里還存在什麼魔門聖門,那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禹言仔細看了一下天心訣,見前兩訣與師傅教給自己的一字不差,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雲門之寶,忙將後面五訣緊記在心,將絲帛塞到了作戰服的貼身口袋里。
忙完了祖師這邊的事,再看魔尊蓋天旁邊,整整齊齊放著兩冊絹書,一厚一薄。絹書之上放著一塊似玉非玉的東西,半個巴掌大小,用手模了一下,感覺很清涼。
禹言將它握在手中,見正中刻了個篆體的「聖」字,在光的照耀下,竟然隱隱有色彩流動,五彩斑斕,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寶貝。
先拿起上面的薄薄絹冊,翻開第一頁,首行便見幾個大字︰「字晤吾徒︰汝閱至此,已為吾徒。承吾衣缽,得聖典與靈玉,為聖門中興之主。若悔,天譴之。」禹言嚇了一跳,怎麼讀了他幾句話,就被他強行收為徒弟了,還不能反悔。
禹言樂了,強買強賣,這大概就是魔門風格吧,小說上也是這樣寫的,不過性格倒挺爽朗的。禹言不是迂腐之人,多一個師傅也不是什麼壞事,何況還是已經故去這麼多年的一位前輩。因此又跪在魔尊身前,恭敬磕頭,完了繼續翻看絹冊。
魔尊所言的聖典,也就是這本薄薄的絹冊也是一門內功心法,叫做龍欲功,書中記載的是龍欲功的六層口訣。看到這個古怪的名字,禹言頓時就有一種想笑的沖動。不過想到這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師門心法了,禹言便將口訣熟記下來,藝多不壓身,說不定哪天就排上了用場。
魔尊在冊中還寫道,屋外的天地至寶翠玉墨竹便是專為這徒弟準備的,並特意囑咐了竹乳的珍貴之處,言曰服用之後龍欲功便可達大成之境,對于和玄玄子的爭斗卻只字未提,還大言不慚的把翠玉墨竹說成專為徒弟準備的。禹言笑著搖了搖頭,卻覺得這位魔尊師傅也算是一位妙人。
絹冊後面記載了魔門輕功身法,還有個好听的名字祥雲百變。不自覺將之與雲門的輕功身法比較起來,發現這兩種口訣大為不同。雲門講究的是修身養性,因此全是輕身提氣之法,並無具體步法,而魔門則講求實戰,提氣之中隱含精妙步法,風格詭異,身法多變。從心底來講,禹言更喜歡魔門心法,這些年的磨練讓他認識到實戰才是最重要的。但雲門身法是基礎,若是內力修煉有成,身輕如絮也不是奢望,這也是輕功的無上境界吧。
再看下面那本厚的,竟然是一本雜經總會。里面記載了各門各派的武術技巧,拳法掌法劍法,應有盡有。雲門並未相傳拳腳劍法,只注重對內力的修煉,武無定式,講究心到拳到,心神相隨,到高深處,信手拈來皆是妙著,飛花摘葉盡可傷人。只可惜禹言只听師傅講過這種境界,自己離這神人之境差了十萬八千里。
禹言翻了一會兒,將這些招數與自己在特種部隊的實戰技巧相比較,覺得大多數門派招數太講花巧,實用不足,其中很重要一篇是專門講解魔門武功的。與前面那些門派相比,魔門則要注重實戰得多,無論是掌法拳法還是劍法,都是處處透著狠辣。武術技巧主要追求人的身體的靈活性和協調性,魔門武功將這些方面發揮到了極致。出手快而狠,招式連結極其緊湊,攻擊角度往往匪夷所思,只要身體條件允許,任何動作都可以做出。將這些招式大概翻了一遍,禹言真是大長了見識,特別是對于魔門武功,無一招不致命,大概是無數人用鮮血換回來的經驗總結吧,禹言真對這些以身殉武的前輩們萬分敬佩。以後如果去開個武館,專門傳授這些失傳的武術的話,恐怕是大有賺頭的,禹言心里對自己開玩笑。
魔尊當然專門介紹了魔門的組織結構,禹言對什麼長老聖女之類的職位自然是不感興趣的,這些都應該是百余年前傳說中的人物,現代社會自然不應該還存在的。
令禹言沒想到的是,這雜經總會竟然連岐黃之術也記載頗深,對許多奇異病癥都有火石和藥草療法,也算是一本醫科全書了。當然也有讓禹言尷尬的事,最後幾頁竟是講解房中之術,並配有精美插圖。禹言當真是苦笑不得,只能暗呼魔門高人行事,果然是非同凡響。
當然,驚喜還不止于此,當禹言打開魔尊留下的絲制小袋時,頓時覺得眼前光華大放,連眼楮都無法睜開。好半天才適應過來,抬眼望去,赫然是十余顆鴨蛋大的夜明珠。十顆如此大的夜明珠放在一起是什麼概念?如果是在黑夜里,那幾乎就是一顆人造小月亮了,兩里地外都能看見它的燦爛光華。
看著魔尊留給自己的「活動經費」,禹言深深感覺到,魔尊的行事風格那只有兩個字來形容︰牛X。魔尊蓋天大概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徒弟竟然和自己差了兩百來年,更做夢都想不到兩百年後,傳統意義上的江湖早已經不復存在,而他所領導的聖門也是煙消雲散不知所蹤了。
真是天降橫財啊,現在禹言已經算是魔門門主了,也許還是世界上唯一的魔門弟子樂,這筆「活動資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禹言頭疼了一會兒,心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靈活處理好了。禹言這時候已知道,此洞是玄玄子最先發現,並尋到了這墨玉翠竹,遂結廬于此,準備以竹乳煉制丹藥。後來尋至此處的魔尊自然也不甘心寶物為他人所得,便逼迫玄玄子立下協議,二人比武奪寶。誰料二人武功相當,比拼至最後,已變成內力相拼性命相搏。油盡燈枯之時方才後悔起來,卻已經筋脈盡碎,再無一絲力氣移動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天地至寶近在眼前,卻無福消受,無奈之下只能草草寫了遺書,滿懷遺憾坐化而去。
洞壁上的夜明珠是魔尊與玄玄子決斗之前,二人施展內力懸掛上去的。想想二人力透明珠,將如此易碎之物,生生按入堅硬石壁當中,這種卓絕的功力讓禹言暗暗乍舌,心中對天心訣和龍欲功頓時無限向往起來。
過了一會兒,禹言擦去腕上野戰表上的泥,看看時間,從早上的戰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想想犧牲的小李子和猴子,禹言心里又涌起難言的悲傷,昨天還在一起玩笑打鬧的戰友,今天卻就這樣活生生的消失在自己眼前。雖然這樣的生離死別對特種兵來說是很常見的事,但每失去一個朝夕與共的戰友,總讓禹言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恢復過來。
過了一會兒,禹言調整過來,想將玄玄子和魔尊的遺骸收斂葬了,卻沒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好讓兩位前輩先暫時棲居于此。想找塊壓縮餅干塞進口里,才發現野戰口糧早已經不知不覺的丟掉了。肚子餓了起來,禹言就想起了屋外池中的翠玉墨竹了。
听師祖和魔尊如此推崇這天地至寶,甚至為此搭上了性命,禹言躍躍欲試的同時,卻有些擔心有沒有什麼副作用。叢林求生是他們這些特種兵的基本技能,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自有一套鑒別方法。
禹言踩著池中的冰面靠近了翠玉墨竹,見它與一般竹子不同,沒有一片葉子,只是一截孤零零的枝干立于池中,朝上的那端並沒有竹節封口,黝黑的竹月復中,盛著些金黃的液體,還未走近,就有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這就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竹乳?禹言想到的所有鑒別技巧,對這樣的天地至寶都是不適用的。能不能吃現在已經不是禹言考慮的問題了,笑話,如此鐘靈毓秀的環境中生長的綠色食品,還有不能食用的嗎?
禹言輕輕模到墨竹上,有種清涼的感覺,想起師祖所講的取用方法,輕輕一用力,墨竹便被連根拔起,形體只有一根竹笛長短。走回到池邊,將墨竹送到嘴邊,頭一仰,滿月復的竹乳便進了禹言的肚里,那種清爽甜香的味道讓他一陣暢快,把竹月復里殘留的幾滴也一口氣吸進了肚里。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嘛,禹言意猶未盡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套用句廣告詞,叫做味道好極了。
正想著,忽然一陣劇痛自小月復傳來,全身上下迅速火熱起來,一股滾滾熱流自丹田而起,然後一股變兩股,兩股變四股,不斷滋生變粗,最後竟形成數不清的寬廣熱流,肆無忌憚的在筋脈間穿行,細小的脈絡如何能經得起如此強橫沖擊,慢慢伸縮擴展起來。禹言只覺得自己像是掉到了一個大熔爐里面,全身上下火灼一般的鑽心疼痛,連頭腦似乎也熱了起來,意識也要模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