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傻愣愣的看著周身寒氣的莊孝,好半天才動一下。
「我,我就出去喝了杯……咖啡……」她自己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喝咖啡能穿成這樣兒?
莊孝露出寒氣森森的白牙,竟笑出聲來。緩緩起身走近她,上下掃視,一身的酒氣,還咖啡?
夕夏忍不住後退,她怎麼感覺他下一刻要撕了她?
「莊孝……」她吞了吞口水,有話就說唄,干嘛這樣兒嚇唬人啊。
莊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良久出口,「夕,你變了,以前你不會這樣的,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愛玩兒?你知不知道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
「我不是愛玩兒……」這麼說好像不對,「我不是一個人,我和元經理一起的,怎麼會危險?」
「你怎麼能跟元娜比?她多大人了你多大了?她是受不住男人需要排遣寂寞,你呢?我是哪點沒讓你滿意了你非要天天晚上出去?還去那種…那種不堪的地方?」
莊孝火了,本來就壓了一腔怒火回來,九點就到家等她,打電話一直沒人接,現在這都凌晨了,不想回來怎麼不干脆住外面別回來?
夕夏是覺得私自再去酒吧是她不對,可要不要這樣來興師問罪啊?她到底犯了多大的過錯非要這樣來質問她?
「莊孝拜托你能不能講講道理,不要幾件事情混為一談。我和朋友出去玩跟你有什麼關系?那種地方又有什麼不堪了?」夕夏也橫起來,他起橫的時候她是會服軟,可也得講道理不是,事兒都不知道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質問,都這麼大的人了,誰樂意被這麼說啊?
「你是喝咖啡去了?」莊孝怒聲反問。
上次在酒吧著了暗算後他就跟她約法三章,除非他在身邊,她不得再進夜場一類的娛樂場所。
倒好,轉眼兒就忘了。不僅忘了還振振有詞,說瞎話的本事倒是漸長,張口就來。
伸手扯著夕夏手臂往她鼻子面前遞,怒喝,「自己個兒聞聞,這是什麼味兒,咖啡,是咖啡嗎?」
夕夏今天夠生氣了,哪經得住他這樣再三質問,反手甩開他轉身往門外走。她不想吵,她自己先冷靜總行了吧。
莊孝一看她竟然甩臉走人,長步一跨,使手把人給拽了回來,「每次都逃避不想面對,你是心虛了還是覺得我讓你煩了?」
「莊孝!」夕夏轉身大喝一聲,「你夠了啊你,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麼管我?」
「我憑什麼管?我是你男人我不該管?約法三章是你應下的,可你轉身就忘了,你說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夕夏轉身走,再被莊孝拉回來,扯住她不讓動。
夕夏知道人在怒極了的時候都沒好話的,可她這時候真忍不下這口氣,頓了下抬眼說︰
「莊孝,我承認我錯了,我是去酒吧了,可我真的是呆得無聊,所以才想出去放松一下。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不是我一個人啊,還有,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為什麼你硬要沒事兒找事兒呢?」
莊孝頓時心口堵得慌,反問一句,「我沒事兒找事兒?」
夕夏望著他不言語,莊孝松開她聲音拔高了一個度,「你無聊可以去公司,你去公司還有人攔著你?」
「我在公司能做什麼?當花瓶當擺設嗎?要不要我身上掛條橫幅寫上‘歡迎光臨’站大樓門口啊?我力所能及的事兒你不讓做,從翻譯部調出來,好,我沒說什麼,現在的工作我也可以。可你為什麼要把我負責的項目交給陸文玲?你知不知道我多辛苦才把舒亞‘世界末日’百分之七的原始股權保留住?可陸文玲呢,你總說她有實力,實力呢?一接手世界末日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都出去了,莊孝,我在幫你啊,你不知道嗎?」
夕夏歇斯底里的吼起來,這事兒她本來不想提的,可那好歹是她的業績,她那麼費力爭取的,卻反被莊孝倒打一耙,她那麼低聲下氣談來的為的是誰啊?
陸文玲做得比她好,她也認了,可他沒看出陸文玲是在毀‘世界末日’嗎?
莊孝冷靜的看著她,竟然出聲反問︰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和宏遠的合作?是因為姓孫的?」
夕夏當即如同一盆涼水從頭頂扣下來了,涼得徹底。她為他拼命,他卻懷疑她別有居心?
「莊孝,我太失望了!」夕夏頭也不回的轉身往外走。
莊孝頓了下大跨步再把人拖回來,拽著打橫抱起踢開房間門,然後將夕夏扔上了床。反身踢上門,就守在門口盯著她,看她還從哪兒走。
「夕夕,我真的不想這樣想,我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心,可是,我也是人,我也需要你給的安全感。我需要你的解釋,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你為什麼對宏遠的項目這麼上心?只要你說,我都相信,你說。」莊孝看著她,沉著臉,聲音也沉了下去。
夕夏看著他,這不像是莊孝會說的話,到底誰給他說什麼了?
「是陸文玲挑撥我們了是嗎?她是不是跟你說我……」
莊孝當即打斷她的話,「雲夕夏--我現在不想听別的,我只想听你給我的解釋。你做任何事,我都無條件信任你,現在我同樣的信你。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你騙我也好,我只想听你說。」
「騙你?」夕夏本來漸漸平復的心這一刻又火了,「你的意思還是我別有目的,所以要隨便掰個理由來騙你,是嗎?」
「莊孝,我們之間真的是這樣相處的嗎?我為什麼這麼在意宏遠的案子,為什麼你就是不信我是為了你?你到底以為我會私藏別的什麼居心?我一心一意想幫你,別人做我都不放心,所以我要親力親為,你為什麼……」
夕夏紅了眼眶,雙手捂著臉,抹去眼淚,平復了下心情,然後問︰
「所以你撤了我現在手上所有的工作,讓我在公司整天像個游魂一樣飄來飄去是嗎?呵,那麼英明的莊孝,你怎麼不想想,我別有居心,可我保住了世界末日的原始股權。陸文玲不是私藏禍心嗎?她若是干淨的,怎麼會才接手宏遠的案子就讓掉世界末日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
莊孝看著她發紅的眼楮,他早就知道這事兒拆開來說會傷害她,可他,不弄清楚他不安心啊。一心都是浮浮沉沉的,總害怕她下一刻就走了。是,他知道不該這樣想她,可他是愛極了,所以也才怕極了啊。
「你埋怨這麼深,還是在怪我吧,怪我讓文玲接了你的工作……」
莊孝沒說完,夕夏氣得不行,側身抓著床上的枕頭朝莊孝狠狠砸過去,怒喝,「莊孝,你這個混蛋!」
「你是不是就因為听信那個女人的話,說我私底下和宏遠有別的來往,所以才架空我,是不是?莊孝,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種只為名利的女人?」
莊孝愣了下,他猜疑的事兒,和她想的事兒,岔路子了。
他僅僅猜疑她可能戀上了野戰,所以寧可毀了世界末日也要把案子移交給陸文玲。而夕夏,明顯她是認為他撤銷她所有的工作,是因為她私下受賄。從頭至尾,他們就沒說在一個點子上。
不過莊孝听明白了,「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的為人,律一里,我的世界里,除了你,我還能信誰?我並沒有受文玲挑唆什麼,宏遠就算私底下接洽你,也沒有那個本事請得走對不對?」
夕夏喘著氣,看著他,調整呼吸,听他後面的話。
「所以呢?」
「所以……」莊孝拿出手機,翻開頁面,然後再走近夕夏身邊,平靜的遞給她,說︰
「我想要的解釋,是這個。你能給我嗎?」
夕夏接過,是幾段視頻,點開頭一個,竟然是她和野戰跳舞的視頻。看鏡頭的角度,應該餐廳內安置的攝像錄下來的。下一個是莊孝給她戴上戒指的那個酒會上,野戰強吻她的畫面。她的記憶深刻,因為唇被咬破。夕夏手開始抖動,慌亂的點了最後一個,是今晚在酒吧的事。視頻結束是野戰帶著她進了衛生間……
「我……」
如果單獨任何一件,她都可以解釋的,可全部集中在一塊,她無從解釋啊。
身子微微顫抖,眼神很慌亂,她怕的是,他會問,為什麼會和野戰跳舞,別的都可以是勉強的,可為什麼會跳舞/
夕夏扔了手機,雙手捂著臉。莊孝拉過她,板正她的身子,伸手拉開她的手,再捧著她的臉。直視她略顯慌亂微微顫動的眸子低低的說︰
「夕……我們是這麼相愛對嗎?我相信你,我,只是要一個你的解釋而已……為什麼,會和他跳舞?」
別的過去了他不計較,再計較等同于再傷她一次,可為什麼會跳舞?那樣怡然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刺得他心髒血淋血淋的。他很少看到她臉上會出現那麼美的神情,他嫉妒,瘋狂的嫉妒!
夕夏伸手推開他,後退兩步,然後望著他說︰
「好可笑啊莊孝,你說你信我,卻還堅持要一個解釋,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只是跳舞而已,你為什麼就那麼在意?」
「夕夕……你發誓,你一點都沒動心?在那一刻,你一點都沒動搖?」莊孝盯著她的眼楮問。
夕夏愣住了,她不知道,沒動心她能肯定,可有沒有動搖?她也不確定,她更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莊孝苦澀的笑著,再接著說,「你的一舉一動我比誰都懂,哪怕你皺了一下眉,我都懂。你那麼投入的時候,只有在心境合一才會有的,為什麼對方會是他?因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害怕,夕夕……」
「莊孝,我沒有……」夕夏說不下去了,莊孝吸了口氣,然後走近她伸手抱住,然後說︰
「好了,我們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們不說了。」
他知道這事情說到這里不說清,會是一根刺一直哏在他喉嚨。可他真的害怕傷了她,就這樣吧,愛得純粹一點,他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滿足了。
「別想了,是我不好,以後,我不會再問你這些愚蠢的問題。你是我的,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莊孝松開她,伸手擦干她的淚。
這時候才說她今天這衣服,「我不高興你穿成這樣出去,以後別這樣了好嗎?」
夕夏點點頭,伸手回抱他。
「莊孝,你真的信我嗎?我可以跟你發誓,我對野戰,真的不可能有你擔心的那樣的關系。那天跳舞,是他答應簽字提的條件……莊孝,我真的沒有想過會對不起你。有人會寄這些給你,那就是挑唆我們之間的關系,莊孝,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嗯,我知道。我也知道這會傷害我們的感情,可我真的害怕,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害怕沒有你,夕夕,你明白嗎?」莊孝把她的頭按進懷里低低的說。
她想點頭來著,可頭被他按得太緊,動不了,只能悶聲應著,「嗯。」
…
野戰為了讓雲夕夏離開莊孝,做的事兒不少了,可到如今還是沒把人搶來。
宏遠指定陸文玲接手合作的事兒當然也是野戰的決定,他要的當然不只是律一那點兒利益,他是把陸文玲拉攏了。
陸文玲對野戰一早就防範,可那是公事上,要說上私事,她拒絕不了。她就是喜歡莊孝,她和莊孝才是天造地設,門當戶對,雲夕夏憑什麼?所以在這一點上,她和野戰是同一戰線。
野戰只想要雲夕夏,他和陸文玲的協議是只要雲夕夏跟了他,莊孝的一分一毫他都歸還。
陸文玲最初是不信,一個雲夕夏在野戰心里比利益還重要。可無論她信不信,她都要把雲夕夏弄走,既然野戰想要那女人,她不妨順水推舟,踢給他。她到律一的目的,本來就是奔著莊孝去的。她更相信野戰胃口再大,也吞不了律一。律一後面是什麼,那是莊家。孫家要和莊家斗,那是以卵擊石。
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直接跟野戰達成了協議。
夕夏本以為這次的風波已經過了,可沒想到事情越來越嚴重。
莊孝在京都大酒店訂了位置,說中午一起吃飯,早上走的時候就沒叫她,讓她起床後直接去那邊等他。
夕夏醒來時近十點了,收拾好了自己再看時間,還是挺早,想了想拿著手機出去了。
京都大酒店是莊家的產業,夕夏來過也不止一次,所以不算陌生,進了房間讓人送了水果拼盤進來,吃了幾塊就趴在沙發上睡覺。沒怎麼睡著,起身走出去。
剛出去就看到走在她前面的陸文玲,夕夏愣了下,這是上班時間,陸文玲怎麼來了?夕夏這還疑問著,陸文玲那接了電話︰
「孝哥哥,你到了沒有?」
「……」
「哦,那我下來接你哦。」陸文玲簡單說了幾句合上電話就進了電梯。
夕夏愣住,孝哥哥?莊孝?
趕緊跑過去,按了旁邊的電梯下樓,她到一樓時,看見的就是陸文玲抱著莊孝笑得一臉甜蜜,莊孝順了順她頭發,然後,埋頭親了下陸文玲額頭,兩人旁若無人的往另一邊走。
夕夏那腳簡直都移動不了了,莊孝怎麼可能會對陸文玲那樣?一定是她看錯了,看花了眼。
好不容易才說服了自己,卻又不甘心,這反應過來才發現手機落在包間里,她還是跟了上去,陸文玲沒有選擇進包間,而是在另一區的休息區。
夕夏在隔斷處站著,撩開流蘇看到了男人的側面,那不是莊孝是誰?夕夏當即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灌滿眼眶。真的是他!
看他們的親密,怎麼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夕夏遠遠看著,陸文玲伸手抱著莊孝脖子,莊孝翻身把人壓下……
夕夏轉身跑出去,早上還見晴的天,這會兒已經開始下雨了。門口的侍者見她就那麼沖進雨里,出聲喊︰
「雲小姐,帶把傘……」
夕夏沖進雨里,站在街道上閉著眼,忍雨水和淚水順著臉頰滾落。
酒店里打得火熱的兩人在夕夏跑出去後,互相推開對方,陸文玲說,「行了,該你表現的機會了。」
說完起身離開,她還要回公司,這還沒到下班時間。
夕夏沿著街道走,沒多久身上全被淋濕了,冰涼的雨水順著身體滑下去,冰冷的衣服緊緊貼身身體,夕夏雙手捂住臉,她知道現在有多狼狽,可她不想去想了。
野戰的車在她腳邊停住,下車伸手拉住她,「雲夕夏你非要這麼糟踐自己?」
「不要你管。」夕夏要甩開他的手,想發泄,卻發現沒有那個力氣。
「夕夏……跟我走吧。」野戰拉著她不讓她走,伸手擦著她臉上的雨水,「不要這麼糟踐自己,跟我走吧。」
夕夏站住腳,抬眼看著他,眼里出了傷什麼都沒有,令一只手抓著他的手腕,「放開我吧……」
聲音滿是懇求,平時對他的刺這一刻什麼都沒有了。野戰心底一痛,整個抱住她,不在乎她滿身的水,緊緊的抱著,說,「小乖,跟我走,讓我照顧你。」
「不……」
夕夏推開他,自己往前走。
野戰在她身後,站在雨里看著。看著她漸漸的越走越遠,才進了車里,開著車一路跟著她。
夕夏穿的高跟鞋,走得很困難,夕夏站住腳,垂眼看腳下,索性把涼鞋月兌了,撂開一邊,赤腳繼續走。
車里的野戰看著眉頭狠狠皺著,這麼下去,不生病才怪。他只是她心里痛,可不讓她痛,她怎麼才肯下狠心離開莊孝?再一次忍著不下車,就一路跟著。
莊孝開了一上午的會,公司每季度都有的會議,開會其實是個很累人的東西,莊孝散會後才發現時間有點晚了,快一點了,不知道夕夏還在不在。拿著衣服快步走出去,陸文玲早等在門外了,看見他出來趕緊上前︰
「孝哥哥,中午一起吃飯吧。」
莊孝擰起眉頭,抬眼掃了眼前面回頭看的公司各高層,對著陸文玲冷聲說,「不是說過在公司叫我總裁嗎?記不住?」
陸文玲吐吐舌頭,委屈的說,「我忘了嘛……孝、總裁,一起吃飯吧。」
莊孝快速擋開陸文玲,快步進了專用電梯,「沒時間!」
陸文玲跟到了電梯門口,看著電梯無情的合上,笑意浮上嘴角。母親說過,女人的幸福是自己爭取的,她的幸福,她一定能得到。
莊孝開車去了京都大酒店,直接上樓去了包間,夕夏的手機在,人卻走了,下樓問門口的侍者,那小伙兒說,「雲小姐在下雨的時候已經走了……」
莊孝擰擰眉,真走了啊,知道這次過分了,讓她等這麼久,鐵定又生氣了。莊孝也知道,她那小脾氣其實都是他養出來的,以前的雲夕夏多獨立多理性?現在的她就是個愛鬧的小姑娘。
沒想太多,開著車回家,可到了家吧,人也沒在。
莊孝不確定她是去工作室了還是去找元娜了,可總得確定她在哪他心放心,電話打給元娜,元娜那正在午休,一听竟然是老板,愣了下。
莊孝問夕夏在她沒有,元娜是知道夕夏在玩彩繪,可莊孝看得嚴,平時一般不讓她去。這時候莊孝找人,合計又去那工作室了。元娜想也沒想就說︰
「在我這兒,總裁要跟她說兩句嗎?」
「不用。」莊孝掛了電話然後去公司,他相信她不會再去酒吧那種地方,人在舒亞,既然她喜歡那就讓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