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小少年呢她就忍不住想︰「下回得帶秋水去,給他們制造點兒見面機會」
按她這想法,這倆人一樣的文氣十足,和她這糙了叭嘰的人不一樣,這倆肯定一見如故,再然後天雷勾動地火……
呃,不是,再然後得是郎情妾意花前月下
這才念叨著小少年呢,還沒出水井村就見著了,在村口上賀千里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很久沒反應,直到慌亂中有人叫了一聲「公子」,然後安豫城擰過頭來,賀千里這才從混亂的場面中清楚地看到安豫城。
眼前的場面怎麼說呢,混亂,非常混亂。而且像是附近哪個村子的村民,怎麼安豫城跟村民們打鬧起來,為什麼呀這是
好不容易看著個眼熟點的人,賀千里趕緊問道︰「大哥,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是千里啊,這小子不知道哪里來的,村里正在祭海,他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一出來就把場面全攪亂了,還把我們供奉給海神的祭品給放跑了。」
祭海,供品似乎是牛來著,按照這邊的習俗要未成年的少女去送,看來安豫城肯定是生了誤會,以為要用小姑娘去祭海,這才出手攪了局面。
這種事兒倒是小說里常寫的,某某初出茅廬的少俠,路見有人以漂亮可愛的少女祭祀某神,然後少年路見不平拔刀相救,最後少女心生感激以身相許……
呃,這橋段不對,這麼一來少年以後就成了一拿刀劈柴的家庭主夫。一般來說,少女應該在某次意外中喪命,然後少俠終成一代宗師,這故事也夠狗血的,比她這穿越還狗血。
「大哥,別……別打了,那人我認識,就是個有點兒不諳世事的秀才,你們也不能真把人打死了,他也受夠教訓了,就這麼算了成嗎?」。賀千里可不會出手,當地人善良淳樸是沒錯,可一個個夠彪悍,一旦真是為這人這事開打以後自己在這塊兒可沒法過平和日子。
「秀才?」
「誒,大家別打了,這是個秀才,打個半死就算了……」
這還叫別打了……
沒法兒,賀千里只好趕緊去找水井村的里正,里正趕來後這才把事兒勸下,村民見安豫城也已經吃足苦頭這才算完事。安豫城也確實夠嗆,左手被擰得有些變形,大家伙兒可能听說他是秀才,沒好沖他右手招呼。
除卻左手外,身上也處處掛彩,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看起來夠嚇人的。
「安小哥,你沒事吧?」
問完賀千里就覺得這問題真找抽,眼看著這像沒事的人麼。
但是安豫城卻能頂著滿身傷,咧著嘴一邊低聲痛呼一邊答道︰「沒事沒事,這回是我該謝謝何姑娘的搭救之恩。」
「沒事沒事,以後別這麼沖動,問清楚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賀千里說著看看安豫城的左手,伸出手來比劃比劃後雙說道︰「安小哥,我給你揉揉,要是再不揉會生淤血,很久都不會散而且會疼。」
「啊,還是等大夫來吧。」安豫城覺得眼前這小姑娘機靈是機靈,可不一定會治傷,他這傷還挺嚴重。
大夫?水井村以及附近幾個村都沒有正經的大夫,全是一些草藥郎中。當然,她這麼說也不是看不起,那些郎中治治尋常傷病可以,但是論起治這種在打斗中產生的外傷,誰也比不上她。
她這叫久病成醫,又是一段血淚史築就的
「沒事,大夫來再讓大夫看。」說著雙手一按,這下安豫城就是想動也動不得嘍
賀千里雖然年紀不大,可手勁十足,比起安豫城這純粹才子一半武生的品種,她可是純習武之人,手上的力道小不到哪兒去。
往安豫城手臂上四處捏捏,然後賀千里便胸有成竹地問里正要來一瓶跌打酒,先是揉通血氣,然後抻拉擰扭,不多會兒她便拍著手說︰「可以了,試著動一動看哪兒還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將信將疑地動動左手,越動幅度越大,到最後安豫城抬頭驚然說道︰「都好了,看不出來何姑娘還有這一手。」
幸好這時代沒有踫一踫就要負責的規矩,要不然也夠賀千里煩的︰「那是,久病成醫,我從小摔到大這點能耐都沒有早摔殘嘍。」
「謝謝何姑娘。」
「我們好像一直在謝來謝去,以後不說謝這字兒,互相幫忙本就是應當的,只不過你下次再幫人的時候一定看清楚。要是像我這樣確實需要伸以援手的那就伸手,要是像祭祀這樣的事千萬問清楚再伸手。」賀千里實在覺得這人好笑得很,果然是讀書人,讀書人的腦子里就是缺點兒東西。
她的話讓安豫城有些不好意思,他這屬于好心辦壞事兒,再好心也掩蓋不得現在這結果︰「是,吃一塹長一智,下回不能再這樣。」
「我倒是沒看出來,安小哥身上居然還帶著幾分俠氣,有話說交友需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你這朋友當真交得。安小哥,那我們也算朋友了是吧。」賀千里此時作派純粹的江湖兒女風範,她習慣于這樣的行事作風,因為她長在這樣的人堆兒里。
但是對于安豫城來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姑娘,先前的印象且不說,這時便只覺得這姑娘做事當真是干脆利落大氣灑月兌。安豫城也不是沒見過希朝武林中的名門千金,那些武林中的名門千金干脆利落有,但真正要像賀千里這樣灑月兌奔放大氣天然卻少之又少。
「是,當然是朋友。」
「回頭我傳你幾招,以後去伸手助人也有幾分底氣,不至于像今天這樣。」賀千里說話間想起自己還得去鎮上一趟,今天要去幾個酒樓飯館把干貨的賬結一結。正好安豫塵也該回家養著,與安豫塵道別後,賀千里向鎮上去。
碣石鎮上酒樓飯館永遠都是那麼熱鬧,來來往往的客商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多……
「咦,不對啊,沒從前那麼多。怎麼這幾年來往的客商好像一年比一年少,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兒?」賀千里從前也沒關心過這些,現在也未必多關系,只是正好想到這兒看到這兒而已。
去酒樓飯館結賬時,她順嘴打听了一番,這才知道為什麼碣石鎮上的客商比從前少,一家酒樓的掌櫃憂心忡忡地說︰「听說咱們鎮子附近幾家玉礦出產的玉石越來越不成,幾家大戶都似乎有撤走的意思,那些來投機取巧的小商販當然就更不敢往里邊去。我看再過兩年鎮上就熱鬧不起來嘍,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小千里啊,你們也得趕緊想想別的營生,別到時候餓著凍著。」
倒是不擔心沒吃喝,只是猛然一听覺得很唏噓,原本是說礦藏很豐富,沒想到這就開始說玉石品質不如從前,看來這碣石鎮上也會有亂的時候。
不少人砸下大筆銀錢進來,有很多都沒收回本兒,到時候還不定會亂成什麼樣兒,這時賀千里開始慶幸自己答應陳北擔任駐地教習,至少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財產安全。
只是賀千里遠沒想到,她預想中的混亂來得比她想象得要早得多,不知道是哪家把玉礦枯竭的事捅出去,整個鎮子上投了銀錢在采礦開礦上,乃至是投錢在玉石切割、雕刻上的商販听到這消息也得瘋起來。
「秋水啊,看來我們最近還是別出門為好,又是江湖中人,又是鎮上玉礦枯竭,看來是要出大亂子嘍。我們少出門,免得受了池魚之災,那可劃不來呀」賀千里回到木屋後跟賀秋水說道。
「姐,什麼是池魚之災?」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要做這池魚麼?」
賀秋水用力搖頭,不過她對賀千里嘴里蹦出來的這句話很感興趣︰「姐,為什麼你老能從嘴里說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話來。」
「啊呸,敢情我糙得連有道理的話都不能說,你一邊兒去。李嬸子,今天中午不用做秋水的飯,她吃飽撐得慌。」賀千里瞪眼道。
在一旁李家婆娘也才剛來沒多久,見倆人斗嘴倒也不多說,只是一邊晾著衣服一邊看著倆姐妹笑,就像是看著倆斗嘴的小孩兒——她們確實是倆在斗嘴的小孩兒,只不過這倆誰也沒拿自己當小孩兒。
吃罷午飯,姐妹倆在屋前曬太陽,賀秋水發愁地說︰「姐,這些木頭怎麼辦啊,你看我這些花花草草都曬不著太陽了。就算不想想花花草草也得想想這些菜,冬天就指著這些蔬菜過日子了。」
「別說這麼可憐,回頭我想想辦法……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這些木材給賣了呀,這可都是上好的木材,哥上山砍木頭我都專撿沉的硬木讓他砍,這要是蓋房起梁最好不過。」賀千里從前是一直覺得這木頭山上就有,肯定沒人買,這時也是窮思變,要不也不能把目光放在這堆木頭上。
「既然要賣木材,不如賣給我吧」
是陳北,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