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之後,眉嫵閑聊的時候隨便問起,溫螭說︰「這些是官宦貴族間常見的交往活動。都是這樣的。」
眉嫵感嘆說︰「別人家的事都要注意到了,送上周全的禮物;這麼多家,真是好麻煩啊。」
「習慣就好,哪有什麼都不操心的生活啊。」溫螭揉揉師妹的頭。
之後第二場道家的道場,場面依然宏大。
法事中間,溫螭正應酬送禮的人,突然听說靖遠侯刑家二太太來了,要見眉嫵。溫螭一听,就心里不滿,在法事中間要見孝女是不禮貌的,何況溫家和刑家沒什麼交情,和這刑家二太太更是沒來往,她突然跑來,要見人家孝女是什麼意思?刑家難道真的沒教養到這個程度了?就像這樣,也得有個目的吧。
溫螭突然想起來,溫家送過一份禮,而第一次做法事的時候溫家沒有送過,當然以溫家和刑家的沒多少來往的情況看,又不是溫家自己的什麼重要人歿了,不送才正常。可是第二次做法事,刑家第一批就送了禮,而且是最高規格的禮,這一般是親近的親友之間的標準。當時連溫家的下人都吃驚,管事報告禮單的時候,在說到刑家時,特意加重了語氣。不過溫螭沒心情考慮那些,等法事之後再說。誰知道這刑家人就上門了,怎麼回事呢?
溫螭讓下人傳話︰謝謝靖遠侯和刑太夫人的好意,不過我們現在不適合接待,請見諒。
下人回話,說刑家二太太臉色不太好呢,但是還是走了。溫螭冷笑,不走,她還敢鬧不成?我們溫家沒那麼好欺負。不過刑家到底想干什麼?按溫螭分析,應該和眉嫵對她家夫人和三小姐的教訓沒關系。因為眉嫵上次沖突的對象是長房的太太和庶女,這次怎麼是二房的太太來了?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還有這份奇怪的厚禮,為什麼呢?
溫螭打算等法事做完,在調查一下刑家是怎麼個意思,還沒實現,刑家就上門了。
這不,溫家的法事做完,溫老夫人和溫夫人正想找合適的時機,把眉嫵介紹給親朋,既然當自己家的女兒看,總是要見親友的。她的孝也出了百日了,在自己家出來見見人也行了。這引教的女先也找好了,是溫夫人娘家堂妹家用過的,是她這個堂妹的女兒進宮前請用過的。溫家婆媳正說這個引教的女先什麼時候到呢,听傳報,刑家老太太和靖遠侯刑侯爺夫妻上門拜訪了。
溫老夫人和溫夫人很奇怪,溫家和刑家就是泛泛之交,這又並非什麼日子,怎麼刑家母子一起登門拜訪呢,還是如此正式的拜訪?難道是因為眉嫵在刑家門口鬧的那一場,那刑家三小姐要死了?所以刑家上門討解藥來了?因為溫螭考慮和刑家結下了這個梁子,以後刑家沒準下絆子,所以告訴了全家這件事,就瞞著眉嫵。還有溫螭給他師父做的道場時候,刑家的奇怪反應是因為什麼?溫家婆媳想正好旁敲側擊的打听一下。
今天正式休沐日,溫國公也休息。就自己接待刑侯爺,而溫老夫人把刑老太太請去。結果刑家的說法,和溫家人想完全不同。
刑老太太和刑侯爺說的基本一致︰眉嫵是他們家當年丟失的那個女兒刑凝。當年刑侯爺的原配夫人雲柳,帶著幼女回潛州娘家,結果路上遇上天災,雲夫人遇難,刑家小女卻沒找到尸體,刑侯爺這麼多年一直認為女兒還在世,尋找多年。終于听說是一個江湖隱士寒鶴子舒遙收養了女兒,但是派人的人回稟,說寒鶴子夫妻已故,女弟子已經離開。
正當無計可施的時候,竟然發現,溫家少爺給恩師做的法事,原來溫家少爺就是寒鶴子的弟子,那麼他的剛來京城的師妹,就應該是自己家丟失的女兒了。
事出突然,溫家听了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溫家是知道刑家當年的慘劇的,也知道刑家一直尋找丟失的愛女,可是沒想過居然是兒子的師妹眉嫵。
還是溫老夫人想了想,悄悄和媳婦說︰「我說看眉嫵這孩子眼熟,還以為是小時候見過的緣故,這麼說,真的像刑家原來那個媳婦雲氏。好像是叫雲柳吧,我還認識她娘呢,雲家二小姐,和你娘家算遠親吧?」
溫夫人當年也見過刑雲氏,還真的想過眉嫵好像倒像刑雲氏呢,不過刑雲氏紅顏早逝,所以這話就不能說了,要不成咒人家孩子了。沒想難道眉嫵還真的是刑雲氏的女兒?
不過溫夫人想︰雖然刑家不可能來冒認,但是不排斥,刑家這麼多年找女兒,所以有些急迫,捕風捉影的話也信以為真了,誰家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啊,所以太急了沒準弄錯。這是事關重大啊,這個時期,眉嫵這孩子剛沒了師父,正傷心敏感的時候,要是直接和她說了,你父親和祖母來認你了,結果卻不是,對孩子多打擊啊!
溫夫人想得有把握了才告訴眉嫵才好,就問︰「刑老夫人,眉嫵倒是在我們家里,可是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親人的,這猛的說她是您家的姑娘,怕孩子適應不了。刑老夫人可有什麼……能證明的啊,畢竟您家,也不能隨便認個姑娘啊。我也叫眉嫵來,看看她有什麼信物的。」
刑老夫人倒是理解溫夫人的想法,何況自己也有懷疑,不能確定現在溫家住的這個姑娘即使自己孫女。就說︰「我們家凝兒丟失的時候,身上都有長命鎖之類的東西,不過這個也不一定留著。」
溫老夫人就說︰「要不讓璃兒媳婦去問問吧,有沒有什麼這類的東西。」
刑老太太似乎不在乎這個,接著說︰「那些不留著也罷了。我們家凝兒左肩上有一個花型的胎記,就在左肩的後部。」
「花形的胎記?是不是梅花形狀?顏色是青藍色?五瓣花型向下?」溫夫人不由接道。
刑老太太一下子站起來「是!就是這樣的胎記!難道……」
溫老夫人也看著媳婦︰「眉嫵身上的?」
溫夫人點點頭。
眉嫵小時候跟著她師父師母來過一次,就是來收下溫螭為徒的那次。那時候溫夫人很喜歡舒夫人琴雅那飄逸出塵的氣質,舒遙和溫國公一起的時候,她就去找舒夫人,一次看見舒夫人正給眉嫵換衣服,看見過眉嫵這個胎記,因為十分特別,所以印象很深。舒夫人還開玩笑的說︰「有這麼個標記,將來她家人能把她找回去呢。」
沒想還是真的如此,可惜舒夫人已經看不見了。如此說來,眉嫵真的是刑家丟失的小姐了。
同時溫國公和刑侯爺的談話,雖然不能說到胎記這麼明顯的證據,但是也不是沒效率的。刑侯爺倒是听眉嫵的師父舒遙說起過,眉嫵的來歷,是他一位朋友在路上撿到的,那朋友不能撫養,就送給舒遙夫妻為徒了。那時候,眉嫵也就一歲左右,正和刑凝丟失的年紀一樣。撿到眉嫵的那地方,雖然溫國公沒親自去過,不過估算距離刑雲氏出事的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太近。
溫國公想了想讓人去叫少爺出來,隨便吩咐下人去看看老夫人和夫人那邊談的如何。
溫國公的人找到溫螭的時候,溫螭正被他母親的大丫鬟梅枝找到說這事呢。溫螭听了,對梅枝說︰「你去稟告老夫人和夫人,讓她們拖一會兒,我先去父親那邊看看情況。先不要告訴眉嫵,我等會兒自己去和眉嫵說。」
溫螭剛想走,溫老夫人的丫鬟暖兒就過來了︰「二少爺,老太太讓您去和眉嫵小姐說說這事,應該是真的了,所以讓眉嫵小姐出來見見刑家太夫人和刑夫人吧。」
溫螭嗤笑說︰「就是真的,見刑家老太夫人也罷了,見她們夫人做什麼,再把她們夫人給嚇著了。行,我去和眉嫵說,先去老太太那邊?暖兒,你去給老爺回個話吧。」
眉嫵正在憩霞苑的小廚房里和春塵她們做甜羹呢,正告訴春塵和芳草怎麼把新鮮花瓣做成甜羹,還能保持色澤不變,而味道融入的方子呢,就見師兄急急進來,就問︰「師兄,怎麼了?」
溫螭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說,想了一下,說︰「外頭來了一家人,是靖遠侯刑家。他們……」
「靖遠侯刑家?就是被我教訓過的那家吧?他們找上門來了?要解藥?還是要找茬?我去會會他們!」眉嫵立刻放下手里的花瓣,準備回屋去拿刀。
溫螭阻攔︰「不是了!他們家說你是他家丟失的那個女兒。」
「女兒?什麼女兒?」眉嫵很驚奇。
溫螭有些不好解釋,還是努力說明︰「就是我上次不是說他家有個丟失多年的嫡出女兒嗎?就,說你是她們家丟失的這個女兒——刑凝!」
「胡說的吧!難道想把我騙走然後殺掉?真是的,我又沒真的怎麼她們,至于麼?小肚雞腸!」眉嫵認真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