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卻是方信和明宗皇帝本人。
進了樓。方信就要了三樓地上間雅房,侍者一見這氣度。就立刻引著上樓,果然。上面房間寬大,又隔了重重屏風。房間里說話。幾乎外面听不見。
吩咐了幾聲,點了七八只菜。方信隨手三塊銀元,說著︰「我等喝酒說事,你們不要打攪了。」
話說,這銀元。還是當年太祖開平十年制,一兩一元。以後就成定制。
打開著窗戶,方信自在的喝了一口,讓明宗坐下說話,說著︰「今日觀看天下。的確繁榮昌盛了。」
明宗皇帝。卻謙虛一笑,說著︰「今日才見太祖皇帝的神力。孫兒崩後,卻感覺到陽世排斥。不能在世久呆。連通信顯聖也不可,太祖皇帝卻可帶孫兒下降于世。」
自窗口而下,下面綠樹成蔭,千家萬店樓閣林立。街道上自是行人如鯽。川流不息。益顯其萬千氣象。
樓下就是一張橋。橋下河中船只很多。雖然大部分是一噸數噸左右地小船。但是也可謂千帆競發。百舸爭流。
再遠一點,卻是貴族區,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地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方信不由想起了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清明上河圖》。
描繪的是汴京清明時節的繁榮景象。將汴河上繁忙、緊張的運輸場面,描繪得栩栩如生。更增添了畫作的生活氣息。
听了明宗皇帝的說話,方信淡然說著︰「這本是理所當然,陰陽相隔。神人相隔,你也知道,歷脈真龍,總有明君,太祖更是一代豪杰,如果能神人頻繁交流。豈不是可以以人謀扭轉氣數?真天子真豪杰,只怕真地國壽傾倒。也可挽回呢。所以才有天人隔離之力,我今日是用大神通。讓你我能下界,但是也只是觀看,不能干涉。而且可一不可二。」
明宗皇帝听了,若有所思。也若有所失。方信就笑了︰「你的太子登基,看情況天下穩定有序,你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哼,此逆子為太子時。還可。想不到一登基。就冊封外戚為侯,雖然不是世襲侯,減等襲之。但是也甚有非議之處。」明宗皇帝說著。
歷代教訓,不允許外戚干政。也少有封侯之事。這新天子登基不到半年,就對皇後兄長封侯。雖然沒有允許參政,已經引起一些非議了。
方信听了,平淡的說著︰「人道之事,自憑氣數,現在我們是干涉不得,如是未來埋下禍根,卻也是天意人事。」
頓了一頓,他又嘆的說著︰「你這太子。性子寬厚,重視人情,看樣子,雖可行寬厚之政。延續你我創下盛世。但是寬厚也意味著放任,盛極而衰,吏治必漸漸壞去,也看來必埋下以後紛爭的種子。不過。說來也對,開國年久。銳氣就折。下面就完全是守成了,唯靠制度之力。幾能延續國壽。」
听見太祖皇帝評價子孫皇帝,明宗皇帝卻是父親,當然不敢辯論。這時卻反過來,笑的說︰「太祖,您的制度甚是完善,想必必可國壽綿長。」
「不然。聖人之法。隨世而移,一方面。隨著社會地變化,開國法令未必就適宜了,其次。後世皇帝不知祖宗深意。破壞成法,也是屢見不鮮。」方信甚有些遺憾地說著︰「當年我治大政。也有不少罅漏之處,現在想來,卻也無法彌補。」
說到這里,方信擺了擺手。對著惶恐地明宗皇帝說著︰「不必總拿出君臣對奏的格局來,你是如今兒孫皇帝中明君,我就為你說來,你有什麼疑問。也可提出。我在此世地時間,不會太多,以後你要多主持幾分龍脈氣數!」
「是,聆听太祖皇帝的教誨。」明宗皇帝听了。頓時暗中喜悅。說著。
「恩。我也是隨想隨說罷了,這第一條,就是雖然繼承先代宗教法令。卻沒有更加重視,強制推行素食。實是可惜。」
「哦,素食卻是功德之事,何與治國?」明宗皇帝凝神問著。
「天下爭奪,在于兵甲,兵甲之強。一是訓練,二是武器,三是勇士,這素食之法。卻是釜底抽薪之舉。」
「凡軍中真武士,必食肉也,不食肉。如何能穿重甲。持大兵。玩強弓?甚至夜中不可視也。大凡起兵強軍,雖然不可人人食肉。但是戰前,有條件必食肉,以蓄其力。這天下宗教之士,若能真的個個吃素。雖有萬中之一例外,然大數必手無搏殺之力,所謂太平殺人不血之道。」方信沉吟著,緩緩說來。
「孫臣卻是記下了。」明宗皇帝說著。
「上次,朕和你等說過上下空間之事,實際上,欲說國壽。實看空間,如果下民無寸土立身安命,必有大亂,雖明君也無濟于事,你可知曉?」
「臣卻是記得,臣讀史書。也借鑒歷代興衰。現在才知道,根由卻在這里。」明宗皇帝說著。又不甘心的問著︰「太祖現在神通天人,可有良策?」
「其實說來也簡單。空間之事,自有空間解決。」方信淡然說著︰「卻有上中下三策可用之。」
明宗皇帝本來也只是抱著飄渺地希望問問。這時頓時大喜,問著︰「何三策?」
「下策者。與民而言。養廂兵也。也就是遇到天災**。有難民難以謀生,為免男丁生亂。就全數充入廂兵,受得軍法約束。自然可無事。只是朝廷要負擔糧餉了,久久必導致開支增加。」方信說到這里。感慨萬千。對地球宋明二朝理解更加深了︰「這廂兵,本不是打仗之用,自然口糧甚少,勉強糊口,不食肉者非勇士,連糧也沒有更不堪為戰,這也是明軍暗弱之法。與宗教素食弱化異曲同工。」
原來,這廂兵。本是充入無地少地精壯之人。並且一開始就存著控制和削弱地心思。才會如此對待,久久,這些難民就自然不堪一戰,對朝廷再無危險可言了。
明朝崇禎年間,若是行此策。一舉把亂區壯丁抽掉。自然就大亂不起了。
「而與士而言。民于食為天,士與仕為天。卻不可等同而言,你可知道。這民間讀書之風日盛。對長遠來說,自是好事。對短期來說。卻是禍端。」
前面還可理解,這條卻是難理解。明宗皇帝迷惑地問著︰「還請太祖皇帝明示。」
「上古之時。讀書者甚少,無知者無欲,只要安撫世家子弟就可安天下。世風日開。讀書人漸漸增多。這讀書不但明理,也會增欲——讀了兵書。就想著天下有亂可領兵為將,讀了治國之術。也想著位列廟堂一展心中抱負,你可見得。讀了書,真正甘心與農夫販卒為伍。死于鄉野之中地?」
「啊!」明宗皇帝本是明君。這一听。頓時臉色大變,卻是領悟其中奧妙了。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月復,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方信頌讀老子道德經文。卻深深明白其中要意︰「古能千壽之國。實是讀書人少。而治國久安也,老子地確看地徹底,明的徹底,如果推行治國正道,傳播文教,雖可教化人心,也使人開智了,此是王朝覆滅之根。」
教化人心是洗腦。有利統治。可是如果立在統治者的立場上。這漸漸開智。就大不妙了,所以長遠來說。對統治者得不償失。
「那何以策之?」明宗皇帝臉色大變。連聲音都啞了。問著。
「也有下策。就是科舉。所謂的科舉。實是讓民間讀書人,能有個進仕地途徑,以安其心,我已經說了。士以仕為天,如不得仕,必生怨恨之心。太平時還好,一旦有事。必亂國亡天下!」
說到這里。方信想起了宋朝政策。說著︰「再進一步。就是善待士人,開榜取士多取人員,而擴大官員編制,寧可多養官員,不可使之外流。而成為敵方之才。」
宋代的科舉放寬了錄取和作用的範圍,官制也膨脹了數倍,實是為了這個目地。有宋一朝。士大夫很少投靠金遼(這也是為什麼有南宋的原因)。而且很少投靠起義軍。
後世小子無知。總覺得宋朝的弊端是官僚機構膨脹。又有大批無用地屯兵,拼命想削政減官精軍。哼。果是豎子不足為謀。
明宗皇帝听了,想了想,說著︰「這是好策,可是必使朝廷支出甚大。與民間來說。賦稅也必重。只怕久久,朝廷難以承擔。」
「恩。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方信點頭說著︰「而且。朝廷再放寬官位,也難以滿足日益增大的讀書人階級。所以這也是治標的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