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陸天豪沒有叫車,而是一個人信步閑逛。到九州好幾個月了,他還沒真正逛過九州城呢。做為一個相對富有的大城市,九州已經擁有了一個繁華城市該有的一切。豪華的娛樂場館,如雨後春筍般生長起來的大量酒吧,歌廳充斥了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正在成為國家主體力量的中產階層每天在這里縱情聲色,快樂而頹廢地玩弄著自己或他人的青春。
陸天豪突然很想放縱一次。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說不清是為什麼,就是想讓自己在這紅塵浪滾中多一些世俗應有的氣息,讓自己活得更真實一些。
他舉步向附近的一家酒吧走去。
藍調酒吧。
尚未進門,一陣迷離的樂聲已經回響在陸天豪的耳邊。
是誰在唱歌?音色優美,仿佛在天邊低聲私語,歌聲委婉動人,如那清泉沁入人心,在這浮躁的都市中帶給人一絲心靈上的安逸。歌聲如此動听,令陸天豪也不免一陣心曠神怡。
抬步走進酒吧,歌台上一個妙齡姑娘在對著麥克風仿佛傾訴衷腸般唱著那能喚醒人的靈魂的歌曲。姑娘長得很美,略帶蒼白的臉上有一抹化不開的風情,一雙美麗的眼楮象是你心中最深沉的呼喚,使每一個人都如醉如痴。
陸天豪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叫了一瓶香檳,一邊品嘗杯中的芬芳,一邊享受耳邊的天籟。
一曲結束,台下無數鼓掌拍手的叫好聲。
姑娘施施然走下台,高傲得如一只孔雀,無視眾人的喝彩。
她坐在一張沒有人的小酒桌前,給自己倒上滿滿的一杯酒,然後點上一支煙,就樣旁若無人的吞雲吐霧。
那小酒桌就在陸天豪的旁邊,透過那雲霧間的繚繞,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姑娘的臉孔,有著一種病態般的美和那淒清的落寞。
那個時候,一種沖動油上心頭,陸天豪突然端起酒杯坐了過去,就坐在姑娘的對面。
「這桌有人了。」姑娘不滿的聲音飄了過來。
「我知道,這正是為什麼我坐過來的理由。」陸天豪微笑回答。
姑娘抬眼看了一下陸天豪,冷哼一聲︰「本姑娘我現在心里煩得很,你最好離我遠點。借故搭訕的人我見得多了,你是第一個這麼直接的。不過這不代表我就會欣賞你。你要是不想讓酒杯砸到自己腦袋上的話,最好滾得越遠越好。」
陸天豪一笑︰「這也難怪。再一次被那些唱片公司拒絕,心里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吧?尤其是那些唱片公司並不是否認的你實力,而是因為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這就更令人難以接受了。」
姑娘的心頭一顫,看向陸天豪的眼神已充滿了訝意,不過口中說的話,卻是殺氣騰騰︰「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事的?」
陸天豪微微一笑︰「一定需要認識你才能知道你的事嗎?《高山流水》是現在的小調歌王高歡成名前的作品。他有很多好歌都是在他成名之前寫的,反到是成名之後佳作甚少。很多人都知道高歡創作《高山流水》的初衷是諷刺那些音樂制作人,譏笑他們不懂音樂,不知欣賞,只知道一昧地迎合市場,推出些不倫不類的庸俗之作。高歡自比余伯牙,卻恨踫不上鐘子期……我听到你的歌聲,就感覺到你是個不錯的歌手,不過可惜卻埋沒在這間小酒吧里。能把一首歌唱出靈魂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以你的歌藝,恐怕也踫上過類似的事情。大膽地猜一下,沒想到竟猜中了。」
姑娘心頭一顫。
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從歌聲中听出她的心聲。
不過她還是慘然一笑︰「听起來,你到象是我的鐘子期了。」
陸天豪笑得很爽朗︰「鐘子期死得早,我是不敢做他了。不過你的歌聲讓我很入迷。正好我也有些煩心事,听你的歌到也能解點心煩,所以就坐過來和你聊幾句。」
「為感情上的事而煩心?」姑娘隨口問。
陸天豪笑得很不好意思。
「看在你能听出我心事的份上,我就讓你坐在這里。」姑娘吐了口煙說。
陸天豪看著姑娘手中的煙,心中一動,問︰「他們拒絕你的理由是什麼?」
「因為我不夠熱情。」姑娘的態度依然很冷。
「這世界並不缺乏實力派的冷艷歌手。」
「他們認為我的實力以及我的態度不值得花大力氣去栽培。你知道當一家公司暫時只需要一名歌手時,如果同時出來兩個水平差不多的歌手,而其中一個不僅會唱,更會跳,會煽情,甚至肯月兌,那麼人選的考慮就已經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腦細胞了。」
陸天豪點了點頭,舉起酒杯說︰「我為你感到慶幸,慶幸有一個好姑娘沒有被卷入這個商業的大市場,沒有被這渾濁的惟利是圖的空氣所污染,同時也為自己能听到這樣的歌手的歌聲而感到榮幸。」
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一飲而盡。
她說︰「你是第一個為我的落選而舉杯慶祝的人,有趣的是我竟然沒有生氣……我叫林姿,朋友都叫我,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林姿伸出了友誼的右手。
陸天豪與她輕握一下,入手處滑膩溫軟,仿佛捏到一塊羊脂白玉。
「陸天豪,九州計算機學院一年紀學生,很高興認識你。」陸天豪如是說。
「能得個知音不容易,以後有空就來藍調听我唱歌吧,這里是我常駐的酒吧。」
「那太好了,或許我還可以為你介紹一家酒吧,是我的朋友開的。軟體酒吧,听說過嗎?」
林姿微一點頭︰「我去那里唱過幾次,環境還不錯。除了老板有些色咪咪的,其他我都很滿意。」
陸天豪做嘆息狀︰「方華一定會為這個評價而痛哭的。」
林姿看他有趣的神情,終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花容綻放,原本沮喪頹廢的心態一下如撥開的烏雲,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