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凡塵之戀已經兩天了,而偲漩也早已于當天傍晚醒了過來,洛灕替他運功療傷再加上用了夙夜宮的靈藥,偲漩的傷處在第二天便開始結痂了,愈合的速度令流蘇驚異不已。
第三天一大早,流蘇像往常一樣,來到偲漩養傷的房間,準備幫他換藥。
流蘇先將懷中的小豹子放到塌邊,看著起身打算撲向自己懷里的芙爾,板起臉來,厲聲道,「乖乖呆著!」
小豹子藍綠色的眼楮望著似乎生氣了的流蘇,委屈地趴回床上,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流蘇發現對付芙爾就跟人一樣,要軟硬兼施,它也是懂得看人的臉色的。不再理會一旁嗚咽的芙爾,流蘇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偲漩,讓他坐起身子。
「我幫你換藥。」
流蘇沖他微微一笑,將軟枕墊在他的背後,讓他坐得更舒服些。
輕輕地解開他胸前的衣服,看著染血的白色布條,流蘇眸色微變,手上的動作放得更輕,小心翼翼地拆開他胸前的繃帶,一圈又一圈輕輕解下,露出有些猙獰可怖的傷口,胸前的傷口長約一指,貫穿了整個胸膛,深不見底。
流蘇打開白色瓷瓶,先將藥倒在手上,然後再輕輕地涂在他的傷處,手禁不住有些顫抖。
「我沒事」
一雙大掌緩緩地握住流蘇不停顫抖的縴縴素手,偲漩低頭凝視著身前的女子,眼底是溫柔的情意。
流蘇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心微微一動,總是冷眼看待旁人的偲漩卻只在看著她時,臉上眼中都是暖意。
驀然回過神來,流蘇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低著頭不再看他,流蘇將藥輕輕地在傷處涂抹均勻之後,才拿起一旁新的繃帶,小心翼翼地從他的胸前開始包扎,經由腋下將繃帶繞至身後時,流蘇不得不貼近他,才能勉強將繃帶繞過身後的傷處。
偲漩微微垂首,目光緊鎖著身前全神貫注的俏臉,在不經意間她的臉頰會輕輕地擦過自己的臉,帶著淡淡的溫度。
「小姐!」小喜輕敲了敲房門之後,便推門進來,走到塌邊,看著已經纏好繃帶,正在系結的流蘇,有些急切地說道。
「老爺命人通知小姐即刻回府!明日宮中舉行宴會,太子殿下派人送來請帖邀小姐赴宴!」
「宮中宴會?」流蘇秀眉微蹙,轉頭看著小喜,臉上有些疑惑,眼下也不是什麼節日,怎麼會無端舉行宴會呢?
「是,奴婢听說好像是為了歡迎北冥國來訪的使者。」小喜眼中有些焦急,有些不太確定地回道。
床上的偲漩聞言身子猛地一震,漆黑的眸子幽深暗沉,像是無底的深淵,望不穿,看不透。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通知一下二少爺。」
打發走了小喜,流蘇看著臉色似乎不太好的偲漩,扶他重新躺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說完,流蘇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房內,原本躺在床上的偲漩緩緩坐起身,透過打開的窗子看向窗外隨風搖曳的樹枝,眼神犀利陰冷,死死地看著那不停搖動的樹枝,身側緊握成拳的手背上浮現出一條條青筋。
流蘇剛踏進洛灕居住的院子,便看到一襲白衣的洛灕站在樹下,斜仰著頭透過疏疏密密的枝葉看著天空發呆,臉上仍帶著那張銀色面具,讓人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
也許是流蘇的腳步聲驚擾了他,洛灕轉過頭看著緩步走向自己的流蘇,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
「洛灕」,流蘇輕輕地喚了他一聲,看著眼前這個謎一般的男子,「我要回相府了。」
洛灕眸光閃了一下,很快便恢復正常,笑看著她輕聲道,「怎麼?相府出什麼事了嗎?」
「恩,宮中明日要舉辦宴會。」流蘇靜靜地回視著他,將剛剛得到的消息說給他听,並沒打算隱瞞。
「是嗎?」洛灕的目光變得有些嚴肅,這皇宮是個是非之地,只是……
洛灕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
只是從她成為龍鳳匕主人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經注定要跟皇宮糾纏不清了……
「何時動身?」
「等清泉回來吧,我已經讓小喜去通知他了,我們是一同出來的,按理說得一塊回府。」流蘇臉上掛著笑,一雙明眸炯炯有神地望著他。
「那我去準備些偲漩公子需要的藥品,一會兒你一並帶回去。」洛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流蘇站在原地看著斑駁陽光下洛灕的背影,心里長嘆了口氣,看來這次自己欠他的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再還了。
從洛灕的院子出來,流蘇心情有些沉重,住在凡塵之戀的這幾天真的很輕松,不用戴著面具生活,也不用擔心被人算計,仿佛梧桐曾經的生活,可是一旦回到上官府,她就是上官流蘇,要去過屬于上官流蘇的生活,戴著面具每天過著算計的日子。
「二姐!」上官清泉出去辦了點事兒,剛回到凡塵之戀,就听小喜說了宮中宴會的事,急急忙忙地跑來找她,卻正巧在走廊上踫到了剛從洛灕那兒出來的流蘇,忙叫住她。
「听說宮中明日舉行宴會,太子殿下邀你參加?」上官清泉沒了平日嬉笑的樣子,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恩,所以我們該回去了,你去收拾一下,隨我一同回去。」流蘇抬頭看了眼萬里無雲的湛藍天空,收回視線看著上官清泉,語氣里有絲無奈和不舍。
上官清泉凝視著她,將她的哀愁看在眼里,這兩天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個月兌離了束縛的二姐有多開心,只是快樂的日子似乎總是特別短暫,二姐終究還是要回到命中注定的地方。
「那偲漩呢?」
「此次遇襲的事情要保密,所以偲漩得同我們一道回去,不過好在他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好回府之後再好好休養了。」
流蘇看了他一眼,其實如果可以,她也想讓偲漩留在凡塵之戀養傷,只是眼下不行,在幕後黑手沒有現身之前,她們的一切動作都是被動的,此時任何一個差錯都是要不得的。
「好,那我去安排一下,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凡塵之戀的後門踫頭。」上官清泉看著心里已經有了計量的流蘇,沉聲道。
「恩,那我先去收拾一下。」流蘇微微頷首,知道他還有事要去跟洛灕稟告,便轉身先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個時辰之後,流蘇和小喜扶著偲漩,來到凡塵之戀的後門,卻見門前不遠處停著一輛普通的馬車,而上官清泉手上拿了個包袱,正站在馬車旁。
看到流蘇他們出來,上官清泉忙走上前,湊到流蘇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宮主不方便現身,讓我替他說一聲,就不親自送你了。」
「這是宮主準備的藥品,說是以後二姐興許用得到。」上官清泉向後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揚了揚手里的包袱,臉上又重新浮現出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
「知道了,我們出發吧。」
流蘇深深地看了眼他手里的包袱,然後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輕聲道。
「好,出發!」
上官清泉幫著流蘇將偲漩扶上馬車,特地先乘車來到皇城通向郊外的官道上,在一處僻靜的路段,換上早已等在此處的出府時乘坐的寬敞華麗的馬車,然後,一行人才不緊不慢地沿著官道往相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