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昊辰陪著流蘇回到上官府之後,上官瑾讓廚房準備了豐盛的晚宴,由于前陣子上官清風已經回了御史府,而且上官清泉向來是不住在府里的,因此晚宴也只有大夫人、二夫人以及上官流雲這些女眷出席,席間自是少不了一番應酬,一直到晚宴結束,送走了南宮昊辰之後,眾人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喜,不用管我了,你去休息吧!」
踏進蘇落居的院門,流蘇接過小喜手中的燈籠,沖她微微一笑,自己能做的事情她向來是不用小喜伺候的。
「恩,那小姐早點休息!」跟在流蘇身邊這數月來,小喜也由先前的不安漸漸地習慣了小姐前後如此之大的變化,也不再向先前那般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伺候了。
流蘇一手提著燈籠,徑自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推門進去之後便隨手將門合上。
「啊!!」
流蘇關上房門正要轉過身子,雙手卻突然被緊緊捉住,身子被壓制在門上動彈不得,手中的燈籠也倏地落在地上熄掉了。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撲面,流蘇剛剛被嚇得狂跳不已的心才稍稍有所緩和,仰首對上黑暗中那雙閃亮如星辰的眸子,流蘇清楚地感覺到那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身子正緊繃著。
「偲漩?」
流蘇的聲音很輕,仰著頭不解地望向那雙漆黑的眸子,被他渾身散發出的強烈的怒氣所震住。
黑暗中偲漩的呼吸沉重,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頰上,流蘇此時才察覺他的臉幾乎是同自己的臉貼在一起的,如此的靠近讓她心底升起一絲慌亂,她微微側首避開他灼熱的氣息。
「痛……」
黑暗中一只大掌緊緊地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將她側到一旁的頭轉過來。
濃重的氣息近在咫尺,噴灑在流蘇的臉上,流蘇瞬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望進那雙幽深的瞳眸中,她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炙熱的氣息越來越近,就在那噴灑出熱氣的薄唇觸到自己唇邊的一剎那,流蘇猛然一驚,得到自由的右手用力地將緊貼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推開。
黑暗中偲漩悶哼了一聲,流蘇大口的呼吸著,卻被右手滿手的濕意嚇了一跳。
「你受傷了!?」
流蘇快步走到桌邊,模起桌上的火折子,點燃蠟燭。
借著蠟燭閃動的光,她轉身看向低頭站在門邊,動也不動的偲漩,他的臉上是一片陰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剛剛那股強烈的怒氣此時卻不見了,他安靜地立在那兒,一絲聲息都沒有。
流蘇心底微動,目光落在他的左肩處,只見那黑色的衣服上一片濡濕,雖然血色被黑色掩蓋住,可是那濃烈的血腥味仍然讓流蘇心底一驚。
「快坐下!」
流蘇快步上前,拉著他沒有受傷的手臂,將他拉到桌邊的凳子上坐下,慌忙走到床邊,從櫃子中翻找出先前從凡塵之戀帶回來的傷藥。
剛剛他身上的怒氣太旺盛,以至于自己沒有注意到那股濃烈的血腥味。
小心地將他的上衣解開,流蘇輕輕地為他月兌下上衣,看著他左肩處那一尺多長,從肩頭直至前胸的傷口,眉頭緊緊皺起。
流蘇快速地將角落里盛滿清水的銅盆端到桌上,從櫃中取了塊干淨的毛巾,沾濕之後小心翼翼清洗他肩上的傷口,她的動作異常輕柔,只是自始至終眉頭都是緊緊地皺著。
把上次自己用的傷藥輕輕地涂在清洗過後的傷處,流蘇再取來繃帶包扎傷口,一系列的動作異常熟練。
半晌之後,流蘇端坐在桌邊的凳子上,與偲漩面對面坐著,清澈的眸子此時帶著絲惆悵,看向對面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不言不語的偲漩。
「你今天出府了?」雖然是問句,可是流蘇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偲漩身形微動,卻仍是低著頭不看向她,也不言語。
「你跟蹤我?」流蘇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里夾雜著些許無奈。
偲漩緩緩地抬起頭,原本枯瘦的臉龐經過這段時日的調養,五官開始呈現出原本的樣子,豐潤起來的臉龐猶如刀削一般,下頜堅毅,深邃的眸子閃著復雜的神色,靜靜地回望著她,沒有回答。
房中,流蘇和偲漩凝視著彼此,誰也沒有移開視線,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兩人的呼吸聲都變得異常輕盈,寂靜的房里只剩下蠟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啪啪’聲。
「刺啦」一聲,一股焦味傳來,流蘇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掉在燭台邊,那只燒焦的飛蛾。
「明知會被灼傷,又何必一意孤行呢?」
流蘇目光緊盯著已經被火燒成黑色的飛蛾,似是喃喃低語一般。
「火是它的命運,即使被灼傷甚至是化成灰燼又如何呢!」
流蘇猛地轉頭看著跳動的火光映照出的那張雕塑般的側臉,心底久久不能平靜。
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