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居
偲漩一襲黑色長衫站在紫藤架下,幽邃的目光落在對面那扇緊閉的門窗之上,普通的粗布衣衫絲毫掩蓋不住他渾身散發的凌人貴氣。
自從福泰樓回來,流蘇便把自己關在房內,不許任何人打擾,已經兩個多時辰了,仍然不見她出來,偲漩墨色眸中升起一抹隱隱的憂色,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
這賜婚聖旨已下,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昭告天下舉行冊封儀式,到時候只怕桐兒不想嫁都由不得她了,他多想帶著桐兒遠走高飛,隱世而居,不問世事……
如果有桐兒相伴,那麼他的仇恨,他的抱負,他統統都可以舍棄,只是桐兒……
只怕她放不下現下的一切吧……
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此時寒意漸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悵……
微風飄過,黑色的衣角紛飛,片片紫藤花隨風而落,為這秋日的黃昏增添了唯美的氣息……
……………………
「小姐,該用晚膳了!」
小喜端著飯菜在流蘇的房門外徘徊了良久,最後終于下定決心上前輕輕地扣了扣房門,輕聲喚道。雖然小姐囑咐過不要去打擾她,可是這都一下午了,晚膳總要用的吧,再等下去飯菜可都要涼了。
「小……」
‘吱’的一聲,房門猛地從里面打開,小喜張大了嘴巴,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姐,那個‘姐’字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
「爹沒回府嗎?」流蘇低頭看了眼小喜手上的飯菜,秀眉微蹙。
自從北冥國使臣離開之後,爹爹幾乎每日都是在府內與眾人一同用晚膳的,今日這是怎地了……
「老爺派人來傳話了,說是要接待西藩國到訪的貴使,今日晚膳就不回府用了,因此夫人吩咐廚房單做了各院的膳食,都在自己院里用膳就可以了。」小喜看著眼前的流蘇,盡責地將剛剛听來的消息說與她听。
「西藩國……?」
流蘇聞言,秀眉皺得更緊,垂首低喃道,剛剛腦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卻在捕捉到之前就消失了。
「到底是什麼呢?……」流蘇立在門邊鎖眉沉思,剛剛她腦中閃過的到底是什麼,直覺這是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小姐!……您沒事吧?……」小喜擔憂地望著眼前有些怪異的小姐,滿臉憂色地低聲詢問道。
「恩……沒事!」流蘇抬頭看著一臉緊張的小丫頭,視線又落到她手中的托盤中,閃身讓到一旁,輕聲道,「快點放下吧,端了這麼久,手該酸了!」
「是!」小喜應聲,忙將飯菜端到房內,在桌子上擺好,「小姐,快些用膳吧,飯菜該涼了!」
流蘇甩了甩頭,緩步走至桌邊坐定。算了,不想了,反正該記起的時候自然會記起的!
用過晚膳,小喜將碗筷收拾了,送去膳房,而流蘇仍同往常一樣,斜靠在躺椅上,借著躍動的燭光看書,只不過今日她手上拿的卻不是書,而是晌午時分清泉給她的賬本,上面記的是福泰樓這段時間的進賬出賬以及利潤情況。
「主人!」
一個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夜的靜謐,流蘇將賬冊合上,順勢放在身前,然後緩緩抬頭看向恭敬地立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女子。
「你已經不是影子了,從今往後叫我小姐就可以了!」
「我讓你辦的事辦妥了?」雖是問句,可是流蘇的語氣听來卻沒有絲毫疑問。
「是!此次來訪的是西藩國的二皇子西門譯霖,而且西藩今日在大殿之上獻了一把絕世罕見的琴給皇上,不過皊南國竟無人識得此物,更遑論能彈奏此琴了。西藩此次來訪挑釁之意溢于言表,相爺因此被皇上留在宮中商討對策。」
瀟瀟的聲音就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清冷,沒有一絲波動,只是平靜無波地將探得的結果如實稟報。
今日用過晚膳,流蘇便將瀟瀟喚來,讓她去探听一下西藩國此次來訪之事,雖然說不上來,但總感覺這其中一定會有她感興趣的東西。
「哦?」流蘇安靜地听完,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眸光閃動。
是了!流蘇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正是她一直等待的機會嗎?一個她可以擺月兌賜婚的機會,一個她期盼已久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