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我沒有再流一滴眼淚。除了夜里,我抱著被子,咬緊牙關,把哽咽聲全悶在黑暗之中。痛苦和內疚,那份來不及的遺憾令我堅強,哪怕只是暫時。「你不能出現在哈德斯島上,那太危險了。」當我冷靜下來後,師兄對我說,「李斯特知道你我都沒有死,也知道咱們要調查一些事情,所以必然有所防備。還有D先生,他熟悉你我的行為,不容易瞞過。」我沉默,知道師兄說得對。如今的哈德斯島,于我而言無異于龍潭虎穴,雖然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也不能讓李斯特甕中之鱉才好。到現在我才深刻的體會到,以前我可以在月光情人擁有特權,只是因為那個人在我身後。正像那首歌所唱︰從來就沒冷過,因為有你擋住寒冬。你總是輕聲對我說,黑夜有我……如今,他不在了。但,我有辦法了解事實真相,然後為他討個說法。我不管誰對誰錯,我不管正義與邪惡,我不管什麼規則什麼道義,總之誰傷害了他,就一定要對方血債血償。D先生失去P先生後陷入瘋狂,我何嘗不是!我想到了珠兒,開特.凱撒的人類女友,堅信那陰陽怪氣的家伙深愛自已的可愛姑娘。她經常上岸采購生活用品,以前還幫過我,我知道她經常出沒的地方。「用笨法子,守株待兔。」我決定,「師兄放心吧,我回荊棘鎮,親自去找珠兒幫忙,易個容就行了。」「小乙,現在島上情況不明,但肯定不太平。如果開特.凱撒是前島主的親信近臣,也許他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我就盼著他不好,這樣珠兒才更能幫我。」「但她是開特.凱撒的女友,李斯特會派人緊盯著的。」師兄搖了搖頭,認為這辦法不好。「我相信,李斯特根本不知道有珠兒這個人存在。」我冷笑。人們對敵人的了解總是勝于朋友,事實上只有珠兒一個人自認是開特.凱撒的女友,別人都覺得她不過是島上大管家私人的移動血庫而已。而李斯特狂妄自大,喜歡傷害別人柔軟的部分,珠兒顯然引不起他的關注,不過我還是會小心的。「如果珠兒不出現呢?」「我就一直等下去,因為這是唯一上島的辦法。」順便,我需要近距離感受一下荊棘鎮上的氣氛。「可照你所說,珠兒只是作為移動血庫而存在,地位低下,她怎麼能掩護你上島?」我對師兄搖搖手指,「其實……我「本人」不必在島上露面。」師兄的目光與我相對,我堅定地回視著他,「小乙,我才突破這層修為不久,運用得並不熟練,你這樣做是很危險的。而且,我找不到能為我護法的人。」他嘆了口氣。不愧是做了十幾二十年的師兄妹,彼此心靈相通,很多事並不需要廢心去講,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我是想到了師兄的靈魂出竅法,他能用在自已身上,也就能施法令我做到,我只要把神識附著于珠兒的身體內就行。簡單的講,就是有條件的、暫時性的附體。當然,在我不需要出現的場合,我不會搶奪和左右珠兒本身的意識。「師兄,這值得一試,我也必須冒險。難道你不想知道D先生的情況?」師兄性情清冷,能成為他朋友的人很少,他雖然不說,卻十分珍惜與D先生的友情。再者,因為我們讓D先生幫了很多違背人家種族利益的忙,卻又眼看著他失去永生摯愛,師兄的心是很愧疚的。我懂。「至于護法的人,我覺得小丁可以。」我繼續說。我知道這次冒險的不僅僅是我,如果師兄在施法過程中出現問題,他會受重傷。而我,靈魂回不到體內,絕對是個死,而且是魂飛魄散的死法。所以,我們需要最信任的人護法,而在西方世界,只有我們師兄弟妹三人,值得信賴和依偎。師兄有些疑慮。只是我非要為里昂做點事不可,不然我一定會心痛而死。縱然這次又為難了師兄,但承擔最可怕後果的人是我。而我,不惜任何代價。「小丁只是迷失了,但其實他從不會傷害我。」我幽幽地說,「前些日子,他為了救我,直接跑到陽光下。他最近總是鬧騰,也只是反抗你。就像他才入師門時做很多淘氣事,只為反抗師傅是一樣的。他的性格有些叛逆,現在又正是叛逆的年紀,還有他轉變為血族……」「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就是他吧。」師兄模模我的頭發,打斷我。我知道,他是同意了,于是我去找小丁談。中隱隱于世,師兄的私產地處繁華區的高檔公寓樓頂層,足有三百來平,帶一個配小泳池的天台。我不知道師兄怎麼會有這麼多錢,畢竟我重新見到他時,他是個欠債很多的爛賭鬼。不過我想,每個人都不不能說的秘密,所以我從不問他。「你叫那個姓馬的放開我。」布罩簡潔明快的大房間里,小丁光著腳,蹲在牆角。他的一只手上拴著一條以法術祭煉過的銀鏈子,幽黑的眸子中閃爍著憤怒和屈辱,看起來像被困的小狼一樣可憐。可惜啊,拴住他的人才是狼,而他則是小吸血鬼。多麼諷刺,我神宵門中四人來到西方世界,一個徹底沉淪,一個痛失所愛,一個成了狼王,一個是血族的後起之秀。當初是否有人能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呢?我們的出現,我們的變化,我們的人生,是巧合還是人為?或者,冥冥中自有定數?紅塵中茫茫輪回?「我也姓馬,你也姓馬。」我微笑,「這樣,你還會生我的氣嗎?」。那鏈子材質奇特,雖然是以法術淬煉過的銀,但只要不掙扎就不會傷到皮膚,但只要動了扯斷鏈子的念頭,被束縛者就要承擔巨大的痛苦,而且也絕對掙月兌不了。我懷疑,這是狼族預備來對付血族的,但為了我,師兄提前泄了底。「我是威廉。」小丁賭氣。我立即生氣地道,「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你是馬小丁,永遠是馬小丁!」「姐姐……」小丁可憐巴巴地叫了我一聲。我心軟,拉他坐到床上道,「師兄給你戴上這個,不是恨你,而是怕你做錯事,傷害到自已。你還沒有回憶起以前的事,很多情況你不能明白。可是,你不信我嗎?難道,你覺得我會害你?」小丁沒被束縛的那只手,環住我的肩膀,雖然從眼神上看,他還是個孩子,但從動作上看,他絕對已經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高大強健的可以把我圈在保護之下。「姐姐,其實你要我做什麼,只要告訴我,我一定會照做。好比你說讓我坐在天台上不動,就算出了太陽,我也不會離開的。」他說得特別認真,自成為吸血鬼後就變得愈發妖艷奪目的臉上,一派真誠。他的氣質混雜著純潔天真和殘酷邪惡,是天使和惡魔的綜合體,注定將來會顛倒眾生,妖孽萬分。所以我要確保他的蛻變在我的關注下,免得墜入深淵,永世不得超生。他是一柄未出鋒的兵刃,引導得好就是絕世名劍,引導不好就是極致凶器。我有這個預感,所以我才緊張他。「姐姐怎麼讓你曬陽光?但你記得,不管以後有人對你說什麼,甚至你親眼看到什麼、听到什麼讓你不快樂的事,誤會我的事,你都要來和我確認一下,好嗎?」。他重重點頭,猶豫一下又說,「親王殿下,我的父親,被太陽曬成飛灰了是嗎?我听到……你和姓馬的……好吧,我叫他一聲師兄,我听到你們說話。」「不要提這個。」我抓緊胸前的衣服,強迫被忽略的痛楚清晰而尖銳,「我能信賴你嗎?」。「我保證,我以血族和男人的尊嚴做雙重保證,我只忠誠你一個人。」小丁舉手發誓,「只要你不拋棄我,永遠陪在我身邊。」「別亂發誓。」我打掉他舉在頭頂上的手,嗔怪,「如果真有一天,我們的命運發生沖突,我寧願你背叛我,也不要你受苦。」這是母性和母愛吧,寧死也要保護孩子。小丁目光閃閃,顯然感動了,高興地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又把我整個人都摟在臂彎里。我推開他,要他好好說話。女人是敏感的,特別是對于感情的事,而當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我也就看清了小丁的心。他說他愛我,要我做他的女人,妒忌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為此,我曾經很恐慌,因為我一直把他當成親弟弟般疼愛。但那不是男女之愛,而是一種強烈的佔有欲。就好像一個孩子之于他心愛的玩具,之于他不抱著就不能入睡的枕頭,之于他純潔心靈的最初渴望。或者,還有對這個世界的恐懼。我明白了,也就坦然了,更堅信他終究也會懂得。于是,我不再刻意疏遠他,只提防他這種感情不會轉彎成其他。畢竟人的心,是最復雜和多變的。現在,我把我的計劃合盤告訴小丁,托付了我的信任。他起先有點不樂意「保護」那個姓馬的,但在我的懇求下,鄭重做了承諾。而這邊的事一處理完,我們三人便回到荊棘鎮,住進最不起眼的、髒亂到吸血鬼們絕對不肯踏足的汽車旅店,然後以電影化妝的手法,化身為死到繁華街口都沒人注意到乞丐形象,坐在珠兒經常購物的那家商場的出口。我等。……………………………………………………………………………………………………66有話要說……………250票加更送上。請繼續以小粉抽打我加更。大家猜女主會如何報復?里昂為什麼會突然被審判?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