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吧?我苦笑。我刻意忽略那種奇怪的感覺,我以為我自已思念成狂。可我每天每夜想著的,卻是一個永遠不會再出現的人,于是我覺得一切都是幻覺。然而那種感覺卻強烈了起來。我沒看到什麼,也沒听到什麼,更沒找到什麼切實的證據,可午夜夢回,迷迷糊糊中,我總感覺有人輕輕撫模我的頭發,溫柔的拭干我的淚痕,黑暗的陰影擁抱著我,給我溫暖,房間中滿是愛憐的氣氛,似乎還有悲傷和深深的無奈。然而當我清醒,當我張大眼楮,眼前卻什麼也沒有,只有那份心悸的滋味經久不散。如果真是做夢,真是幻覺,我肯定無可救藥的瘋了。雖然我只鎖院門,卻不鎖屋門,但小丁每天晚上修煉,他有著異于常人的感官,如果有人出現在我的房間,他不可能發現不了。再說,那種感覺時有時無,細細回味,一個月中只有四五次,心頭會那樣酸澀著、甜蜜著、痛並快樂者。以至于後來,我甚至期待了起這種時刻。誰?到底是誰?里昂的鬼魂嗎?可吸血鬼是沒有靈魂的。據說,那是上帝對他們永生的懲罰。可如果不是他,又有誰會讓我的神與魂都產生感應?難道是我太想他了,以至于幻想出他對我的眷戀?這一夜,我照樣努力想讓自已保持清醒,可照樣睡得迷糊起來。在陷入迷亂之際,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我這種情況不正常。漫說我還是修道的人,就算不是,睡眠質量也不可能這樣起伏,平時很不安穩,但在我強烈感覺到有人陪伴我的夜里,卻陷入一種原始的甜香,醒也醒不來。有誰在迷惑我嗎?「小乙……小乙……」似遙遠,又似近在咫尺中,有人呼喚我的名字。我拼著耗盡我最後一絲清明之心,猛然醒轉,恍惚間覺得黑影一閃,眼前仍然是空蕩蕩的,可我房間的窗子卻留有一絲縫隙,冷風正從其中灌了進來。有人!是他!他來看我!不管是鬼魂還是幻覺,總之前一刻他還在!「里昂!」我尖叫一聲,跳下床就沖出門去。「你在哪里?既然來了,就讓我看看你,哪怕一眼!」我只著睡衣,赤腳跑到街上。凌晨的冬夜,似乎除了我,只有寒風和靜靜的飄雪。「噓噓,安靜,安靜。」有人從背後環住我,年輕而有力的臂膀把我打橫抱起。我拼命掙扎。「姐姐,你在做夢。」小丁用力抱緊我,以免我摔到地上,「快跟我回去,你會凍感冒的。」「他來了。里昂來了。我肯定,你幫我追他!幫我追!」我哭得哽咽,好像胸口被塞住了。「你太想他了,是幻覺。」小丁嘆氣,「你看,雪地上根本沒有腳印。」「可我的窗子被打開了。」我死死抓住一丁點希望。「早說讓你鎖住,你總不在意。今天下雪了啊,風吹開的。」小丁又嘆了一口氣,「姐姐,我是修煉東方道術的吸血鬼,沒有人能快過我。可我,什麼也沒看見。」是嗎?真是只是幻覺嗎?趁著我猶豫的時候,小丁抱著我往回走。我從他的肩頭向後望去,路燈下細雪飛揚,沿河小路上空無一人,只有一直延伸到很遠的黑暗,似乎光也照不到。然後,接連半個月,我卻再也沒「夢」到那個黑暗中的影子了。這讓我備感失落和絕望,有時候就算是假的,我也希望他出現過,哪怕只有幾秒鐘也好。可惜,那奇妙的感覺仿佛消失了一般,漸漸的,令我開始相信,我確實是做了一場淒涼又美好的夢而已。那個人,我所「看」到的人,只是夢中人。春節過後,天氣轉暖,我看到家里的儲備物品用光了,只好去兩條街外的一家大型超市去采購。我看到鄰居對我指指點點,運起兔子符(順風耳),听到他們說……阿姨甲︰呀,這不是你家隔壁的姑娘嗎?瘦了好多啊,那臉白的,都沒血色了。阿姨乙︰是啊,成天不出屋的。唉,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帶著個病弟弟,也怪可憐的。大叔甲︰說不定她也有病,年前下雪的那天晚上,我大半夜听她在街上哭,可嚇人了。大叔乙︰是不是精神病會傳染?至少會家族遺傳吧?我看哪,是她和她弟弟都有病。一群人對著我搖頭,眼露憐憫同情和輕微的厭惡神色,好像我是超級病毒,生人勿近。這樣也好,被所有人際關系隔絕了才好。就讓我安頓好小丁,就讓我這樣憔悴死去,反正那心痛我已經無法忍受了,日復一日的加深,從沒有緩解過。我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就像要把超市搬到我家一樣,結賬後裝進一個超大的麻袋里,咬牙費力的往家拖。有人好心的要幫忙,我不識好歹的謝絕了。我要累個半死,我要沒心情想別的,這樣到晚上我說不定睡得很沉,還會夢到他。奇怪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有異,似乎有兩道視線遠遠的、熱烈地注視著我。我猛然回頭……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匆匆……完了,我的精神真的出問題了。我苦笑,抬頭望天。這是白天哪,陽光燦爛的,就算里昂來看我,他也不可能白天出現,是……吧?我心里又涼又空,突然覺得特別絕望,為什麼上天不賜給我奇跡,只是想再見一面,對他說出我的感情也不行嗎?為什麼非要讓我在內疚和遺憾中受折磨?想到這兒,我不禁悲從中來,蹲在地上,也不管別人的目光,哭了起來。「你不舒服嗎?」。頭頂有人問我。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一中一西兩張美人臉,說話的,是那個中國女孩。「我叫陶醉,是本地導游。」中國女孩很健談、很友好,「如今是GAGA小姐的私人導游。」她指了指站在一邊的西方女孩。嘎嘎?雷滴那個?我眨眨眼,看清她輪廓分明的面龐,像個洋女圭女圭似的,漂亮得異乎尋常,絕對不雷人。只有吸血鬼才會那麼美麗吧?我心里想著,下意識地又抬頭望天,初春的那輪大太陽和煦地照著大地。我瘋了,怎麼看到漂亮的人就想起吸血鬼?難道所有的美人全是血族?「我沒事……」我胡亂解釋,被兩個陌生的年輕女孩關照,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累了,東西太重而已。」「我們幫你。」那個叫GAGA的外國女孩說,中文流利極了。說完也不等我答應,拎了我的東西就走。我嚇了一跳。這妞力大無窮啊,這個大個麻袋,她一提就走。果然西方人是吃生肉長大的,那麼苗條小人兒,居然這麼能干。「哎呀,不用,謝謝,我自已就可以。喂喂,走反了,我家在這邊。」我一邊追,一邊叫,倒把那點傷感和剛才的奇特感受給扔到腦後了。本來,這只是有點小意外的一天,我隨後就忘了。但不久後我敏感的發現,雖然我夜里再沒出現過有人靠近我的幻覺,但我每當我出門買菜時(每周一次),我就會感覺有人在不知什麼地方凝望我。感覺最強烈的一天,我正一手提著菜籃,一手拿著鑰匙開門。無意識的循著感覺回頭,我覺得、大約、可能、也許看到小河對岸的街角,有一片陰影在我看過去時,迅速閃開。啪的一聲,我的鑰匙掉在了地上,我的心里也好像有一根弦被崩斷了。靜默了大概半分鐘,我不動聲色的拾起鑰匙,開門時屋,但心里卻有了計較。我得回到荊棘鎮去,這一切太不尋常了。我有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雖然不合邏輯,但這個世界本身就不是處處合邏輯的。我必須親自去看看,調查調查才能安心。我蟄伏了快一年,也到了去看看劉易斯和我師兄的時候了。可能,我的想法太瘋狂了,那就讓我瘋一回吧!做了決定,我的心倒平靜了,剩下的只是做安排而已。小丁是不能跟我去的,劉三刀是需要說服的……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進了小院的同時,河對岸的一棟房子後,一條人影閃了出來。高大的身材,燦爛的金發,如果雕刻般的面部線條,碧藍的眼楮……「小乙……」他輕聲呢喃,「我已經不再是你的障礙,為什麼你沒有跟馬小甲在一起?為什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你要我怎麼辦呢?你的錢,夠不夠用?」他輕聲說了很多,好像是一種隱秘的傾述。當然,沒有人回答他。而他的目光,就那樣定定的望著黑瓦白牆的小小院落。從陽光高照的先後,一直到明月西沉的第二天清晨。他不懼陽光,也不怕燈火。只是當他戀戀不舍地離去時,我卻正準備去搜尋他留下的微弱痕跡。「你的臉很妖孽,不許出去,不然會勾搭無數勇敢又厚臉皮的少女上門。」我給小丁下命令,「你一個不小心把她們當成了食物,我們這麼多日子的努力就白廢了!」「我哪里妖孽了?」小丁不服氣,但轉瞬又湊過來,腆著臉對我笑,「姐姐是覺得我長得很帥嗎?那收了我好了,我保證絕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我氣得瞪他,他很快就求饒似的舉起手,「好好,我听你的,絕不出門。反正冰箱里的血漿夠我用一個月的,你煉的糖豆也足夠當我的零食。你要還不放心,干脆帶我一起去吧!」「扶靈太麻煩了。」我輕輕搖頭,「再說我很快就會回來,我只是……去掃墓。」……………………………………………………………………………………………………66有話要說……………補上個月的350票加更送上。這個月還是每50票加更一次,請大家支持。等著里昂出場的朋友,小手攥緊了票,別不小心投了別人,這一半天就有正面消息。當誤會都解開,激情啥的……是吧?哇卡卡。到時候,把票全砸給我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