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一個讓人感傷的季節。
不管是蕭瑟的秋風,或是空氣里散漫出的淡淡慵散的味道,掩蓋了夏天的喧嘩以及奔放,卻又介于冬天的苦寒。這是極其復雜的季節,讓人感覺到了幾分奇異的感覺。特別是當秋風吹拂起楓葉,那些「嘩啦啦」的聲響宛如告別夏日的吟唱,卻又像似迎接即將到來的冬日。
陽明山。
北麓的小山坡上,楓樹韻染了秋意,如火一般的紅,仿佛要燃燒生命一般得壯烈。一如當年沒有任何變化,山坡一路有些殘缺不齊的台階,還有攀上山坡後的石磚路。
以及……以及抬頭望去,那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女人穿著黑色風衣,絲絨的黑色高跟鞋,露出了曲線優美的長腿。胸前別了一朵紙花,而懷里抱著一束薔薇花。跨上最後一個台階,她站定在原地,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的墳墓。忽然,眼底浮現起幾分淚意,之後顯現為更為凝然的深邃。
一陣風襲來,吹得楓葉瑟瑟,也吹亂了她的長發。
黑色長發,隨風飄散,像是一副瑰麗的潑墨畫。
她靜默了好半晌時間,這才邁開腳步,終于走到了墳墓前。摘去了臉上的深咖色墨鏡,低下頭望向面前的墓碑。墓碑上,母親和煦如春風的笑臉,一如昨日那樣清晰。甚至連眸底的暖意,也像從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四目相望,有人卻紅了眼眶。
她彎去,將懷中的薔薇花放在了墓碑前。而後又從風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方手帕,握著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墓碑。手指顫抖地觸及到那張照片,她揚起唇角,微笑道,「媽咪,你好嗎?對不起,那麼多年了,我都沒有來看你,你會怪落兒嗎?你還認得出落兒嗎?」
「十六年了呢,你睡在這里十六年了。媽咪,你看看落兒,你都不想落兒嗎?」
「我知道,你一定會說,落兒已經是大姑娘了,要學會一個人生活。」她望著她,笑容里有幾份痛楚,眼淚從眼角滑下。「我很努力的改變自己,用盡一切的力量是自己強大,我會為媽咪你討回公道,一定會的。」雙眸的傷感瞬間被恨意所代替。
「媽咪,你知道嗎?不管落兒走到哪,都能感覺到你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
「我終于回來了,回來面對這一切。」
「可是……」
「可是,我不知道我要用多長的時間去沉澱這一切……」
「對不起啊,媽咪,我都自私了呢,因為我不能原諒你就這樣離開我,因為我不能原諒他破壞我幸福的家,你能原諒他,可我不能,永遠都不可能……」她說著終于將手帕緊握在手中,隨後,她朝後退了幾步。一轉身望向了山坡下,仿佛是瞧見了什麼,眼中錯愕到無比。
那一道身影在自己的視線里躥動,天地之間所有的顏色都黯淡了光芒。她慌亂了,自己下意識地轉過身,朝著山坡另一頭的石柱奔去。她瘦小的身影完全被石柱掩蓋,只是心跳卻在這個時候格外激烈。
好象下一秒,就會從嘴里跳出來一樣。
她急忙用手按住了胸口,默然地閉上了眼楮。
而那腳步聲卻漸漸逼近。
※※※
山坡上,赫然閃現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煙灰色的襯衣。劍眉之下,那一雙鷹眸深藏著深邃以及漠然。相比起七年之前,多了不少白發和眼眸中的孤獨落寞,看著這個自己最恨的男人,卻只能躲在背後,落兒心疼難耐,他也會孤獨嗎?
冷漠中,總有種壓抑得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