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紅白不見 第八章 心靈診斷書

作者 ︰ imhsgg8231

吃晚飯的時候,梅生輕描淡寫地說,「爸,媽,檢查結果出來了。」蘇爸蘇媽停下碗筷認真听著,「醫院說我的病有擴散的現象,要我盡快做手術。」梅生的話讓二老吃驚,鄭卓怕二老太過受刺激,趕忙在一旁補充說,「切除一部分組織是沒問題的,保養的好的,還可以重新生出新的組織來。而且我已經約好了一個外國朋友,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也可幫到忙的。」

蘇爸的心髒不好,听到女兒的病情惡化,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心驚肉跳地問,「那,那手術完能好嗎?」梅生不說話看向鄭卓,好像鄭卓是她的代言人。

「叔叔,這個看手術以後才能確定,梅生現在病程不長,病灶比較集中,現在做切除手術是最好的,如果拖下來的話,效果肯定就不如現在了。」

蘇媽又問,「那畢竟是動刀啊,這一開刀傷了元氣,梅生能恢復好嗎?」

「可是手術是最好的辦法,就算對身體有影響,也比腫瘤的影響要小得多啊,您考慮呢?」鄭卓看向蘇媽,二老緩慢地點著頭。梅生像是沒說她一樣,還是若無其事地吃著飯,鄭卓看著梅生現在的樣子,很開心,也很有成就感。

「那手術時間定了嗎?」蘇爸又問著。

「我今天剛拿到梅生的病歷,等和外國的朋友聯系上,做了會診之後,就會定下手術時間。應該會很快,畢竟我也不希望拖著梅生。」听見鄭卓說自己的名字,梅生和他對視了一眼,繼續不動聲色地吃著飯。

吃完飯,鄭卓和梅生在屋里又聊了一會兒才離開,臨走的時候,梅生貼在門縫上悄悄說,「明天來看我?」

鄭卓心里幸福著,這麼快梅生就離不開他了,「肯定的,天天都和你待一塊兒。你要是答應嫁給我更好。你考慮考慮?」門縫里是鄭卓的笑臉,像一個大大的陷阱等著梅生跳下來。

梅生一挑眉毛,「這就算是求婚?」

「人都給你了,還想要什麼呀?」鄭卓趴在門縫上,貼近梅生悄悄說。

兩人又準備往一塊兒膩的時候,屋里蘇媽的聲音傳出來,「梅生啊,小鄭走了吧?你送了嗎?」這老太太今天就是攪局來的。

鄭卓趕緊和梅生擺著手往樓下走,梅生也悄悄掩上門往屋里走。蘇媽見梅生不答話,從屋里出來,「小鄭走啦?」

梅生點頭,蘇媽又說,「小鄭這孩子真有心,知道你爸心髒不好,買了一台理療儀,你爸用了說感覺挺舒服的,看樣子不便宜。知道我肩膀不好,就買了個按摩器。咱們啊光是請人家吃個飯怪過意不去的,你有機會再請他來咱家,媽好好地給他做頓飯謝謝他啊。」

梅生听見媽的話,心里感嘆著,這個鄭卓不愧是生意人,真是不做虧本買賣啊!然後笑著對媽說,「不用謝他,他應該的。」

蘇媽又生氣了,「你看你這孩子,人家也沒對不起你,你怎麼老是一副人家欠你的樣子啊?人家為你的病也忙前忙後的。」

「媽!」梅生打斷了老太太的話,「你女兒和他談戀愛啦。」

「什麼?」蘇媽有點沒反應過來,蘇爸到是一下子從屋子里出來,兩位老人看著她,希望她再確認一次,梅生反而不再說話了,只是笑著。

「你,你,你說的是真的?」蘇爸感覺心髒快受不了了,用手輕輕拍著心髒的位置,閨女什麼時候開的竅這是?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才和我們說啊?」蘇媽有點喜極而泣的樣子,轉向蘇爸,拍著他的肩膀,「哎呀,我說人家怎麼就給咱們送這麼貴的東西呢。哎呀,那咱們就這麼一頓飯給人家打發了,是不是說不過去啊?」蘇媽向蘇爸投去詢問的目光,蘇爸點頭如搗蒜。

梅生看見父母這六神無主的樣子,笑得彎下了腰。心里卻很欣慰,她從沒想過,和一個父母中意的人選談戀愛,會讓父母這麼高興。以前的自己是太自私了嗎?只顧著自己的想法,而忽略了父母的感受。所以後來才會受到傷害?

「好啦,媽,我會看著安排的。」正說著,擱在臥室的手機響了,梅生進了屋,蘇媽滿臉笑,邊拍手邊推蘇爸進屋,兩個老人進屋嘀咕去了。

「喂?這麼快就回家啦?」梅生接電話的時候,聲音和表情都溫柔,很久沒這麼放松身心地生活,不敢說月兌胎換骨吧,至少也讓梅生覺得如釋重復。這讓她對鄭卓的感覺,除了愛慕,還有感謝。

「嗯,我今天就在快餐店里休息呀,不回家了,離你近些。」鄭卓此刻只穿著居家服,一只手拿著手機擺在耳邊,一只手枕在腦袋下面,還翹著個二郎腿,一臉悠閑地躺在大床上。

「鄭卓」梅生喊完他的名字開始欲言又止,鄭卓不答話,耐心地等待她往下說,「你說咱們在一起,真的合適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可就讓鄭卓不高興了,「你是對你沒信心啊?還是對我沒信心啊?」

「我……」梅生听出鄭卓的氣憤了,忙著解釋的毛病又犯了,「我只是覺得,你挺成功的,而我又這麼平凡。」說到最後,梅生沒了聲音,這是她覺得和鄭卓戀愛讓自己最底虛的地方。

「梅生,想听我給你分析分析嗎?」鄭卓已經想到了如何打消梅生的顧慮,見對面梅生沒反應,鄭卓開始說,「你這個想法本身就俗,愛情中的男女去比身份高低這就是錯的,你可以和別的女人去比誰的男朋友本事大,也可以拿自己的男朋友和前任男友去比,但你就是不能拿你自己和你男朋友比知道嗎?這男人找女人,就是要找個不如自己成功的,這樣才現出男人的大氣;女人找男人呢,更應該找個比自己有本事的,這樣才現出女人的幸福。」鄭卓緩了口氣,端起床頭櫃上的飲料喝了一口,繼續對梅生再教育,「就像你現在找我,我可以保護你,你可以依靠我,這就是你正確的選擇!指著像你想的那樣,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互相談情說愛,先考慮誰的社會地位高,誰有本事,那多變態啊?再說了,兩個人真正走到一塊,這些東西都不是主要問題,有錢有本事能決定什麼?能決定兩人睡覺的時候誰在上邊兒誰在下邊兒?」

「臭流氓,說著說著就沒正經的。」鄭卓還要長篇大論地談下去的時候,梅生的批判開始了。「你的意思是,我要和你比本事,那就說明我變態了?」

「那可不?」鄭卓有理地反駁,「難道你跟我搞對象,是打算和我掰腕子?」

梅生但笑不語,其實她知道鄭卓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只是……

「你呀,你的心態其實我了解,大多數女人也就是想在自己愛的男人面前佔點兒嘴皮子上的小便宜,只要這男人有全盤接受的肚量,你就高興著呢,對吧?」

梅生臉上的笑意更濃,自己其實真得沒圖過男人什麼,就希望有個男人能讓自己使使小性子,她又不是真的較真兒,這鄭卓還真是了解女人,或者是了解她?梅生警惕起來,這個鄭卓肯定是久經殺場啊!

「說!這是你虜獲多少無知女性後才總結出來的結論啊?」梅生只是想詐他一下,沒想到鄭卓很鎮定地說,「你說對一半,這確實是我得來的經驗,但我曾經接觸過的女性,她們可不能說是無知,都可謂是身經百戰,煉就了錚錚鐵骨。」鄭卓還準備吹下去,梅生怪腔怪調地問,「她們?」

鄭卓不再翹二郎腿了,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壞菜了,搞對象可不是侃大山,所有的言論必須精密,要知道戀愛中的女人,那可是相當于一個高級律師團,一不留情,戀愛沒談成可就成被告了,時不時地遭受控訴。

「嘿嘿,梅生,前面那段掐了別播啊。」鄭卓油腔滑調地學著小品里的台詞。

「我沒那麼小氣,逗你的。」梅生被他逗樂了,「就像你說的,我就是想佔點兒嘴上的小便宜,打不過你能說得過你就行。」

「嘴上的小便宜?」鄭卓一副嬌羞的語氣,「人家下午不是讓你佔過了麼?」

「討厭啊,鄭卓。」梅生捶了枕頭一下,就當是打鄭卓了。

「好啦好啦,不和你開玩笑了。」鄭卓也趁這個機會回復正經,「梅生,說真的,你開心嗎?」

「什麼?」

「和我在一起了,你開心嗎?」

梅生有點不好意思,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如果你問現在的我開不開心,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只是以後……」梅生不好說下去,可是鄭卓卻趕緊接過話說,「我知道,以後看我的表現是吧?」鄭卓心里樂了,女人都這樣,心里其實一早就想著將來了,但是話說出來還是有保留的。但梅生和他想的還有點不一樣。

「我的意思是說,也得看我的表現。」梅生很認真的說。

「梅生,」鄭卓考慮了一下,「我又得說你了」

「什麼啊?」梅生不高興了,怎麼老想說我啊,這才剛開始,以後還有完嗎?她哪知道,她現在在鄭卓眼里就是個問題女青年,和正常女人不一樣,需要改進的地方太多了,想讓梅生過上正常的生活,首先她有些個思想就得正常了。

「別主動承擔責任,如果說見義勇為去,你第一個站出來,我不攔著。可是和人相處,尤其是和戀人相處,你總是在考慮自己做得夠不夠格兒,那不是等于你在和你自己談戀愛嗎?想找到適合自己的人,應該多相處,更應該多看看對方,看這個男人能不能勝任這個位置,甚至還要考慮他能不能保護你一輩子。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考驗。也是愛情中的女人應該考慮的事情。」給梅生講道理講得口干舌燥,鄭卓端起飲料又喝了一口。

「你是覺得我笨?」

「是覺得你不成熟。」

「那你還和我談戀愛?」

「這才能保護你啊,我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騙你,別人會不會騙你我可就不知道了,所以還是我和你談戀愛保險一些。」

「你這是為了你心目中的英雄形象獻身了吧?」

「別往進繞我,這戀愛不是和我自己談的,是你和我。」鄭卓及時糾正梅生又一次的錯誤路線。

梅生心里感嘆著,這個鄭卓這麼精,自己和他在一起保險嗎?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自己的問題,在她和喬遠的相處中,她就是像鄭卓說的那樣,把愛情當成了話劇,只顧著看自己的表演,卻不看其他,最後才發覺,自已演的是一出,人家演的是另一出。梅生怕自己再一次走進誤區,這次她和鄭卓的戀愛,她想好好地走下去,談一場成熟的戀愛。她鼓足勇氣說,「鄭卓,那你保證,不要……」還是有些遲疑,深呼吸,「不要隨意地放棄。」

鄭卓知道,這是梅生在低頭,她這又是準備開始一次卑微的戀愛嗎?「梅生」鄭卓語氣嚴肅,「其實,該做保證的人是你,怕被放棄的人是我。」梅生呆住了,「你難道不明白你自己嗎?你想擁有很多,但是卻總在退讓,美名其曰為了這個為了那個,事實上你總是先松手的一方。」鄭卓停了一下,「所以,和你談戀愛,真正有風險的,是我。」鄭卓只是分析,但他沒想過,這句話有一天會成真。

梅生感嘆著,上天在這兒安排了一個如此了解她的人,讓她十分想珍惜,但這麼了解她的人,又讓她十分害怕,因為在鄭卓面前她沒有秘密,她就變成了皇帝的新衣。

確立戀愛關系的第一晚,鄭卓的腦力勞動就如此之繁重,先是想方設法地讓梅生明白,活著才是人生的第一要務,現在又是耐心十足地為她重新確立思維方式,看樣子效果不錯,他安心了,但他也虛月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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