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這種時候先蠱惑了她的,必是他唇邊的笑。
那微微蕩起的笑紋,蘊含太多她所懂的、所不懂的。
劍即到他心房,她卻收了劍鋒。
劍既出若強行收回,便只會傷到用劍者。
她懂,他懂,十七懂,在場的每個人都懂。
而他的劍卻不躲,不偏不倚地插進她心口,這一劍她心知,他沒用得一分一毫的內力,勝在他利用了她的軟肋。
不論她是百里不期還是堯其月,他總是能準確無誤地抓住這個人的弱點。
堯其月不禁笑綻,燦爛的笑意中卻夾著一絲慘白。
也許是心冷了太久太久,竟也會貪戀他那微暖的溫柔。
堯其月向後一退,劍旋即從她胸口抽出,鮮血至傷口汩汩涌出,霎時染紅了她月白的袍子,那血跡宛若一朵紅艷的花,開得熱烈明媚卻又淒美楚然。
計劃失敗,她只有一個字︰逃!
她一手覆上胸口上的傷,一手擲下一枚球狀的玩意兒,軒室內霎時被煙霧籠罩,轉瞬那抹月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迷蒙的煙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清晰地听見他聲音決絕如斯。
「十七派人下去,全城搜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
夜風之下,她竭盡全力逃開紫衛的追捕。
若非心口的傷口一再破裂,身後的這些追兵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一個轉身,躲進巷弄里。胸前的上口極深,她不能再運功了,否則還沒被抓到,她就先要血流干而死了。
她無力地靠在牆垣之上,先封住自己的穴道,將血止住。
摘下面紗,她不是堯其月,只是百里不期。
不期低頭看了看身前那片濡濕、鮮紅,勾了勾嘴角,不禁淒楚一笑。
面對對手時,絕不會心軟,這就是百里君絕。
月光傾城,散落她一身月華,姣好的面容上那雙月眸清澈若水,尤是她眼底淡淡的憂傷愈加讓人移不開視線。她左側臉頰的那道淺粉色的月牙疤痕,仿佛她就是因月而生。
不期耳力極好,遠處斷斷續續傳來︰「你們幾個這邊搜,我們去這邊!」
她低低咒罵一句︰「該死!」難道她百里不期今日真要命喪黃泉?
抬眸之時,卻發現自己一雙如黑曜石一半的眸子一直盯著自己,唇角帶著惑人的笑意。
這隅隙里,男子與她不過咫尺的距離。
不期暗想此人的功力必在自己之上,若非如此,泛泛之輩怎能在她身側隱了自己的呼吸?
生死一線,最後一搏吧,不期從錦靴中錦靴抽出防身用的短劍,向他緩步靠近。
但聞幾丈之外,傳來跫音陣陣︰「前面好像有人!」
情急之下,不期踮起腳尖,吻上那廝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