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汝娃一直哭,一直哭,感覺到自己的心很痛,有一種要裂開的感覺,還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她突然又想到,剛剛被她丟到地上的那兩條魚。
她同情起那兩條魚來,就像在可憐她自己一樣。她想,那兩條魚離開了水,此刻肯定也跟她一樣,非常地難受,非常痛苦。
想到這,她二話不說,又從床上一骨碌地坐了起來,一邊不住地抽泣,一邊光著腳就往那兩條正在地上掙扎的魚走去。
秦汝娃走到魚的旁邊,把它們抓到了手里。或許是因為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手在地上胡亂抓魚的時候,手也被玻璃劃開了幾個傷口。
成奕揚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當秦汝娃拿著那兩條正在垂死掙扎的魚,赤腳走在這鋪滿碎玻璃的地面時,他終于忍不住出聲了。
「不要亂動!」成奕揚向秦汝娃急切地喊道。
可秦汝娃根本無視他的存在,依然朝門口走去。秦汝娃腳踩著玻璃,就像是踩著紙花一般,眉頭都不皺一下。成奕揚跟著她走出了房門,然後進到了廚房。一路上,秦汝娃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斑斑血跡。
只見秦汝娃從廚櫃里取出一只大碗,盛了不少的水,然後就把手中的魚放了下去。
一回到水中的魚,又重新歡快地游動起來。但秦汝娃的心情依然很沉痛。
「看,都流血了!」成奕揚待她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後,便上前抓她的手,查看她的傷口。
「放開你的手!」秦汝娃用力甩開成奕揚的手,眼楮看向了別處。
成奕揚此時是顧不得誰對誰錯了,他從餐桌上的紙盒里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拿起秦汝娃的手,想要替她擦拭傷口。
「都說不用你管了,誰要你多管閑事了!放開了!」秦汝娃怒吼道,眼眶睜得通紅,像是被火燙著了一般。
「現在,你受傷了,我不跟你吵!」成奕揚在心里說道,「倘若明天,你還敢無理取鬧,看我怎麼收拾你!」他不理會秦汝娃的拒絕,仿佛沒有听見她說話似的,認真地擦拭著那只小手。
看著他對自己的體貼,秦汝娃更覺心酸,眼眶不知不覺淌出了淚水。眼前的這名男子,明明「不喜歡」自己,可自己卻早早地把心給掏了出去,現在想收回來,似乎沒有希望了。
秦汝娃還在作最後的掙扎,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手卻像砧板上的肉一樣,牢牢粘在了他的大手掌上面,她動都動不了。久而久之,她也不再作無謂的掙扎了,只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她的傷口上擺弄他的溫柔。
成奕揚還擔心秦汝娃會疼,一邊擦拭,還一邊往傷口上吹氣。
終于把手上的血跡清理干淨,成奕揚卻發現秦汝娃一臉地痛苦,全身也在不住地顫抖,雙腳也不停地動來動去。成奕揚這才記起,秦汝娃的腳也受傷了。
「把腳抬起來!讓我看看!」成奕揚用近乎命令地口吻,溫柔地對秦汝娃說道。此時的成奕揚臉色也逐漸緩和了下來,他蹲了下去,雙手握住了秦汝娃的一只腳,示意她把腳抬起來。
他的體貼、溫柔,沒有馬上融化秦汝娃心中的冰。她還是固執地在他面前站著,一動也不動。
「听話,把腳抬起來!」成奕揚哄道,聲音顯得異常溫柔。
可秦汝娃存心不想原諒他,她依然雕像一樣站在他旁邊,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可腳上的血並沒有因為她受了委屈而同情她,鮮紅色的血液還是不停地往外流。
不得已,成奕揚只能冒著被她罵的風險,打橫把她抱了起來。準備到客廳里,替她處理傷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秦汝娃對他的此番舉動,是既羞愧又憤怒。
「你放開我,我說了不用你管我了,你听不懂中文嗎?」秦汝娃怒喊道。雙手不停地捶打著成奕揚,身子像條蠕動的蠶蟲般一直在亂動。
她本來不重,可一掙扎,還是讓成奕揚感到很吃力。
成奕揚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家很大,更從來沒有測量過廚房到客廳的距離有多遠。可今天,他突然發現,這段距離並不小,也許實際距離也並不太遠,只是手上抱著個人,一個在不停地給他增加重力的「醋壇子」,讓他的手不斷地沉重起來。
他的臉因為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而漲得通紅。可他的手,卻比之前,抱得更緊了,只怕一個不小心,把她摔地上了。
客廳到了,沙發就在眼前了。成奕揚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手上也不自覺地放松了一下。就在此刻,秦汝娃終于「如願」從成奕揚的手中掙月兌出來了。只是,她未能高傲地站在他面前,而是像個球一樣從成奕揚的手上掉到了地上。
秦汝娃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額頭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咚」的一聲,悶響從地板上傳了過來,仿佛它也在幸災樂禍。
摔倒在地的秦汝娃,一度失聲,意識也一度陷入迷糊狀態,找不著天南地北了。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成奕揚可被嚇得不輕。他沒有想到秦汝娃會使出那麼大的力氣,能從他的手中掙月兌出來。
他沒來得及思考到底是誰該負起此次「事故」的責任,就火急為寮地蹲了下去,迅速把秦汝娃抱了起來。把她輕輕放在了沙發上。
「你是故意的!」一躺在沙發上,秦汝娃就朝成奕揚痛苦地嚷道。
成奕揚沒有反駁,他可不想再惹她生氣,對于她的話,就算是錯的,他也只能認了,誰叫她現在是「遍體鱗傷」的人。
「有沒有怎麼樣啊,哪里痛啊!」成奕揚緊張地問道,額頭上都因為擔憂而滲出了汗水。
「嗚嗚!我全身都痛!」秦汝娃雙手捂住臉,痛苦地嗚咽道,「成奕揚我恨死你,你討厭我,就把我摔地上解恨!」
听到她這樣說,成奕揚是哭笑不得。要知道,他可是一百個願意,一千個,一萬個願意,自己摔地上,也不願她有損一條毛發。就算,他真討厭她,他也不至于會用那麼幼稚的方法懲罰她。更重要的是,現在是,一個小女人從他手上抱著,然後掉到了地上,說出去,那得有多少人笑話,他怎麼可能故意做有損自己形象的事。